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珍的煩惱
大房紅珍的門口,孫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不遠處說的眉飛色舞,吐沫橫飛的李氏,聽着她越來越大的嗓門,孫氏滿眼的忍耐之色,她不是個惡婆婆,兒媳婦進門的時候,她就想過好好相待,當成親閨女處的。
要說剛入門的時候,李氏的人品行事雖不算拔尖,但也在水平線之內,好歹比較正常,她們相處起來也算是友好和平,可近一兩年,也不是怎麽了,李氏那是越來越胡鬧,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大山都不願意見待見她了,她也不敢讓大娃兒跟李氏相處了,生怕孫女也學成那樣!
其實,大嫂子,你要原諒你兒媳婦,殺人不過頭點地,一直在幹力氣活,還不讓吃飽飯,連續五,六年之後,不要說正常人了,佛祖性情都會變的!
“娘,快進屋吧!”紅珍端坐在炕上,手裏拿着紮花棚子,探出身子對着門口的孫氏說。
孫氏聽了閨女的招呼,狠狠的盯毫無察覺的李氏一眼,帶着一肚了悶氣進了屋,一屁股坐在炕上,唉聲嘆氣。
“娘,您這是幹什麽啊,誰惹您生氣了?”紅珍嘴裏問,手底下卻沒停,過幾天墨哥兒就要考試了,她得趕緊的把這狀元及第的荷包繡好了才行。
不管她和楚墨日後如何,總歸,還有一起長起來的情份!
“還不是你嫂子,那嘴裏沒個把門的,見天的巴巴的,竟扯那沒用的,”孫氏重重的敲了一下大炕,眼角掃了一眼周氏那屋的門簾子,咂巴着嘴說。
其實,她這麽生氣并不全是因為李氏,李氏這德性又不是第一天。
她生這氣,一大部分是因為二房那夥兒人,要知道,自接着周家小厮的信兒,她足在院子裏等了半個時辰,結果韓氏來了之後,別說招呼一聲了,連眼角沒掃她一下,半點沒把她這劉家長媳婦看在眼裏,揚着頭就從她眼前過去了,那叫一高貴冷傲。
而劉家老爺子和餘氏,就跟沒看見一下的默認了韓氏這種态度,這才是她氣不順的根本理由。
要不是看見她當家的眼裏有不滿和忍耐的話,她早就一抹臉走了!左右她兒女雙全,連孫女都有,也不用怕啥!
“娘,嫂子那人你不還不知道,她說那些個事,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外人也聽不去,連爺奶都不管她了!”紅珍頭不擡手不停的安慰着母親:“在說了,她是跟四嬸子說,又不是上外頭去扯閑話,您有啥不放心的!”
對着閨女念叨兩句,孫氏覺得心裏痛快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大閨女的頭發,見她盤靓條順的樣兒,孫氏氣順的誇贊道:“珍兒長成大閨女了,懂事了不少,比你大嫂可強多了!”說着說着,孫氏又描了了一眼紅珍正在做的荷包,點着頭說:“這繡兒活也越做越整齊了,這手針線,在咱們這片兒,算是頂好的了,就是在那繡莊子裏,也算得一流的了……”
孫氏甩開不快,她這閨女,說不上絕色美女,那也是村花那級的,雖然三房那幾個瞧着也不次,但年紀還小,決比不上她這花季正當年的閨女。
瞧着低頭繡花的紅珍,想想剛才看見那薄餅,不是,是周寧雪,在想想上下一面粗的紅玉,頓時,孫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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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看你,哪有您這麽誇自個兒閨女的!快別說了,讓人聽見了,還不說您自賣自誇啊。”紅珍粉紅的雙頰,羞笑着說。
“那有啥,好就是好!”孫氏不已為然,她嬌養大的閨女,又是在自個兒屋裏,誇幾句咋了!
“我啊,是您閨女,您看着我可不是哪哪都好嘛!”紅珍說到這兒,不知想起了什麽,把荷包往炕上一放,臉上閃過一絲陰晦,低語道:“您看着我是哪哪都好,可別人卻不一定呢,說不定啊,在別人眼裏,我就是那不賢不惠的呢!要不怎麽能出那樣的事,不定怎麽嫌棄我呢!”
見閨女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孫氏連忙湊到跟前,連聲去問:“珍兒啊,這話怎麽說的!你這是怎麽了?出了啥事了?”
紅珍也不說話,只低着頭,用繡花針一下一下的紮着荷包,眼神黯淡,臉頰卻有些粉紅。
孫氏看着她那樣兒,腦子裏轉兒了一下,心裏有些明白了,就拍着大腿,呵呵的笑了兩聲,笑着嘆道:“果然,女大不中留啊,你這是恨嫁了啊!怎麽?怕楚家嫌棄你!你放心,有娘在呢,他們要敢嫌氣啊,娘收拾死他們!”
“娘!”紅珍被說中了心事,頓時就羞的不行,氣惱的喊了一聲,連頭都不敢擡了!
“你羞啥,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跟娘說說,你這是咋了,出啥事了,為啥說出這話來!”孫氏臉上嘴裏說的清楚,心裏卻正色起來,她的閨女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心裏實在不安的話,一定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
“娘,其實也沒啥,就是四叔那會兒成親的時候,姜伯娘對我那态度……”紅珍沉吟着說了幾句,看她娘一副聽下文的樣子,把心一橫,就把她自己琢磨了好幾天的事脫口而出了:“在有,我五天前看見郭巧嘴出了楚家門,是司奶奶和姜伯娘親自送出門的,她們還握着手,笑盈盈的,郭巧嘴手裏還拿着荷包,瞧着像是銀子的樣兒!我還聽見郭巧嘴說什麽,二郎的事教給我,指定給你們辦明白了!”
郭巧嘴是幹啥的,紅珍非常清楚,那是專職的媒婆,屬下九流之一,除了保媒拉纖的事,一般的人家,是不會讓她們這樣的人登門的,楚家的三個哥兒,楚文已經成親好幾年了,楚章還不到十歲,那除了正當年的楚墨,郭巧嘴上門還能是為了誰?
總不至于是要給楚二伯納妾,那姜伯娘還不翻了天,還能笑盈盈的送郭巧嘴出來!
楚家二郎,那就是墨兒哥,讓媒婆兒上門,還說什麽辦明白了,莫不是墨兒哥跟他爹娘說了,要上門提親的事兒,想起那天的月下約會,紅珍心裏雖有不安,卻還是忍不住期待起來!
就因為這個,紅珍已經好幾天都沒睡好覺,她等了五天,不見郭巧嘴上門,那心裏頭就跟大冬天吞了冰坨子似的,涼透了,郭巧嘴拿了媒錢兒,卻沒上她家來,這是什麽意思?
她忍着羞憤,偷偷的想去楚家找墨兒哥問個明白,卻在大門口聽見了姜伯娘與人說話,聽到姜伯娘言語裏毫不掩飾的對她的輕視,想想大叔親事兒的時候,母親和她在楚家婆媳肆無忌彈的利口下的尴尬,曾經極力忽視,壓制在心裏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讓紅珍在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自楚墨中了童生之後,楚家對這門親事的拖延态度她不是不知道,姜伯娘總對她甩臉子是啥意思,她也不是不明白。
可是,她也沒辦法啊,她眼瞧就十七了,雖說不算大,但也不小了,這個歲數,有好些人家的姑娘已經當上娘了,這到莫其論,可是,她從小就跟楚墨定了娃娃親,這片兒誰不知道啊,這要是莫名其妙的黃了事兒,好說不好聽的,讓她咋辦,以後還能不能嫁個好人了!
“珍兒啊,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看見了!”聽了紅珍的話,孫氏收起了笑臉,她是知道郭巧嘴的,那婆子行事很有講究,知道自己身屬下九流,人家忌晦她,除了保媒之外,從來不登人家家門!
“娘,我騙你幹啥啊,那天我是出門去給爺打酒的,紅珠是跟着我一起去的,我們倆一起看見了!”紅珍用手擺弄着那個荷包,她跟楚墨一起長大,對楚墨是有感情的,她相信楚墨對她也一樣,這個狀元及第的荷包,她是認認真真繡的,她真心希望楚墨能考上秀才,可是,按着楚家的行事,楚墨要是真考上秀才,他們的親事,怕就……
紅珍眼裏霧朦朦的,一時間,心裏百味沉雜,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珍兒啊,你別哭,這還沒怎麽樣,你哭啥啊!”孫氏皺着眉,像小時候一樣拍着紅珍的背,安慰她道:“你別怕,明兒娘就親自去問那姜婆子,看她家是啥意思,在說了,楚家的事也不是姜婆子就能說了算的,還有楚二狗呢,娘讓你爹去問!”
孫氏面上鬥志昂揚,其實心裏卻沒什麽底,楚,劉兩家的關系好,根本原因在于兩位老爺子,這親事也是兩個老爺子給定的,要是借着兩位都在的時候成了親那是沒啥話說,可自前年楚老爺子一死,司氏管了楚家之後,兩家關系就淡下來了!
再說,這眼瞧着,楚家日子越過越好,好幾間鋪子,三個哥兒全念着書,而自家,這麽半死不活的,差距越拉越大,要不是她閨女的确是個好的,這親事,不用人家說,她自個兒都得琢磨着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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