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那瞬間，中原中也好像回到了過去。
太宰還是那副愛找人殉情的輕浮性子。每次跳樓、入水、服毒……都是自己去把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而他，每次使用污濁後，也是太宰拼命躲開狂轟亂炸的重力因子，踏着一地狼藉過來救他。
十五歲剛見面不久，太宰就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們很合得來，我超喜歡這樣的你哦，中也！
自己怎麽回答呢——
哇啊閉嘴！惡心死了！
……嗯，我也覺得惡心得要死呢。太宰露出後悔的表情呻吟着，不再看他。
後來，太宰再沒說過那樣的話了。
當了首領後更是，變得越來越陌生。
中原中也心裏一絲異樣閃過，又很快恢複平靜，甚至快得有點不正常。
想了很多，現實裏只過了一霎。
一聲刀劍出鞘的響，空氣驟變！
火熱的氣氛凍結，女人的痛呼聲響起“啊——怎麽回事？！你、你做了什麽？！”
她的聲音很快消失。
重物落地，血腥味從深處飄來。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凝視那邊。
窸窣聲過後，有人走過來。
一雙木屐先從陰影中露出，然後是穿着鬼殺隊服的雙腿、上身、脖子……臉。
并不是中原中也熟悉的那張。
不，應該說也算熟悉……
“——混蛋是你？！”
中原中也下意識護住帽子。
對方微微恍惚的瞳重新聚焦。
“呀，好久不見啦小矮——橘子，”上司幾太微彎下腰，摸着下巴打量，“唔……好像長高了一厘米？”
……算了，好歹還說了個一厘米。
中原中也“你在這裏做什麽？”
“嗯？這不是很明顯嗎。”
鮮血順着日輪刀刀尖滴落到地。上司幾太甩了甩，收劍入鞘，“中也該不會以為我在巷子裏調情吧。”
中原中也反問“難道不是嗎。”
“我可是用生命在與鬼作戰呢，中也君。”
用生命在與鬼調情還差不多吧！
話語間，有鮮血順着上司幾太劉海淌到眼睛。看來是受了點傷。
“倒是你，中也君，跑來這種地方幹什麽？”上司幾太笑容意味深長，“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紅燈區。
在現代叫歌舞伎町。
大正時期的說法……
“——吉原花街，”上司幾太眸子狡黠地彎起，“中也君來花街的小巷裏做什麽……難道這麽小就耐不住寂寞了？”
可惡，一心想買酒沒注意！
中原中也羞憤交加，看着上司幾太，眯起眼“你嘴角怎麽有血？”
“啊，這個……”
上司幾太不甚在意地擦去，“不小心濺到了。”
中原中也還想說什麽。上司幾太忽然捂眼，痛苦地低吟，整個人也跌跌撞撞地往後摔去。
“喂——！”
中原中也吓了一大跳，沖進黑暗中，“怎麽了？！”
地上是污雪和血跡。
上司幾太捂着眼，靠牆坐在地上，修長的腿一條屈起一條伸直，冷汗涔涔，呼吸也極不穩。
“喂！你怎麽了？你的眼睛——？！”
“……中了她的血鬼術，沒想到她還留了這麽一手。”
上司幾太喘着氣，臉色慘白，仿佛生命力在迅速流逝。
“中也，死之前，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中原中也急得不行“你在說什麽啊！你怎麽可能會死在這裏！”
你可是鬼殺隊員啊！
“——血流到我眼睛裏了，好難受。”
中原中也“……”
d大驚小怪！
“她的血有毒，”在中原中也暴起揍人前，上司幾太有點委屈地補充，“有種像是被火燒的感覺。”
怎麽沒把你給燒毀容呢！
雖然氣，中原中也還是走了過去，“我看看。”
上司幾太乖巧地睜大眼，擡頭“中也君你站太遠了，近一點。”
“……”中原中也按捺下某種預感，大喇喇地岔開腿蹲下，定睛一看，“什麽啊，這不沒問題嗎。”
上司幾太眸色深褐近黑，深處一點暗紅，像沉澱的血。
倒有點像他死去首領那雙眼睛。
“不不，有問題，你近一點。”
“再近一點。”
“……”
中原中也疑惑“什麽都沒——喂？！”
他的帽子又被奪走了！
中原中也撲過去，一手壓在上司幾太肩膀，一手去抓帽子。
上司幾太任由中原中也坐在自己身上，沒拿帽子的手不着痕跡攬住對方後腰“我是中了血鬼術，可我沒說和眼睛有關呀。”
他嘆了口氣“中也君，你對我好兇。我是哪裏惹到你了嗎？”
在上司幾太坐地上的前提下，中原中也成功奪回了帽子，聞言，皺起眉。
上司幾太忍不住捏了一下白裏透紅的臉蛋，沒有輕重自覺，松手就看見小臉上泛起了紅。
哇嗚，小矮子意外地有點可愛。
好想一口咬下去！
“我們才見過兩次面，可你卻很讨厭我的樣子，也不跟我好好說話……明明算起來，藤襲山時我保護了中也君哦？”
上司幾太垂眸。
“感覺有點寂寞呢。”
那你先別搶我帽子別怼我身高啊！
中原中也嘴唇抿緊。
大概因為上司幾太身上有與太宰相同的氣質，所以相處才會下意識毫無顧忌，呈現最真實的一面？
這麽一想确實不太對。
畢竟對方又不是太宰。
中原中也勉為其難地表示關心“你說中了血鬼術……沒事吧？”
呼呼~真是太好騙了，小矮子。
“……沒事，鬼已經殺掉了，我正在用呼吸抑制，血鬼術效果應該不久就會消失，”上司幾太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把掙紮的中原中也抱得更緊。
“不過稍微有點冷。”
小小一只的小矮子……也蠻不錯。
像個小火爐。
帶點清爽的柑橘味。
這是把自己當火爐了嗎啊啊啊啊！
中原中也恨自己那點心軟。
“喂，別睡！”中原中也抓住上司幾太雙肩猛搖，“你說‘殉情’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詞。
中原中也心裏浮現可怕的猜想——
他需要合理的解釋！
“這次花街的任務很難，我感覺自己會喪命于此，”上司幾太輕飄飄地說，“說來遺憾，我到現在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所以想趁還活着，看有沒有喜歡我的女孩。但又因為我快要死了，說結婚未免太不負責，所以只能問要不要殉情啦。”
說完，嘆氣“沒想到正撞上一只鬼。”
這樣也很不負責好吧！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麽，忽然感覺肩頭一沉。
“有點累……”
上司幾太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酥麻的癢，話音很輕，像是随時可以睡過去。
中原中也偏頭，眨了眨眼“啊？”
不就殺了只鬼嗎，用得着一副快累死的樣子嗎。
“你這麽弱居然能活到現在。”
“這麽說就有點傷人了，砍幾個小鬼我還是能做到的。”
“……切。”
氣氛靜谧。小巷深處像是隔開了另一個空間。鬼的身體早已煙消雲散。
雪，不知何時又飄了起來。
……
“抱歉……”
“啊？”
中原中也偏頭，臉頰從上司幾太冰涼的耳邊蹭過，觀察了片刻，“搞什麽，夢話嗎……”
“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