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11-113

111

《魍魉》首映禮。

在放完宣傳片和一些歌舞節目之後，主持人把換好原裝的嘉賓們輪流請到了臺上，挨個采訪。主持人叫林瑄，是個活潑可愛的妹子，跟段梨有過幾次合作，是于漫漫的閨蜜團之一，兩人關系還算不錯。

這次采訪把重量級嘉賓放在了後面，于是先問了一圈配角，“聽說段梨是第一次參演電影，會不會有什麽不适應？”

“挺好的，”段梨微笑道，“付導對大家的要求很嚴格，每個鏡頭都拍得很用心很細致，會手把手教我們去感悟裏面角色的情緒，感情表達都會比電視劇細膩很多，這些都讓我受益匪淺。”

“不過我沒想到，原來你除了演戲之外還會寫歌，《魍魉》的片尾曲《一夢》就是你寫的對嗎？”

提到這個段梨就開心，“其實我以前就是做音樂的，不過機緣巧合開始在演藝圈發展。這次同樣要感謝付導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寫曲子。”

林瑄眨了眨眼睛，“但段梨的演技完全看不出是非科班出身，畢竟觀衆都說你的演技在一個綜藝節目裏有了很大的進步，不知道是不是也與《魍魉》有關呢？”

段梨下意識看了演秦渝術。

今早聽錢铎說，昨天的直播雖然演砸了，但是因為觀衆的吐槽和節目的持續熱度，反而比第一場的關注量還漲了一點。但慘就慘在，無論是被彭蕭緋聞吸引來的，還是罵彭蕭的觀衆，都比上場更多了，導致這輪之後觀衆的評分，彭蕭反超了他一大截。兩人在專業評委那裏的分數都不高。所以綜合排下來，目前總分彭蕭第一，段梨第二。

如果這時候提了秦渝術，是不是獲得的關注就會多一點呢？搞不好他們還能炒一波CP，秦渝術的熱度比江羽羽可不是多了一點半點，然後……然後第三場的觀衆評分就能超過彭蕭了。

“演完《魍魉》後，看到了自己跟各位前輩的差距，所以後來有特意做過特訓，”段梨禮貌地回答，“同時也受到很多朋友的幫助，總之，今後我會繼續努力的。”

果然……還是說不出口。

林瑄又問了幾個嘉賓，就輪到了楚澄。

“聽說楚澄最近都很忙，是從另一部片場趕過來的吧。”

楚澄笑了笑，“是的，我很喜歡《魍魉》，如果錯過首映禮就太遺憾了。”

“據說楚澄為了拍《魍魉》，拒掉了很多片約，而且也下了大功夫研究了民國時期的資料，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部電影了。那你最喜歡這部電影哪一點呢？”

楚澄拿着話筒，聽到這個問題側了下頭，笑道，“當然是秦哥啊。”

“哦~~~~”林瑄很懂的提了個調子，觀衆也是一波起哄。

“我是秦哥的影迷啦，一直很期待與他合作，加上《魍魉》的劇本非常不錯，所以就義無反顧的入組了，”楚澄笑意溫和，還眨了眨眼睛，引來一大票粉絲尖叫，“總之，等你們看了電影就懂啦。”

段梨覺得有點牙酸，想看看秦渝術的表情，但兩人站得太遠看不到。

“那你如何評價你和秦哥在電影裏的表現呢？”

“大概就是……我們兩個都很帥？”楚澄哈哈大笑起來，臺下觀衆也是哄笑，“跟秦哥對戲的心理壓力其實挺大的。有時候明明私下對戲的時候很正常也很OK，但一正式演他就會爆發……就那種氣勢上，完全跟私下不一樣，很震懾，我特別佩服，所以一開始會有點接不住。我很着急啊，所以就又把他以前的作品複習了一遍，仔細研究，想想如果當時演他對手戲的是我，應該如何反應。也有特意去他家請教他，秦哥人特別好，會很細致地告訴我他當時表演的心理過程……最後就越來越合拍了。”

段梨有點別扭地松了松領帶。

怎麽忽然有種自己珍惜的大白菜轉眼間就被其他豬拱了的感覺呢？

112

林瑄訪問到秦渝術的時候，先是幾個例行電影相關的問題，後來話題一轉，“我們都知道秦哥現在已經離開天莘加入了M&S，不知道當初是出于什麽考慮，将來又有什麽規劃呢？”

“M&S是一家很有潛力的公司，而且這也是我的好友段梨推薦的，”秦渝術笑得一臉和煦，直接走了幾步将一臉神游的段梨從旁邊拉過來，硬生生插在他跟楚澄中間，“我很感謝他的建議，M&S給了我很優厚的待遇，我相信未來也一定會有更适合我發展的方向。”

“……”林瑄看了眼楚澄，見他對段梨插隊沒什麽意見，也就放心繼續采訪下去，“看起來秦哥跟段梨的關系很好嘛，兩人在劇中是怎樣的關系呢？”

段梨被強行拖過來，也有點懵逼，傻傻看秦渝術。

“應該算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吧，”秦渝術臉色不變，反而揉了下段梨的腦袋，有點裝可憐，“我在劇裏那麽慘，可都是為了他。”

下面的影迷一陣起哄，段梨抽了下嘴角，然後只能繼續保持傻傻的微笑。林瑄擡了下眉毛，影帝今天是要搞事情？如果是段梨，她倒是也不介意捧一把，想起聽到的八卦，她露出一個好奇的神情，“哦？難怪我聽說，在拍攝的時候，會有一些……‘情不自禁’的情況？”

秦渝術搭着段梨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沒辦法嘛，好演員就是容易入戲，不過也沒什麽了，畢竟兒童不宜的都被剪了。”

段梨：“……”

觀衆快要暴動：WTF？？？？？還特麽有兒童不宜？？？？！！！！！！！！！！

快吓出一身冷汗的林瑄：“呵呵呵……那麽我待會兒得去找工作人員，看看你們的花絮了。秦哥和段梨這也是第一次合作吧？有什麽感受嗎？”

“段梨是一個非常有天賦也很努力的演員，其實他剛剛說的特訓就是我做的了，所以我也算他半個老師了，對吧？”他看着段梨，臉上帶着微笑，眸色卻是深不可測，段梨立刻點點頭，秦渝術立刻又轉向觀衆，“我也順便給我徒兒拉個票，今天在場的，下一次段梨直播你們去捧下場啊，好不好？”

觀衆：“好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梨：“……”

嘉賓問答就這樣亂哄哄地結束了。到了後臺，秦渝術突然扯住了段梨的手臂，來到一個角落裏。

段梨還沉浸在秦渝術大無畏把熱度拿給他貼的意境中，沒注意就被他帶着走。忽然聽到耳邊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他沒去過我家。”

“……啊？”段梨一臉懵逼，随即反應過來，是在說……楚澄？

秦渝術低下頭，漸漸湊了過來，“我也沒跟他私下對過戲，更沒教過他。”

“……哦。”段梨莫名其妙，但感覺如果自己不搭理他一下他還會繼續說。

“他這話都沒跟我提前打過招呼，也是夠膽大的，”秦渝術冷笑，“真當我冤大頭？”

“……唔。”段梨想起自己也差點想去蹭他熱度，有點心虛。

“除非是你還差不多，”秦渝術擡起手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心裏感慨還好造型師沒小倉鼠上發膠，手感真是好得不行，“畢竟你是我徒弟嘛。”

“……呵呵。”這人得有多記仇？當年蘋果味不肯當封青語徒弟的事兒記恨到現在是不是？

“不信？”

明明是氣音，但那上揚的尾音帶出來的危險簡直撲面而來。關鍵是那種一言不合要強吻的眼神又他大爺的出現了！

段梨想退後，卻發現身後是牆，趕緊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搖頭，“信信信。”

秦渝術滿意地站了回去，像只懶洋洋的老虎，時不時伸個爪子都能讓人心驚膽戰，“走吧。”

113

首映終于開始。

段梨的位子與秦渝術隔了五個位子，正好在主持人林瑄旁邊。林瑄湊過來悄悄問，“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啊？”

“？？？？”

林瑄指了指秦渝術的方向，“你們今天高調得吓人，秦影帝全場百分之八十的時間在提你，百分之二十在走神。想不看出來也很難吧。”

“…………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段梨忍下要跳腳的沖動，咬牙解釋。

“嘿嘿嘿，知道了。”林瑄一副“我懂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不是啊！！！！

《魍魉》講述的是民國時期一個混混私生子是如何成為一名鐵血軍閥的故事。秦渝術演的就是那名軍閥張伯瑜，楚澄則是軍閥的副手孫希維，從他決定往上爬的時候就輔佐他，兩人一同參軍，一同步入政壇，一同并肩作戰，也一同犧牲。

而段梨則是扮演軍閥少時的玩伴簡平秋，被神秘人殺害，男主為了查明他死亡的真相選擇參軍，卻身不由己一步步被逼上最高位。

段梨演的三場戲，都是張伯瑜的回憶，一個是與他少時游走街頭，一個是被神秘人殺害後的慘狀，最後一個則是出現在張伯瑜臨死前的幻覺裏，被他狠狠親了個爽。

段梨有點緊張地看着片子，生怕他的鏡頭都被剪掉了。

場景一：

戰壕中，孫希維将拼死沖鋒的張伯瑜救了下來，生氣地朝他怒吼，“你到底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張伯瑜渾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跡，冷笑地看着被攻陷下來的堡壘，滿是塵土的臉上卻是藏不住的陰鸷眼神，“不冒險，怎麽升上去。”

“你就那麽想升上去？值得嗎？”

“不然呢。”他啐了口血沫，又扛起槍往前跑。

接着就進入了張伯瑜的回憶。那時他還是一個浪跡安城街頭的小混混，在學堂碰見了小少爺簡平秋，兩人一起救了一只貓，然後一見如故。之後他就帶着簡少爺逃課，兩人一起偷雞摸狗；簡平秋則教他認字讀書，又在他母親病重時帶了大夫上門救助。

彼時春衫少年郎，笑看風華不知愁。（注）

場景二：

張伯瑜的玉佩被軍閥親生父親認出，直接從小兵被提升為旅長。從小追尋的親生父親居然是抛妻棄子的大軍閥，他內心渴望父子親情卻又無法釋懷。種種複雜心思，面對強敵環飼，只得強忍下來，做一個惟命是從的孝子兼下屬。孫希維看出他的痛苦，又一次問他值得嗎。張伯瑜卻依然維持着不帶溫度的笑容，轉移了話題。

他想起自己唯一的知己遇害的場景。

那天原本約好要一同去找人鑒定一下他的家傳玉佩，尋找親生父親。正好張伯瑜看見路上有賣小魚幹，就把玉佩交給簡平秋，自己跑去買零食。結果拿着兩個袋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簡平秋滿身鮮血半躺在胡同裏，跟一個蒙面人争搶玉佩……等他打退了蒙面人，簡平秋卻沒能救活。他臨死前滿身鮮血，卻依然帶着小少爺溫柔的微笑，對他說不要怕，玉佩還在，一定能找到他的父親。

那個畫面，一直時不時出現在他的噩夢裏。

場景三：

張伯瑜終于查到了簡平秋當年死亡的原因：竟是因為手中的玉佩，被誤認成了自己，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所害。他質問父親，卻被告知是他默許，只為了選出最優秀的繼承者。張伯瑜在仇恨中反叛，從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手中奪得了兵權，卻也間接逼死了父親，就這樣正式成為統領一方的軍閥。

之後張伯瑜舊傷複發，下屬背叛，母親去世，整個人漸漸消沉。最終在國外勢力與內奸勾結侵略時，為了守住關卡親自率兵出擊，拼着最後的力氣手刃敵方，獲得了大勝。但終因身受重傷且毫無求生意志，死在了戰場上。

臨死前他出現了幻覺，簡平秋依然穿着那身西式少爺裝，對他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猶如他見過最美的月光，在這魑魅魍魉的世道，純白無暇，不染纖塵。

随着劇中片尾字幕的出現，全場觀衆起立，掌聲雷動，與此同時還伴随着小小的啜泣聲。段梨也假裝托腮偷偷擦了下眼淚。他雖然看過劇本還參演了，卻也沒想到最後成片會是這麽的……悲壯與無奈。

張伯瑜犧牲前的那一瞬，一切兇狠神色都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迷惘，仿佛他并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位高權重的軍閥，而是一個丢失了心愛糖果的小孩，站在原地卻再也等不到能牽着他手回家的那個人。

他的一生苦苦追尋好友死亡的真相，但卻在這魍魉世道中不知不覺中失去原來的善良純真，失去為救一只貓應有的喜悅，失去原本手上握着的友情愛情與親情，也失去了曾經的自己。

段梨已經忘記了自己看片子的初衷其實只是看自己鏡頭被剪了多少，此時他扭過頭，看着不遠處對着屏幕一語不發的秦渝術，那種曾在上次節目錄制結尾感覺到的，秦渝術身遭的孤獨感，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注：該句出自老千《江南外傳》。）

作者有話要說：

@梨大魔王：新電影居然看哭，丢臉。不過看起來我還是比某人帥一點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