第17章 Chapter.17

沒走幾步聖澤川就重重甩開了他。他是什麽人,他不是能就這樣随便糊弄過去的人。光是看隋元面上的表情他就猜出個七八分,不會是什麽好事。聖澤川和他面對面站着,強硬道:“到底什麽事你不能告訴我。”

隋元舔盡唇上的冰淇淋,冰冰的,刺得他喉嚨疼,“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不忍心告訴你,”他們身側車流奔走不息,殘影落在他們的眼裏,帶來的微風拂得眼角不斷的酸楚,“我舅舅這次來,是想帶我回英國。”

英國?聖澤川恍惚,為什麽去英國,英國離中國有整整七個小時的時差,他去了英國,豈不是很難再見面了?他還會回來嗎?千萬個念頭在他心海中掀起巨浪,他的身體自主的發散着寒意,問:“什麽時候。”

“明天。”

聖澤川目光鋒利驀地射向隋元,“明天?你明天就要離開你現在才告訴我!”

“我怕你生氣,”他聲音輕輕的,一點兒不在意聖澤川的嚴厲指責,“我……我舍不得你。”少年稚嫩的話語樸實的讓聖澤川想哭,他秀眉不安的緊蹙,那深深的眼眸飽含疼惜的注視着自己,敞開的外衣撲打着他的身體,他一下子憔悴了許多,是聖澤川适才沒有發現的。

已經這時候了,聖澤川怎麽能怪他。明天,明天他就要走了……聖澤川冷靜了下來,他頭一扭道;“再舍不得你還是要走的,這時候說總比你走了之後我才知道的好。”

隋元手上的冰淇淋化了一滴墜在他的指彎,“你不怪我?”

“我為什麽要怪你,”聖澤川降下睫羽,“怪你你就能留下?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我不怪你。要怪就怪事發突然,”他轉過頭來,眼圈淡紅,“早知你會走得這麽急前幾天我就應該纏着你。”

隋元一笑,托住他的後腦勺揉了揉,“傻瓜。要我怎麽說你好呢,你要是平時也能這麽坦率我可能連帶走你的心都有了。”

聖澤川不屑,“你最好把我留在這裏,要是帶我走指不定哪天你就厭煩我打發我自己回來。”

隋元鼻腔發笑哼哼了幾聲,“我哪敢啊。”

氣氛緩和得差不多,聖澤川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發脾氣上面。他思忖了幾個地方,然後說:“我們先去狐園,好不好。”

狐園原來是古時候一個将軍所造的屋外庭院,相傳這将軍的公子曾在這裏救過一個躲避仇人追殺的少女,為了救那少女公子将她養在庭院,之後發生諸多事情公子戰死殺場,而少女原是天界的神狐下凡和公子日久深情于是違了天命動用陰陽禁術使得公子靈魂回歸本體但是自己卻在這狐園魂飛魄散。聽說她靈魂中的其中一魄依附在這庭院中的一棵懸鈴木上,保佑着公子。後人将她視作真情的象征,有情人皆以木牌為介寫上期許挂在樹枝上保姻緣美滿。

想至此隋元臉上的笑意掩不住的濃郁起來。幾日前他還聽身旁女生讨論過,跟聖澤川提起被他果斷否決,說是不信。他笑着拍拍聖澤川的肩頭,“某人不是一向不信這些牛鬼蛇神?”

“某人之前不信,現在信了,想去看看。你不去的話,某人就要自己走了。”

隋元笑得肩頭聳動,他就喜歡看他這樣子咬牙切齒,不欺負欺負都愧對自己。他随手将冰淇淋丢進垃圾桶,牽過他的手道:“某人別急,我跟你一起去。”

今日是周四,趁着工作上學期間來沒多少人在。他們在狐園門□□了費,踏進狐園七繞八繞了起來。走在狐園回廊上聖澤川不住感嘆,古人光一個狐園就修得如此清雅,美景奪目,若是将軍府留置現在該是怎樣壯麗的場景。他正沉浸在回廊的精致和假山湖水的曼妙中,小拇指冷不丁的被人勾了勾,“就是那棵懸鈴木。”

聖澤川跟着他的聲音看去,在狐園的正中央有一棵被五顏六色的小石子圍圈的巨大樹木。樹木主幹粗壯大約需三人合抱,上方枝幹四處指天分為六股,其枝葉茂盛,延伸之廣,夏日裏大可乘涼數十人有餘。它的葉子有點像楓葉,尖角比楓葉要多。每個低垂的枝頭俱挂有黃木寫字的姻緣牌,搖曳擺動嘩啦啦作響。

他們走到樹下,森然的冷氣随風而至,聖澤川打了個哆嗦。

“冷嗎?”

“還好……”他話音未落,一個溫暖如懷抱般的柔軟瞬即披落在他的雙肩。

隋元光穿着襯衫站在他右邊,拿穩住一個黃木低聲念道:“願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子的寫法太廣泛了,不具體。就算是天界的神狐也難保天下衆多有情人終成眷屬。”

“人家那是心廣,博愛,懂不懂。”

“不行,”隋元莞爾看他,“要我寫必要寫得精精準準才好讓神狐保佑。”

聖澤川臉微微泛紅,脖子往外套裏縮了縮,跟在他身後去買黃木牌。黃木牌形狀如一,都是蠟燭形。上方削得尖尖的,頂尖處打了一個孔用來穿繩。下方是規規矩矩的長體,用來寫字。

木質的黃木牌要想寫出好看的字得用毛筆,寫字臺邊一堆人用毛筆的不多,許是怕出醜紛紛都拿了簽字筆,恰好把毛筆讓了出來。隋元牽過聖澤川在空處站定,提過毛筆蘸了蘸墨。

他動作娴熟,姿勢好看,說不出的行雲流暢。寫到一半,他稍稍側頭,眉眼彎彎,懸鈴木葉縫隙中漏下來的細碎殘陽斑駁在他隽秀的眉宇間,映照着他溫柔的笑,“你一臉驚詫做什麽,模樣呆呆的。你可要想好待會給我寫什麽,寫得不好我是不會承認的。”

“承不承認就那樣,”聖澤川不吃他這套,淺笑着緊了緊外套,揚揚小臉道;“難不成我挂在上面你還能取走了?”

說話間隋元停了筆,他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書寫,想想舅舅早些年讓他練書法還真不全無用處。他沉沉眉,提及舅舅他的心中仿佛有塊巨石重重的碾壓過去。

“到我了。”聖澤川說。

他定定心神,在他面前他不可以消極。隋元讓出位轉手将毛筆遞給他,手中的黃木牌在他眼前一掠而過。聖澤川好奇,“你寫了什麽?”湊臉過去就要看。

隋元手舉高,另一只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等挂上去再看。”

“賣關子。”他嘟囔一句,俯身也開始寫。

等他寫好後,他們就站到懸鈴木下仰頭尋找好地兒準備把黃木牌挂上去。找來找去,低處的都被挂滿,剩下的皆是偏僻之處不盡人意。隋元說:“要挂就要挂最好的地方。”

“什麽最好的地方。”

隋元笑,豎起食指指指最高處。

“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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