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宰？”
男人歪頭輕喃這個名字，露出玩味的笑容。
怪不得猗窩座違和感那麽強，感情是個冒牌貨……不，這不是重點！
震驚過大，中原中也罕見地有點卡殼。
“你還活着，你果然沒那麽容易死……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有……”
中原中也漸漸回神。
震驚轉變為滔天怒火，幾乎淹沒理智！
“——你變成了鬼？！”
“——你就這樣抛下了黑手黨！不是說過你的命要由我親自收下嗎？！你這混蛋！你算什麽首領？！！！”
最後，中原中也幾乎是扯着太宰治衣領，聲嘶力竭吼出來的。
他懂，他其實都懂——
過去的太宰和鬼又有什麽區別？
在敵對勢力、甚至普通民衆看來，他們就是惡鬼！
太宰對人與人世抱有恐懼，當上首領後，更有種難言的負擔感。他能察覺，卻無法觸碰，沒有辦法。
這樣的太宰發現除“人”外還有其他形态，自然會選擇去嘗試。
正如“人間失格”其名失去做人的資格。
至于抛棄黑手黨……
這樣說其實不恰當。太宰首領是将黑手黨未來都安排好了的。
這些——
越懂，中原中也就越恨！
真想現在就把這人給殺掉！
太宰治任由中原中也搖來晃去，劉海淩亂從兩側垂下，像漏了大半填充物的破布偶。他臉色慘白，瞳孔空洞，淡無血色的唇無聲動了動“首領……？”
這副死人樣成功激怒了中原中也！
“說話！”他咆哮，“無論是臨終遺言還是什麽，現在就跟我說！！！”
一刻都等不了！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功夫才壓制住揍太宰治的沖動！
等得到了解釋——
他就把這人揍到死為止！
太宰治視線終于在中原中也陰沉的臉上聚焦。對方呼吸粗重，正在等他解釋。
“……”太宰治突然一笑，“哇啊！”
中原中也被近距離一吓“！”
……尼瑪？！
“居然能讓大名鼎鼎的矮柱失态，”太宰治道，“這個人果然是對矮柱影響最大的人呢。明知我是鬼，還舍不得殺我。”
中原中也“……？”
太宰治身上再次浮現波瀾，這次變成了上司幾太模樣。
中原中也“！”
他驚得手松開。上司幾太趁機從地上爬起來“看來我的拟态果然完美，連矮柱也辨認不出來。”
“遇見過的人，我能讀取他部分回憶。”
通過這些信息，判斷變成什麽人能迷惑對手。
“這樣也可以哦。”
上司幾太像是展示自己寶貝的孩子，這次變成了愈史郎。
“今天的珠世大人很美，明天會更美。”
他學着愈史郎語氣，再看向中原中也“今天的矮柱很矮，明天會更矮。”
媽的！
中原中也拳頭捏緊“……你個混蛋……”
“啊啊，生氣的矮柱好可怕，我還是換個模樣和矮柱說話吧。換什麽好呢……？”
愈史郎再次變化，這次時間長了些，中原中也警覺。
看到人後，他眼瞳瞪大，頭皮發麻，全身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怪異感攥住！
眼前的人橘發稍長，勾勒在臉側，劉海遮住右眼。
下巴尖削，眼尾狹長上勾，暈染一點橘紅，唇畔獠牙冰冷尖利。他保留着中原中也豔與傲，卻沒有那份生機感，反倒多了一種邪氣。
氣質與中原中也截然不同。
是鬼化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冷聲“你到底是誰？”
“初次見面，鬼殺隊的矮柱先生。”
中原中也撩起額發，露出的藍眼睛上寫着“上弦”與“貳”。
“我是新任——上弦之貳。”
怪不得鬼殺隊內傳言，說新上貳身份未明，游離不定……那是當然了，如此千變萬化的拟态，連自己都差點被騙！
那剛剛的太宰、上司幾太……都是變出來的？
悲鳴嶼說他右眼被擋住……就是指劉海啊。
污濁的瘢紋爬上雙臂，中原中也迅猛攻擊，重力因子球将地面轟得坑坑窪窪。
“不敢以真實模樣示人？老子今天就要把你那層皮剝下來！”
“好可怕好可怕……”
中原中也四處逃竄。看似手忙腳亂，卻次次都能險險躲過。
“不要用老子的臉學青花魚說話啊！”
惡心死了！
此前，中原中也懷疑對象有兩個，一個是上司幾太，一個就是新上貳。
上司幾太是太宰的可能性最大，但他沒有異能無效化。
新上貳沒有觸碰，目前看不出來。剛才中原中也以為新上貳是太宰，但對方緊接着變換了好幾種模樣……這幾種模樣都是他的僞裝嗎？還是說只是迷惑手段，其中有一種是真實的他？
突然——
轟隆隆——
像是被巨大的車輪滾過，旁邊建築中間裂開一道口子。
“車輪”裹挾着煙塵沖來。
“好久不見啊！”
“中原中也！”
“你終于來了！！！”
中原中也神色一凝。
他迅速接招，拳和拳撞擊，風波擴散！
這個是真正的猗窩座！
中原中也後悔沒有監控這玩意把剛才的“猗窩座”拍下來。
不然，不用他動手，猗窩座會幫他解決掉新上貳的！
……等等，那家夥呢？！
此時的新上貳溜了溜了。
哇啊啊啊啊啊，無慘閣下，我盡力了。
矮柱太可怕了，完全打不過啊。
在找到無痛曬死的方法前，我還想多活段時間！
鬼舞辻無慘“……”
太宰治想活，這恐怕是他一千年來聽過最大的笑話了！
鬼舞辻無慘一言難盡你簡直是上弦之恥。
你特麽全程就沒認真打！
……算了，太宰治本就不屬于武力派的。
你找個地方盯住猗窩座，我要閉關了。鬼舞辻無慘心有餘悸，不敢再跟太宰治或猗窩座聯絡。
為什麽，矮柱也戴那種花劄啊啊啊啊！
七個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啊啊啊啊！
看到花劄他就想起繼國緣一，當初分裂成1800塊才逃脫。看到矮柱他就想起，當初分裂成1800快也沒能逃脫，只剩這麽一點！！！
這兩人結合起來——
雙倍的屈辱！雙倍的不爽！
中原中也當然不知道鬼王對自己更上一層樓的tsd，注意力集中在猗窩座身上。
“中原先生……”沙代被猗窩座單手挾持，目光朝中原中也求助。
中原中也“放開她。”
“和我戰鬥，鬼殺隊的……”猗窩座念出那個正确稱呼，“荒柱。”
真是新奇，第一次聽說這種柱。
“可以，”中原中也指着沙代，冷聲，“先把她放了。”
猗窩座和沙代距離太近，他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對方下手前救下。
出乎中原中也意料，猗窩座真的松了手。
“快走。”在中原中也催促下，沙代連忙跑走。
“風月亭失蹤的34人，也是你搞的鬼？”中原中也看向猗窩座。
猗窩座手指插入鑰匙圈中，甩了甩。
那是他關押人類的地下室。
“陪我戰到盡興，就将鑰匙交給你，荒柱。”
“不然……”猗窩座薄涼地笑起來，“拖得時間越長，我不敢保證他們還活着。”
中原中也挑眉。
居然沒有直接吃掉。
他将能保持理智的污濁開到最大“三分鐘解決你！”
猗窩座術式展開，迎擊。
拳腳撞擊，沖擊波不斷。
池水飛濺，樹木攔腰截斷，假山被擊成碎石。
猗窩座攻擊的迅猛和力度都維持在最佳狀态，但有一點力不從心。雖然只有一點并極力掩飾，還是被體術方面格外敏銳的中原中也察覺了。
他重拳揮下“怎麽，弱了很多啊！是終于吃不下人肉了嗎，你這混蛋！”
猗窩座“……”
——破壞式·空式
他躲開中原中也的攻擊，在下一回合近距離交手時，道“我想起了人類時的事。”
“哈？”意思是終于良心發現了嗎。
中原中也冷嘲“與我何幹。”
“我，讨厭弱者，”猗窩座嗓音低沉，“弱者不會堂堂正正地決鬥，只會使用卑鄙的手段。”
人類時期，素流道場隔壁道場，場主兒子喜歡戀雪，卻從未善待戀雪。聽聞狛治（猗窩座）要和戀雪結婚，覺得反正比試也比不過，就往素流道場井裏投毒。
這一幕被住對面的老婆婆看見。
戀雪當場身亡。慶藏（戀雪父親，猗窩座師傅）抱着戀雪一邊吐血一邊找醫生，也在幾個小時後去世。
“弱者之所以是弱者，是因為他們從沒想過讓自己變強。”
“他們不會忍耐，動辄自暴自棄，暗箭傷人。”
猗窩座話語裏滿是尖銳的厭惡。
“如此醜陋、惡毒。”
“你不這樣認為嗎，中也？”
中原中也原本不想和猗窩座廢話，但那種沉重的氣氛，使他控制不住想起多年前沉澱的往事——
羊的人，曾在他腰側捅了一刀。
“如果你沒那麽強，死前根本沒必要承受這種痛苦。”
“如果中也真的打算投靠港口黑手黨，羊遲早被全數殲滅。因為我們一直都在依靠中也的能力！”
捅刀的人，白濑，如是說。
加入黑手黨前，中原中也曾在少年組織羊待過數年。
羊和港口黑手黨是敵對關系。
那裏面都是除了拿槍什麽都不會的孩童，強大的中原中也成了他們的保護傘。後來，出于各種原因，中原中也個人和港黑暫時聯手調查荒霸吐事件。此舉引爆了羊羔們的不安。
——他們決定殺掉中原中也。
利用對中原中也的了解，在他內心松懈時，将有毒的匕首刺進了他身體。
并與其他組織聯手，對中原中也發動槍擊。
……
“啊，确實。”
中原中也開了口“弱者有很多不足。”
猗窩座睜大眼睛，因為得到中原中也認同而流露出欣喜。
“但我也一樣啊。”
中原中也忽然道“我帶給同伴的，只有依賴與不安。是我毀了組織，毀了他們。”
猗窩座“……何必去管弱者。”
恢複記憶前，他還能用狂妄的語氣說出這樣話，現在辦不到了。
他心裏明白——
他并非讨厭所有弱者，只是讨厭那其中只會耍陰的人。
是讨厭沒有守護好戀雪的自己。
“當初是他們收留了我。”中原中也回答。
猗窩座明白這種心情。
救贖他的，正是看似柔弱的戀雪。
“……”
猗窩座深呼吸，氣勢改變，身體能量澎湃噴發！
“！”中原中也不敢大意，後躍拉開距離。
連續擊下的拳風和重力球相撞，能量的餘波将屋頂掀翻、圍牆倒塌！
——破壞式·亂式
“來吧！荒柱！！！”猗窩座發出亡命之徒的吶喊，“和我享受這場最後的狂宴！！！”
中原中也在猗窩座身上嗅到悲壯和瘋狂的氣息“！”
這只鬼……他不想活了！
他想将與自己最後一戰！他想死在自己手下！
恢複記憶這段時間，猗窩座心态天翻地覆。
他停止了吃人。但也明白，自己死後是到不了親人所在的天國的。
他只想幹脆利落地下地獄。
要說什麽未了的心願，就是與中也再戰一次。
中也是他最認可的強者！
中原中也讀懂了猗窩座的心情。
“……為了表達對武鬥家的敬意，”中原中也笑起來，“我要拿出全力了啊！”
異能光芒綻裂！
擡起帽檐瞬間，中原中也眸光改變。
——通透世界。
猗窩座瞬間警覺“！”
來了！
他一直未達成的至高領域！
開啓通透後，中原中也的優勢明顯。
感知錯亂，每一擊猗窩座都只能堪堪防住，脖頸被劃傷，痊愈速度減慢。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砍下頭顱。
面對能看到的死亡，猗窩座心情奇異地平靜。
“我，早已失去想要守護的東西，也失去了變強的意義。”
“并非想要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繼續活下去……卻将這種毫無意義的殺戮持續了上百年……”
他自嘲地微微一笑“真是愚蠢、可悲。”
“……”
中原中也全程沒有說話，臉色沉靜。
這時，他才開口“不……你将你師傅的拳法，在世上又持續了幾百年。”
“你的武術，是迄今為止我遇上最強的。”
中原中也微一勾唇“從武鬥家的角度，我認可你了。”
“……！”猗窩座睜大眼睛。
“但讓它染上鮮血，是你最大的錯誤，”中原中也毫不留情，揮刀砍下，“到地獄去悔過吧！”
照猗窩座現在的反應速度，絕對躲不過！
下地獄吧！
一聲輕響。
刀刃斷裂。
什麽——？！
來不及驚訝，中原中也立刻揮拳砸去！
拳頭被抵住。
“拳頭輕飄飄的啊中也，你是喝醉了嗎！”猗窩座沖他露出挑釁的笑容。
那招分鈴，是猗窩座最擅長的招式。
人類時一次比試，隔壁道場場主兒子用木刀打不過他，惱羞成怒換成真刀。狛治将拳頭砸在刀刃側面，将其折斷。
看到猗窩座神色，中原中也明白過來就在剛剛，這家夥也進入了通透世界！
勢均力敵！
“……不錯……真是不錯！”
中原中也身體激動到顫抖，大笑，“我也興奮起來了啊！混蛋！！！”
猗窩座跟他同樣激動，攻擊釋放，笑容殘暴“繼續戰鬥啊！中也！！！”
——破壞式·滅式
戰鬥持續，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圍觀群衆很煎熬。大範圍、大殺傷力的招式被這打上頭的兩人瘋狂使出，風暴擴散，四周被夷為平地，原本就是平地的地方則是一個個大坑。
大型地震現場！
風暴中心的兩人渾然不覺，幾乎是燃燒生命在享受戰鬥！
這是猗窩座巅峰一戰，就像那朵升到最高、最絢爛的煙花。
然後墜落。
最終，他的脖頸被中原中也用斷刀砍下。
猗窩座“——！”
啊……
結束了啊。
這最後一戰，仍舊那麽痛快、華麗。
他盯住中原中也落地的身影。對方剛結束戰鬥狀态，喘着氣，轉身凝望着他。
能死在你手上，真是太好了……
荒柱。
中原中也。
……
和煦的白光中，猗窩座看到朝自己走來的父親、師傅，和戀人。
他的身體跪坐在地，雙臂展開，迎接他們。
掉落到地的頭顱卻看着中原中也。對方似乎是想沉默地目送他離開。
真是冷漠與溫柔并存啊，荒柱。
即使是面對我這樣的敵人，也……
“我很感謝你。”
散盡前，猗窩座開了口“請你為了保護重要之物，繼續戰鬥下去吧，中也……”
他告訴中原中也最後的情報，聲音漸漸消失“你一定能打敗他們……比我更強的上弦還有兩只。上弦之壹是劍之鬼，他的劍能變換形态，許多人都死在這招。至于上弦之貳……他的能力……”
“——是無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