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別鬧

“後面都不記得了。”許時熙有些發窘地說。

“嗯。”裴沨擡手揉了一下他的頭發,勾了勾嘴角,許時熙看到他眼底的那點兒笑意,不用問也知道是故意的,居然還裝委屈,腳下稍微一蹬,拿車轱辘撞了他一下。

裴沨沒有躲,那一下撞得幾乎沒什麽感覺,頂多擦到點褲子,站在原地等他撞完才按住他的車把,笑了一下,說:“幹什麽?”

許時熙推開他的手,說:“請客吧你,我要大份的,加牛肉。”

學校門口那家蘭州拉面開了大概十幾年了,味道正宗門店幹淨,價格也不貴,附近幾個學校的學生都經常過來吃飯,晚上需要去酒吧的時候許時熙一般都是過去吃碗面再走,方便省事。

他騎着車先過到街對面,把車在樹底下鎖好,然後進店裏占了兩個位子。

他們來得比較晚,店裏還挺多空位,不過許時熙總是喜歡坐在靠窗的那個地方,裴沨進去後一眼就看到了,把書包在旁邊凳子上放下,要了兩碗牛肉面。

晚高峰還沒過去,街上人潮擁擠,車燈閃爍,熱騰騰的拉面端了上來,上面澆了一層通紅的辣油,放着比平常分量多一倍的牛肉片,裴沨拿着紙杯去店裏飲水機旁邊接了兩杯溫水。

吃飯的時候許時熙把書放在旁邊順便把上午講的那個化學實驗重新看了一遍,他沒怎麽說話,裴沨就也沒說什麽,這頓飯吃得很安靜。

到酒吧以後許時熙就去更衣室放書包,裴沨在角落裏看到了顧琮,還是熟悉的老地方,他自己在那兒弄了盞小燈寫作業。

“你怎麽又過來了?”裴沨走過去問他。

顧琮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把沙發朝外扭了扭,為了避免被熟人看到他在酒吧寫作業太丢人,剛才他一直把沙發側過去坐着,“我爸媽又在鬧離婚,我煩死他倆了,出來躲清靜,順便你教我一下這兩道題吧,到時候你去考B大,我要能考上你旁邊學校也不錯啊,咱倆還能搭個伴兒。”

“我還沒想好。”裴沨拿過他卷子看了兩眼,坐下大概把解題思路給他寫了寫,正想說話,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回消息,顧琮在旁邊湊過來看了看,等看到內容愣了一下,說:“不是吧,你還要去,今年第幾回了?”

“最後一次,如果贏了我就能差不多把錢還清。”裴沨放下手機說,“……上回可能被譚冬盯上了,他約的我。”

“卧槽,”顧琮猛地擡起頭,“就上回在你旁邊那道的那個?什麽玩意兒啊,懂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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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冬在這邊賽車已經有好幾年,裴沨跟他的過節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遲早得解決一下,上回那筆獎金譚冬本來聽說裴沨不會去,勢在必得,結果上場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裴沨,到現在耿耿于懷。

“不用管他,”裴沨在紙上把最後幾行公式寫完,“他也不敢鬧太大,主要是那筆錢,下學期大概沒空出來打工了。”

話是這麽說,但離畢業還有一年時間,顧琮覺得也不用這麽着急,飙夜車要看技術,但很多時候運氣也很重要,不小心翻車摔斷腿的事兒都聽膩了,每次他都跟着心驚肉跳的,而且現在這個季節依然多雨。

“你現在把錢湊齊了給你後爸,他也不可能就這麽跟你算了,再等一年走的時候再還多好,到那會兒他想找麻煩也找不着你了。”顧琮勸他說。

裴沨說:“我暫時不會給他。”

那就更不用急了,顧琮實在不太明白。

許時熙從玻璃長廊出來,接過那把酒吧裏新換的吉他,拿了今晚的歌單,他側身跟鍵盤手商量了一下,然後撥琴弦彈了一小段前奏。

顧琮還在等裴沨給他說一下那道題到底為什麽那麽寫,結果他半天沒動靜,擡起頭順着裴沨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在看着臺上。

稍微接觸了幾次他對許時熙也沒有那麽多的敵意了,偶爾還能一塊兒喝杯酒,不過也算不上是朋友,互相都不怎麽了解,但他跟裴沨認識這麽多年,再熟悉不過,這段時間下來心裏的懷疑都快溢出來了,就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一直沒有問過裴沨。

“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啊?”顧琮問他。

“沒事,”裴沨避而不談,說,“我先去吧臺幫忙了,等會兒再給你講。”

今天酒吧裏人還挺多,忙起來腳不沾地,許時熙唱完歌下臺的時候裴沨還沒有忙完。

裴沨跟他說了要帶裴諾諾回家住一段時間,也想給裴諾諾留一點時間讓她适應一下,看看她是什麽想法,這樣也好決定畢業後該怎麽辦。

這樣一來晚上就沒什麽必要一塊兒走了,雖然順路但畢竟也隔着幾條街,許時熙猶豫要不要等他,裝好吉他後卻看到顧琮朝他招了招手。

許時熙走過去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顧琮把一杯氣泡水推到他面前,看起來特別和顏悅色,許時熙莫名覺得瘆得慌,說:“什麽事?”

看裴沨離這邊還挺遠,一時半會大概不會過來,顧琮試探着問他:“你在班裏有發現裴沨跟誰走得比較近嗎?他平常都不怎麽跟別人說話,前段時間發現他總是拿着手機。”

說完顧琮從書裏拿出一張草稿紙給許時熙看,“他居然還畫這種東西,我非常懷疑他想早戀。”

許時熙有點兒懵,接過那張草稿紙,結果看到上面畫着幾只貓,線稿很淩亂,但神态卻都畫出來了,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熟悉。

顧琮還想說話,沙發被人從後面猛地踹了一腳,差點兒把手裏的水灑到卷子上,還以為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找事,回頭看到裴沨瞬間蔫兒了,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少說話。”裴沨朝他看了一眼。

“行吧行吧,我不問了。”顧琮抓了抓頭發,有點兒煩躁地拿着卷子往桌上一拍,又把草稿紙從許時熙手裏拿回來,對許時熙說,”算了,你不寫作業麽,我給你騰點兒地方一塊兒寫吧。”

許時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其妙地跟顧琮在酒吧裏把作業寫完了,甚至還一起讨論了一道函數題,雖然也不知道算對了沒有,寫完的時候剛好裴沨也到了下班時間。

他隐隐地有一種上了套的錯覺,把氣泡水端起來喝了稍微冷靜了一下。

“走麽?”裴沨拎着書包站在旁邊等他,許時熙點了點頭。

顧琮朝他們擺了擺手,說:“我跟楚哥說了,今天晚上就在酒吧裏待着,一會兒找個沒人的包間睡覺。”

許時熙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聽他這麽說了就沒再管,跟裴沨朝酒吧外面走去。

酒吧門口那只小橘貓還在每天找人碰瓷纏着要吃的,許時熙把書包放在臺階上,順手把它抱起來看了看。

之前過來的時候看到它的一只後腳好像是被咬傷了,可能是跟附近流浪貓打了架,就把它送去不遠的那個寵物店上了點藥,現在看着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也沒有再一瘸一拐的。

“要不然抱回去養着。”裴沨順手勾了下尾巴尖,對他說。

“沒空陪它玩,等畢業了要是它還在就再說吧。”許時熙把貓放下去,看它跳上了旁邊的圍牆,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看着那趟夜間公交從路邊過去,再等下一趟至少得半個小時,許時熙推着車騎上去,拍拍後座,“我帶你吧,送你一趟,抵了你那碗牛肉面。”

“先欠着,”裴沨把書包放他車筐裏,說,“我搬家了,你不認得路,我帶你。”

許時熙沒聽說他什麽時候搬家了,看裴沨神情也不像是胡說的樣子,就從車上下去,在後面坐好。

裴沨騎車很穩當,跟他開摩托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晃悠着跟老大爺遛彎似的,簡直兩個極端,尤其今晚格外慢,許時熙覺得自己都快睡着了,每次裴沨騎車帶他都會覺得困。

停下來等紅綠燈的時候許時熙拍拍他後背,說:“好久沒看你騎摩托了。”

“你想看?”裴沨問他。

“沒……随口一問。”許時熙從兜裏拿了塊薄荷糖含着,這輛車其實不太适合帶人,有點矮,停着的時候腳完全踩到了地上,他晃了晃腿,裴沨握着車把感覺也晃了兩下。

“別鬧。”裴沨回過頭對他說,然後拉着他的手腕放在車座邊上,“一會兒要摔下去了。”

許時熙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什麽,薄荷糖的涼意在舌尖漫開。

一開始他還找話跟裴沨說,免得自己犯困,騎到半路實在撐不住,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等裴沨在路口把車停下來的時候頭在他後背上磕了一下才醒過來。

下了車卻發現這個地方很熟悉,就是裴沨原來住的那棟樓下,擡頭還能看到他那屋的燈光。

“這是你搬的新家?”許時熙接過自行車挺無語地說。

“嗯?”裴沨好像沒聽見,回頭問了他一句。

他打定主意裝傻,許時熙也不想問了,轉過車頭擺了擺手,然後朝家騎去,差不多十分鐘就能到。

裴沨推門進去的時候其他人都睡了,他書桌上臺燈亮着,大概是裴諾諾在這邊寫過作業,桌上還有她的一本語文書。

他剛放下書包,顧琮的電話掐着點兒一樣打了過來,他就推開自己卧室的陽臺門,在外面接起來。

“你到底怎麽回事兒?”顧琮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是認真的,”裴沨說,顧琮能看出來他也不意外,他抽了根煙點上,靠在陽臺邊看着樓下不遠處那片黑黢黢的廢磚地,“等不到畢業了,他這兩天一直躲着我。”

許時熙平常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妥當甚至刻意地守着那條底線,跟他說的話,送他的禮物,都很好地留在朋友的範圍裏,絲毫沒有越界,裴沨原來覺得這樣也好,但察覺到許時熙真的想躲他的時候,突然間動搖了。

離畢業只有一年時間,說長很長,但說短也很短,畢業以後大概再也沒機會像現在這樣每天待在一起,到時候許時熙想躲他就更容易,他不想等到那時候後悔。

這棟樓隔音不好,在陽臺關起門壓低聲音打電話也還是被聽到了,房門被人從外面踹了一腳,裴沨跟顧琮說了一聲就先挂了。

等身上煙味兒稍微散了一下,裴沨回了房間,拉開抽屜把打火機放進去,結果在抽屜角落看到了一小疊糖紙,大概十幾張的樣子,應該是裴諾諾攢起來的。

他才發覺許時熙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再偷偷給他塞過糖。

裴沨把那疊糖紙拿出來看了看,裏面還有顆草莓味的奶糖,糖紙亮晶晶地泛着光。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裴崽至今不知道那些糖是因為吃不完了才順手給他的(。。)

今天來姨媽不是很舒服,每次都上吐下瀉的,可能有錯字明天再改吧_(:_」∠)_

如果明天還沒緩過勁可能晚上再晚一點更。

感謝小天使憨憨池魚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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