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牲口啊一群牲口
王氏終于掙命般的生下了一個男孩，但自己卻産後大出血了,不過,幸好郭媒婆人家技術過硬,手上有活,不知鼓到了點什麽，還是将王氏的性命救回來了！
不過，活了歸活了，王氏的身體卻在沒原來的健康，坐了雙月子不說,吃藥當吃藥般的王氏頭一次出現的時候,依舊吓了紅葉一跳,臉頰塌陷,雙目無神，活活躺着喂養了兩個月的王氏如同大煙上瘾一樣的面目，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幸好，四叔那個人不管對女兒怎麽樣，對老婆還是好的，他努力幹活，多多賺錢，不管劉老爺子和餘氏說了什麽，也沒放棄給王氏買藥的行為！
或許是看在小孫子葉安的份上，劉老爺子到底沒強硬的反對救治王氏！
是的，葉安，那個差點把他娘弄死的小家夥被劉老爺子起了名字，就叫葉安，或者在這個時候，劉老爺子終于明白了，一家平安才是福的道理！
因為劉老爺子這點感悟，劉家很是平靜了一段時間，在餘氏擔憂的眼光中，六鳳在平靜的氣氛中出嫁了，她離開了會永遠守護她的母親，走向了未知的未來！
在全家忙活照顧小安的時候，劉家保持了難得的安靜，只可惜好景不長，在去劉家拜年兼恭喜王氏康複的拜訪中，紅葉一家有幸又看了一場大戲！
牛拉到北京還是牛，劉老爺子即使感悟了天道，飛升成仙恐怕也無法忘卻對劉才，他最疼愛，最指望的孫子的偏心！
小安因為在胎的憋的太久，生下來的時候多少有點弱症，跟普通的孩子比總是瘦弱不少，王氏生病又不能給孩子喂奶，天天喝小米粥喝的小安臉色發青，哭聲虛弱，明明是足了月的孩子，竟然像養不活一樣！
家裏人急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後來不知誰淘喚一個方子，用燕窩煮牛奶，可以潤身補肺，對小孩子最好不過！
牛奶挺貴，燕窩更貴，可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又是辣麽重要的男孩，總不能眼看着他死了，看着哭聲弱弱的小孫子，劉老爺子下了狠心，買！
于是，小安吃上了燕窩炖牛奶，效果怎麽樣呢？嗯，不如想象中的好，但是，好歹小安活下來了，到了過年的時候，将近五個月的孩子雖然瞧着只有人家三個月的大小，但卻底能動能哭能喘氣，王氏覺得挺欣慰！
這孩子已經将她磨怕了，她無數次在黑夜裏跪在地上對着月亮忏悔，她忏悔她不應該多嘴多舌，她忏悔她不應該對紅豆不好，她甚至忏悔她不應該改嫁，她應該給白大眼守一輩子才對！
她以為，是她的不好報應在了小安身上，才會讓他小小的孩子受了這麽多苦，她寧願這些苦十倍報應在她身上，也不願意她的孩子受累，畢竟，郭媒婆告訴她，她的身體已經毀了，除了小安，她不可能在有別的孩子了！
于是，抱着恕罪的心，王氏在病好之後開始拼命的幹活，她攬下了大嫂家所有的活計，她幫着二房父子換洗衣服，她孝順劉老爺子，她讨好餘氏，她鄭重的給五鳳紅豆道歉，她把她最好的陪嫁布料拿出來，給紅豆和六鳳做了衣服！
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她能吃任何苦，能舍得任何東西！
可是，就在過年的那一天，就在全家陪着三房說話聊天，她獨自去廚房燒火的那一天，她看見了什麽？呵呵，她看見了她的公公，小安的親爺，把她小安煮的那鍋燕窩炖牛奶裏的一大半倒進一個大碗裏，還拿着筷子把那些沒化的燕窩全挑了出來，然後，然後往鍋裏兌了半下熱水，才端着碗離開了！
王氏跟着他，看着他拿着碗進了劉才的房間，看着滿臉不耐的劉才把她兒子的‘藥’和‘命’喝進嘴裏，還不屑的說：‘太甜了！’
那一刻，她簡直都要瘋了！
雖然劉有源在布鋪幹了這麽多年，理應有工錢，但到底是劉老爺子掌家，劉老爺子能拿出銀子來給小安買這麽貴的燕窩吃，哪怕這銀子是她當家的掙的，王氏依然很感激！
可是，眼前這是什麽？明明告訴她方子的人跟她說，吃了三個月就能補回原氣，日後不用燕窩，只喝牛奶就行……
呵呵，劉才是你孫子，你心疼他深夜讀書需要補身子，可是你不能拿着小安命去補！
為了兒子，王氏瘋魔了，她怒紅着雙眼，筆直的沖着劉才而去……
然後，後果可想而知！
劉家在大年初五的時候，又分了一次家，這一次，四房被分了出去，而且，是幾近淨身出戶的分了出去！
王氏沒有吵鬧，她甚至連旁聽都沒顧上，在忙活着分家的這幾天，她一直守在兒子的身邊，連屋都沒出過！
劉有源很不滿他爹的決定，他不明白分家為什麽非趕在過年的時候，甚至還是如此不公平的分家，他去鬧過，吵過，然後，他被王氏叫進屋裏，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劉有源接受了分家的方式！
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天，紅豆獨自一個人站在門邊，沉默的看着那一家三口，直到他們轉過巷子，在也看不見了，才被五鳳叫回去了！
四房夫妻倆帶着小安，用光速搬了家，在離劉家最遠的小巷子裏租了一間房子，開始了新的生活！
在那以後，除了過年，他們很少回家，即使回去了，也很少過夜，在劉家的時候，小安總是被王氏牽在手裏，寸步不離！
當然，這些事情跟紅葉一家實在沒多大關系，在劉家或平靜或鬧瘋的節奏中，紅葉一家依舊保持着自己的風格慢慢發展着！
天氣變冷時，冰點鋪子改賣了熱飲，或果汁，或牛奶，賺不了多少銀子，勉強維持租金而已，家裏也不急着用這份錢，只要度過難熬的冬天，她們就可以在夏天盡情賺回來，現在這個樣子，只不過是為了不空鋪子而已！
冬天了，女學的貴女們來的參差不齊，不可避免的，玩偶鋪子也受到了影響，或者說，在街面上開始流行一些比較粗劣的玩偶時，她的鋪子就已經受了打擊，不過，好在她開鋪子的時間比較早，而且已經跟女學的貴女們搭上了勾，她的東西幹淨，精致，是上上品這一點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顧客的腦海中，所以，流失的客流量不是很多！
與兩個狀态不好的鋪子相反，服裝鋪子的生意大大的火爆了起來，拖馮小姐的福，馮府給紅葉的鋪子下了一百件粗使丫頭的冬裝，紅葉點燈熬油，綜合腦中各種時代的丫環裝，用有限的經費，不出衆的布料設計出了一套連大丫頭都眼紅不已的衣服，又通過五鳳雇傭了大量繡娘，只用了十天，就交了貨！
馮夫人很滿意，看了效果之後，她揮手又為府裏的二等丫頭和大丫頭們定了衣服，過年嘛，發什麽不是發，她的女兒都快出嫁了，平時還要為小夥伴擔心，她做娘的，安安閨女的心還是可以做到的！
反正只是小事，不費什麽力量，就當哄孩子高興了！
因為馮夫人要哄孩子高興，紅葉的小服裝店火了，雖然只是在丫環中火了，但紅葉還是很滿意的，她今年不過十五歲，無論哪位富家的夫人或小姐都不會放心把衣裝交給她設計，她太小了，在精堪的技術也無彌補她年齡上的差距，更何況，除了樣子新鮮外，她的技術并不比在古代摸了一輩子料子的老裁縫師好！
現在先做丫環衣服，在過十年，或二十年後，她或許可以成為一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嗯，這裏叫裁縫！
就這樣，過了年，日子平平淡淡的到三月，古詩有雲，陽春三月，騎鶴下楊洲，異世界的大燕雖然沒有楊洲，卻依舊有人要在三月裏離去！
在青山縣唯一的碼頭上，紅葉一家齊聚，送馮小姐前往京都！
“馮姐姐，你一定要保重！”紅葉強忍着想哭的心情，勉強扯出難看的笑：“這一次你成親，我或許到不了京裏為你祝賀，咱們以後……”
紅葉的眼淚幾乎要忍不住掉下來了，馮小姐定的是六月成親，卻要在三月間就趕往京城準備，京城，萬裏之遙，紅葉清楚的知道，這一輩子，她或許都不會在見到這位善良，美麗，對她幫助良多卻不求回報的朋友了！
她們的身份天差地別，她們的年齡相距甚遠，甚至，一開始紅葉都沒敢把她當成朋友看待，只當那是高門小姐的一點點善良，可是一次一次的，馮小姐的态度改變了她！
她們是朋友，不管距離相差有多遠，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在見面，紅葉也敢說，她們永遠都是朋友！
“馮姐姐，我沒什麽能給你的添妝的，這個，你收下吧，是我的一份心意！”紅葉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鄭重的遞到馮小姐手裏！
馮小姐接過來，打開，看着裏整整齊齊的白紙，上頭黑墨着筆，明晃晃的字跡，那是一紙契約，紅葉三間鋪子三成的幹股契約！
“葉兒，你這是……”馮小姐搖頭，眼淚随着動作掉了下來：“我怎麽能要這些東西，你還有全家要養活呢！”
紅葉送的這點東西，三成幹股論真實價值來說，或者連馮小姐陪嫁的一塊古玉都不值，可是，馮小姐依舊內心震憾，她明白，這些對紅葉一家來說，意味着什麽！
“馮姐姐，你收着吧，這是我全家決定的！”紅葉狠狠的眨掉眼淚，她握住馮小姐的手，眼睛通紅的說：“這些東西，或許不值什麽，可這是我全家的心意，是我對你的感激，是咱們的情份！”
“我知道，我知道！”馮小姐淚眼朦胧的看着紅葉一家，憨厚沉默的劉叔，直白爽朗的孟嬸，小辣椒般的紅朵，精明能幹的紅花，還有小小的紅芽，最後，是她最好的朋友，紅葉！
“小姐，要開船了！”船上，有嬷嬷招呼的聲音傳來！
“小姐，夫人派人來叫您了！要開船了！”打敗了所有的丫環，争取到了上京機會，滿是興奮的想着要享福了的藍兒，這時也傷感起來，想想就要分開的父母兄弟，一直只感覺到高興的藍兒竟然有些害怕了，從今以後，她就得離開父母家人，獨自在京城中讨生活了！
“葉兒，回去吧，我要走了！”馮小姐扯出一個笑，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遞給紅葉：“這個送給你，不是什麽好東西，就當個念想吧！”
“嗯！”紅葉拼命點頭，只怕張開嘴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
“葉兒，我在跟你說一句！”紅葉将馮小姐送到登船臺階的時候，馮小姐低下頭，湊到紅葉耳邊，小聲說道：“我讓我娘仔細查了你身邊那個叫楚棺的孩子，也着人試了試，我娘說了，他人有點毒，行事也夠狠，但對你們一家，由其是你卻是真心實意的，他雖然生活複雜了些，但條件不錯，對你又忠心，你們一家子女人，有這樣的人護着也是好事，珍惜眼前人吧，這是個不錯的人選！”
“葉兒，別為了有的沒的別扭，他不過比你小一歲，你是女戶，日後很難在找到比他更好的了！”馮小姐認真的說：“你一慣理智，你不讨厭他，不是嗎？”
說完這話，馮小姐最後對着紅葉笑了一下，轉身帶着丫環們上了船，看見最後的人都上船了，水手解了攬繩，随後，那船揚帆而去！
紅葉用手握着胸前的衣服，嘴唇抖的不行，這是她兩輩子加在一起，除血緣至尊外對她對好，最不求回報的人，現在，她離開了，甚至在離開的最後一刻，還如此的擔心她！
她沒對馮小姐說過楚棺的事，只是，自那日她決定給楚棺一個機會後，在陸陸續續的相處間，馮小姐看出了所有人都沒看出的，她的別扭！
死死的抓着荷包，紅葉感覺到了堅硬感，跪坐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打開荷包，一塊白玉映入眼簾，那是一塊白的毫無瑕疵的玉，約有姆指大小，觸手滋潤，看着這塊玉，紅葉如遭雷擊，半晌，忽然撲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這塊白玉，她曾經見過，據藍兒說，這是馮小姐出生時，她的祖父送給她的，價值兩千兩白銀的奇珍，是久不見父親的馮小姐身邊最貴重的東西！
現在，馮小姐把玉送給了她，紅葉明白，日後她們家無論是窮是富，無論惹了什麽樣的人，這塊玉的價值和意義，都足以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裏保護她們！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紅葉才會哭，她哭的淚涕橫流，痛快淋漓，她的身後，家人們不安的圍着她，楚棺心疼的上前，攬住紅葉，輕輕拍着她的背，無聲安慰着她！
紅葉擡頭，模糊中看見了楚棺的臉，随後，她閉上眼，将頭慢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作者有話要說：童鞋們，我發現我犯了一個錯誤，我把馮小姐打成了高小姐，跟另一個男配的姓弄混了，謝謝現世安穩的提醒，現在改回來！
劉老爺子早晚會得罪全世界的！
王氏如願分家了，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分法，她會怎麽想！
另，馮小姐是楚棺的神助攻，我覺得楚棺應該供起馮小姐的牌位，早晚三柱香的感謝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