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12
聖澤川在隋元這兒過得很好。
早上報道,中午一起吃個飯,下午訪談。規律,普通。他睡覺的質量大幅度提高,身心輕松,像是完全沒有煩惱。
……怎麽可能。
他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隋元無時不刻的騷擾,而且騷擾得自然而然。名義上是訪談需要,實際變相的把聖澤川綁在身邊。弄得品尚編輯聖澤川如今跟他特助似的,他走哪兒他跟哪兒。時不時親個臉頰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
這幾日IU組織集體出游,出游的地點在三亞。想想碧海藍天,美女如雲,海鮮成群,公司上下跟過年般情緒激昂且極度期待着。
衛安臨曾不止一次握住他的手表示感謝,“您來了真好,您一來我們的待遇陡然不同,比以往好多了!”
聖澤川不明所以,“有區別嗎?”
“有!”
衛安臨細細道來,“平時我們下班時間都是跟着董事來的,他幾點離開公司我們就幾點下班。您一來,下班時間就固定在五點半,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早啊!”
“還有還有,我們公司是沒有集體出游計劃的。”
“诶沒有嗎?”
“沒有!如果出差算的話……”
原來隋元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這麽不要命。
“而且啊,”衛安臨道,“董事他……”
“我怎麽了?”
兩人一個機靈。
“董事……你不是在……開會嗎……”
“是啊,你們呢,中途出來就不打算回去了?窩在這咖啡間說我壞話,”隋元看看衛安臨,“會議上也不見你如此闊談啊。”
聖澤川颔首,碎碎笑着。
“還有你,”一只大手不輕不重的落在他松軟的頭發上,擡眼,隋元眼眸黑亮,深入人心,“他說什麽你聽着就好,不要什麽都相信。”
“知道啦。”聖澤川趕緊推開他的手。
“不過他有一點說的沒錯。”
“嗯?”
隋元笑,“你來了真好。”
“……”聖澤川恨不得穿牆遁走。
這回,換隋元笑了。
去三亞定在兩天後。
聖澤川坐在隋元辦公桌對面的軟椅上打字,默了默,道:“三亞,我就不去了。”
“不行。”
毫無餘地的拒絕。
“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你現在坐在我對面,就是我們公司的一份子。要不然,我早讓保安送你出去了。”
“可是……”
“嗯?”
隋元等了一會兒,等不來回答,便擡頭,聖澤川欲言又止。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以前問他願不願意來英國時他也是這副表情。遂探究道:“你好像很不喜歡出遠門。”
“是……不是,我……”
“你……害怕坐飛機嗎?”
他的臉一下通紅,“也不是害怕,就是覺得飛機出事幾率比較大,而且……”
“你是不是從沒離開Z市?”
他臉紅更甚,“我一直沒什麽時間出去。”
“那好吧,”聖澤川不好意思的樣子很少能看見,隋元信誓旦旦道,“我就不強求了,但你要來機場送我。”
他表情一如既往。
“好啊。你告訴我幾點。”
而狐貍的爪牙卻已無聲的靠近他脆弱的脖頸。
“九點二十。”
最終一口咬下。
兩天後,九點。
“隋元,你什麽意思。”
衛安臨拖着聖澤川的大箱子小包子出現在檢票口,聖澤川額角青筋直跳,手心出汗,不願面對即将到來的現實。
“什麽意思?去三亞啊,”隋元攬過他的臂膀,低頭,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放心,如果出事,有我陪你,你怕什麽。”
“可你明明說……”
“聖澤川,你沒以前聰明咯,以前你可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相信我啊。”
看一眼自己的行李和累得半死的衛安臨,聖澤川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那其他人呢,怎麽就我們仨?”
“其他人的時間跟我們不一樣,你別管了,跟着我走就對了。”
隋元牽起聖澤川的手,聖澤川抗拒的甩了一兩下。
“好好好,是我錯,你打我吧。”
男人高大的身軀倏而停下,孩子氣的将頭低到他的眼下。
聖澤川有氣,可是被他這麽一哄,堵在胸口的氣就不想撒出來了。
讷讷道:“我才不打。”
隋元笑着,揉揉他的頭,“走吧。”
Z市到三亞飛機直達頂多需要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裏,聖澤川是坐立不安,不敢動彈。好在隋元包下了頭等艙,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怎麽鬧騰呢。
緊緊攥着隋元的手,聖澤川的耳朵難受極了,頭暈暈的,搖搖晃晃往隋元懷裏靠。
“很難受嗎。”
隋元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摟他,他蔫蔫的點頭,面色蒼白,萎靡不振。
“我帶你揉揉。”說着,隋元上手,伸出雙手食指和中指輕柔的伏在太陽穴上揉搓,一圈一圈。
“好點了嗎?”
隋元皺眉,心疼道:“想吐嗎?想吐我讓人拿紙袋來。”
聖澤川眼眸微睜,似是在确認什麽定定的打量着他。
“還是想喝水?”隋元着急道,“你難受得連話都說不出,都怪我。”
“你也知道都怪你。”他壓抑住嘔意,輕聲道。
“下次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不想坐飛機那就不坐。”隋元停下動作,摩挲着他額上的秀發。
鮮能聽見隋元善罷甘休,聖澤川嘴一撇,不滿道:“只是坐飛機嗎。”
隋元蜷曲手指敲敲他的眉心,“你少趁火打劫。”
“小心我吐到你身上。”
“我又不嫌棄你。”
他動作不變,聖澤川感到好多了。
“還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快了。”
“……到了那邊你有什麽計劃麽。”
隋元說:“有,陪你。”
“陪我有什麽好的,我又不會游泳。”聖澤川不會的東西很多,害怕的東西也很多。平時沒表示,近日顯露多了,難堪總會有的。
“我怕沙灘上不良人太多,一不下心你又不見了怎麽辦。”
他話說得極輕,落在聖澤川心尖刺痛不已。
“兩年前你無故消失,說真的我快瘋了。奈何我抽不開身回國,只能一邊派人打探你的消息一邊忙于公司。後來,舅舅他去了,公司危機四伏,我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轉移到工作上,期盼着你會偶爾出現。可是那次,你做的很絕,一次偶爾都不給我。”
聖澤川從他身上移開一些,“我當時很絕望,所以我選擇了放棄……只有那樣我會好受一點……”他仰頭,張口呼吸。
隋元看着窗外,“我可以理解,但我仍然很生氣。這只能說明,你不夠相信我,不夠相信我們的感情。”
“人是脆弱的,隋元,”聖澤川高聲道,“我一個人,一個人在家裏,家裏空蕩蕩,奶奶的骨灰就在客廳,我覺得……”他哽咽,“我覺得我就是一個人,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人。我找你……你不在……”
隋元靠過去,攬過他的肩膀,溫柔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人是脆弱的。
所以,才需要兩個人在一起,面對殘酷的現實。
聖澤川這一哭,方才壓制住的嘔意重又翻滾至喉口。
隋元趕緊喊人拿來紙袋,讓他吐個昏天黑地。
“都怪你都怪你……”
隋元笑着遞過藥和白開水,“你怎麽跟個小孩一樣,傻傻的,還撒嬌。”
“……你才撒嬌。把藥給我。”
他吃下藥。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