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個也不能少
陰暗複雜如蛛網的巷子裏,三個女人急速的奔跑着！
低頭閃過一個招牌晃子,右挪左挪的閃進一個暗巷子，小碧玉急促的喘息着擦擦滿頭的汗,大冬天的跑的面紅耳赤,她扶着牆，心驚膽顫的問身邊的婆子：“甩掉沒有？”
捂着肚子，小碧玉真心覺得她這胎都快跑下來了,說實話，原配她見過不少，她娘這麽年來幹掉的原配比她睡過的男人都多，就連她自己也明裏暗裏的對付過一些！
不管是明嘲暗諷，還是拿銀子打發,甚至是直接上門準備讓她知道知道的,她裝白花，裝潑辣，裝柔弱，無論什麽樣的，小碧玉都自問能應付過去，可是，她從來過周氏這種畫風的啊！
自己的男人都能活活抓瞎，追着她跑了快半個時辰，小碧玉毫不懷疑，但凡被周氏抓住，她見着明天太陽的機率無限等于零！
“應該是甩掉了，跑過那個紙紮鋪子時候，我就沒在看見她！”程婆子順着脖子汗流，一張擦滿了胭脂水粉的臉現在都糊了，顧不顧髒不髒，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一種逃出生天的語氣說！
“宋婆婆哪去了？”小碧玉努力平複呼吸，生命危險過去，她感覺肚子有些痛，想着太夫說過，她體制有異常人，若是流産只怕性命不保，驚慌之餘，她只想趕緊回家：“還有雇的那兩個人呢？都哪去了？”
左右看看，這個地方着實陌生的很，她應該從來沒來過，這一通跑的腳都軟了，想自己走回去怕是不行的，旁的不說，趕緊找到婆子和下人，快點回去才是正理！
“那兩男的早就跑沒影兒了！沒處找去！”程婆子使勁啐了一口，表示不屑：“至于，宋姐姐……”暗暗咽了口吐沫，程婆子嘆息着說：“剛才宋姐姐逃跑的時候摔了一跤，我看見那瘋婆子抓住她了，說實在的，要不是程姐姐攔了一下，小姐，咱還不一定跑的掉呢！”
所謂瘋婆子，指的當然就是周氏！
程婆子給宋婆子點了根蠟，并誠心誠心的在心裏感謝了她！
小碧玉一時無語，嘆了口氣，她振奮起精神：“程婆婆，咱們回去吧！”赤果果的實力差距，讓她直接放棄了劉有德，畢竟，冤大頭遍地都是，可是命卻只有一條！
鬥天鬥地鬥正房，這個她一點也不怕，可是周氏這種畫風，她真心接受不了，的确，她現在懷着孕，還不能打胎，短時間內找個劉有德這樣條件的男人不太可能了，可是，讓她接受和周氏平起平坐，她是真的不敢，至于把周氏擠出劉家，她更不敢了！
她現這個狀況，說直白點不過是外室上門，周氏就已經是這個态度了，這要是平起平坐或者被擠走……小碧玉覺得，她可能會死無全屍！
至于當妾？我靠，要想當妾的話她還用找劉有德啊？
“唉，好，小姐，咱回，唉啊……”程婆子正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呢，忽然覺得上頭一暗，腦袋一疼，猛的就栽倒在地了！
“婆婆！”小碧玉急忙上前，還沒等說出話來，勁部一震劇痛，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幾個男人從不遠處圍過來的畫面中！
耳邊操雜的聲音響起，腦子裏嗡嗡直響，小碧玉覺得眼皮如同粘在一起一樣，緊緊咬了下嘴唇，那上頭起的新皮磨着她的舌頭，微微的刺痛感讓她一下清醒了過來！
她這是被打昏了，小碧玉猛的睜開眼，看見一個自己躺在張冰涼的破炕上，身上什麽披蓋都沒有，首飾耳環這些值錢的物件一個不剩，全被順走了，動了動身子，萬幸，沒被綁上！
環視四周，一個小小房間烏漆麻黑，唯一透着一點光亮的，就是糊着廢紙的小窗戶，小碧玉四處查看了一下，這屋裏只有她一個人，程婆子不知哪裏去了，至于綁她的人，也沒有出現！
到底是誰呢？小碧玉的思緒如同馬達一樣飛轉，最近，除了周氏之外，她沒得罪過誰啊，腦子都快想破了還是什麽都沒想出，小碧玉急的滿腦袋是汗，正在想現在該怎麽是好，外頭傳進來的低聲私語讓她打了個寒顫！
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扒在門邊，從細細的門縫裏努力往外瞧，似乎是兩個男人的背影正坐在門口說話，支起耳朵，小碧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從來沒這麽努力運用過聽覺！
“大哥，屋裏那小婊，子長的真俊，咱就不能動動！”這是一個聲音有些猥瑣的男人！
“那娘們還懷着崽呢，動懷崽的女人，可是要倒黴三年的！”被稱作大哥的男聲，粗拉着聲音不耐煩的回答！
“大哥，你說的都是哪年的黃歷了！”猥瑣男人不屑：“顧主可是說了，讓咱把地小婊，子的胎打下去，反正都是要打胎的，怎麽打不是打，咱哥兒幾個上上手，不還能省個打胎藥的銀子！”
“臭頭，出的什麽爛主意，人家可沒說要那娘們的命！”大哥揮手對着猥瑣男的腦袋就是一下：“說是要留着她的命，讓她嫁人呢！”
“大哥，那小婊，子一個出來賣的，咱人都綁來了，是死是活還重要嗎？”猥瑣男說！
“咱刀頭賣命的是不在乎，人家買賣人家，還是大家太太，心慈手軟的很，哪敢要人的命啊！”大哥笑道！
“大哥，這到底是咋回事？我就沒弄明白，銀子給的不老少，可這事辦的我糊裏糊塗的！”猥瑣男摸了摸腦袋，語氣滿是不解！
“這還不明白，裏頭那個……”大哥用手指了指身後，吓的小碧玉連忙往裏一縮：“肚子裏懷的是那太太當家的種，那太太怕生個男娃掙家産，就給了銀子讓那娘們自己找下家！”
大哥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嘿嘿樂了一會兒，直到猥瑣男出聲催才繼續說道：“聽說找的還是那太太的小姑子家，裏頭那娘們跟着太太當家和小姑子男人都有關系，這又是妹夫又是連襟的，見百都不知道怎麽論！”
“這都找好下家了，咋還雇咱們呢！”猥瑣男半晌沒說話，似乎暢想了一下這裏頭的關系，然後才問：“還非常得這個時候出來，怪冷的！”
“聽說那太太的小姑子脾氣挺沖，不一定能讓那娘們進門！”大哥敝嘴：“在說了，那娘們肚子裏的種到底是那太太當家的，真生出來了，日後就是麻煩，人家太太想斬草除根呗，今兒這娘們去找那太太的小姑子麻煩，這個時候掉了胎，估計她自個兒也搞不清楚是誰弄下來的，省的麻煩了！”
“啧啧啧！”猥瑣男直巴搭嘴：“這高門大院的人，彎彎繞繞，心夠髒的！”
“誰說不是呢！”大哥搖頭嘆氣，似乎很感慨，随後又問：“老四怎麽還沒回來，買個打胎的藥這麽費盡，買到天邊去了吧！”
“我去看看，讓他趕緊的，這天冷的，幹完活早點回家！”門外頭一振響動，聽着像是猥瑣男起身行動的聲音！
“我跟你一起去，活動活動，這都快凍硬了！”大哥也站起來，快步像門的方向走過來！
小碧玉吓的急忙回到炕上，閉眼作挺屍狀，她感覺那個大哥的目光掃了她了一遍，似乎沒發現她醒來，就直接關上門，上了鎖離開了！
等一會兒，小碧玉睜開眼睛，匆忙趕到門口，拼命的推搡着木門，可惜，那門上的鎖頭很是碩大，門也結實，以她的力氣，根本就推不開！
小碧玉急的滿屋子直轉，十冬臘月白毛汗一身一身的出，小小的屋子都快被她踏平了，最終，她的目光緊盯在了那小小的，比臉盆口大點有限的窗戶上！
那是個破舊的木頭窗戶，上頭糊着顏色暗陳，氣味潮濕的紙，小碧玉死死盯了半晌，然後如同餓虎撲食一樣沖過去，憤勇的狂扯着窗戶上的木頭和紙章！
木刺紮進肉裏，木條掀翻指甲，鮮紅的血落在窗嶺上，對于這些，小碧玉絲毫沒有在意，推平了所有的木條，她努力的把自己擠進窗戶裏，掙命一樣的向外頭爬去！
當年為了練習舞蹈，小碧玉對柔骨術很是下過一翻苦工，可是比臉盆大點的窗口對懷孕三個月的她來說，還是太小了些，胸膛幾乎被隔出血，小碧玉恨的眼中滴血，韓氏，韓氏！
就算懷了周大爺的孩子，她也從來沒想過要進周家的門，可是，韓氏是這要她的命啊！
小碧玉死死把的窗戶邊，拼盡全力的往出擠，這一次，她要是能活着跑出去，就一定要讓韓氏也嘗嘗她今天受過的苦難，卡在窗戶裏，小碧玉暗自起誓！
不是怕她進門嗎？她這回還一定要進了！不是怕她生下男娃掙家産嗎？這回她還掙定了！
靠着這樣的信念，小碧玉竟然真的從那臉盆大的窗戶擠了出去，連滾帶爬的跑了！
“這麽長時間才跑出去，我這都要睡着了！”小碧玉剛剛跑出去沒多遠，猥瑣男就從角落裏出來，打着哈欠說！
“她這挺不容易，這是拼了命啊！”大哥走到窗戶邊，看着滿是木片和碎紙的大炕，頗為感慨的說！
“這到是！”猥瑣男用手比了比窗戶大小，點頭表示了贊同！
正在這兩人感慨萬端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事辦兒好了！”楚棺一身羊皮小襖，在日光下緩步走了進屋來！
“楚三哥，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們兄弟肯定沒問題！”猥瑣男拍着胸口保證！
“你們确認，你們說的每一句話，那個女人都聽見了！”楚棺接着問！
“肯定聽見了！”大哥沉聲說：“我們在外頭，都聽見那娘們在屋裏喊什麽‘韓氏，韓氏’的了！”
“好，幹的好，兄弟們辛苦了！”楚棺笑着點頭，伸手從懷裏掏出半塊碎銀子，遞到大哥手裏：“這大冷天的，去打壺酒吧！”
“謝謝楚三哥！”猥瑣男大喜所望，躬身接過銀子，點頭哈腰跟着那大哥離開了！
楚棺吸了口氣，走進屋子裏，站在窗邊，伸手拿起一塊沾着血的碎布條，唇邊露了一個詭異的笑！
小碧玉那種女人，算不是頂聰明，但拿捏男人手段的确是厲害的，韓氏不是自認高門大戶，身份高貴嗎？不是看不起紅葉姐，随手就想拿着紅朵去讨人情嗎？那麽，他到要看看，跟着一個妓子同堂共處，姐妹相稱的韓氏還有什麽可驕傲的！
那妓子或許會生下兒子，或許會勾的周大爺眼花神迷，甚至會拼命打壓她深恨着的韓氏，到那個時候，他真想看看韓氏是不是還會用那樣輕蔑的眼神看着他的紅葉姐！
低頭暗自看了那布條一會兒，楚棺随手将它扔在地上，慢慢轉身離開，紅葉姐那邊應該快結束了，他也要早些回去，家裏還有大半盆豆餡沒包完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韓氏悲慘的未來，捅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