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跌宕起伏,反轉

“怎麽樣?兩位能拿得出來嗎?”唐易姝輕輕甩開了祁旌奚的手,問向朱家父女倆。現在學會沉默了,剛才怎麽一個比一個會說,一個比一個聲音大呢?

見兩人不搭腔,唐易姝又道:“我剛才說的不對,得糾正一下,不能說兩位,應該只問朱大小姐一個人,畢竟昨晚是你跟七皇子睡的,又不是你爹跟七皇子睡的,問不到他頭上去。”

接二連三被唐易姝暗諷,朱玉潔心裏實在是忍不住了,想她堂堂知府家的嫡女,什麽時候受過這氣啊,說昨晚就讓丫鬟把那些東西清理了,也比被唐易姝堵着說不出來話好啊。

誰知朱玉潔心裏的話剛剛湧到嘴邊,就看見她親爹噗通一聲跪下來,以頭搶地,“七皇子,下屬管教不嚴,甘願受罰。只是這事,屬下事先也不知情啊,只以為早上看到的便是真相,沒想到小女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居然做出這種瞞天過海之事來,幸虧唐姑娘火眼金睛看出蹊跷來。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是屬下沒有教好,願意領罰。只是希望七皇子能夠饒了小女一條性命,屬下願将她送往安山的尼姑庵中,從此長伴青燈古佛旁。”

朱知府說着說着,竟然還老淚縱橫,一副當爹的沒教好女兒的深深自責模樣,語氣裏也滿是懊悔和內疚。

而唐易姝卻在一旁看得心底逐漸發涼,真狠啊。她只聽說過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也見過朋友之間因為利益而鬧矛盾分崩離析的,卻從來沒見過當父親的為了自己的利益能把女兒推出去當替死鬼的。

這一番話,把蓄意設計皇子的罪名全部都推到朱玉潔身上了,朱知府那意思就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幹的,我頂多就是管教不嚴而已,但是我願意大義滅親。

這可是實打實的親生女兒啊,說推出去擋槍就推出去了,一點都不見猶豫不舍和心疼的,這做父親的心得硬到什麽程度才行啊。

這件事要是沒有朱知府的點頭,唐易姝不相信朱玉潔敢做。

不僅是唐易姝,朱玉潔自己聽着聽着,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尤其是最後對她的處置,她實在是難以置信,她爹竟然會這樣對她。

呵,朱玉潔的內心不無自嘲,想她處心積慮地謀劃了這麽久,最後竟然是被自己最親的親人給賣了,難道她下半輩子,真的就要冷冷清清地在尼姑庵裏過下去嗎?她偏過頭,努力收回眼眶中的眼淚,真正心冷的時候,反而不會哭了。

朱玉潔看見朱知府給她打手勢了,讓她按着他的話來說,把他給幹幹淨淨地摘出去。

唐易姝碰了碰祁旌奚,示意他該說話了,準備怎麽處置趕緊拿個主意出來。

祁旌奚剛才也是聽愣了,顯然是被朱知府這種瘋狂甩鍋的行為震驚到了,直到唐易姝碰碰他,他才回過神來。

這話不能光聽一面之詞,他又問向朱玉潔,聽聽她是怎麽說的,“你呢?你有什麽話要說嗎?确實都如朱知府所說的那般嗎?”

朱知府緊張地看着朱玉潔,生怕她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唐易姝見這父女倆的小動作,也在心裏猜測,這朱大小姐是會反咬一口,還是順着她爹的意思,把這個罪名給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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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七皇子的話,昨晚的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是我愛慕虛榮,貪戀榮華富貴,想要借此機會攀附上七皇子。此間種種,我爹爹概不知情。七皇子若是要降罪,那便只罰我一人吧。”朱玉潔說道,餘光瞟見朱知府似乎因為她的話而松了一口氣,心中冷笑。

“七皇子,你看這……”朱知府還沒說完,就看見門外一個小厮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朱玉潔認出這是朱府現在那位夫人的下人。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少爺失誤掉進荷花潭裏面了,現在哭着要找老爺呢。”那下人慌張地說道。

朱知府一聽這話,當即急得就要站起來走人,差點就忘了他還在跪着請罪。腿因為跪久了一站沒站起來,朱知府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處境。

女兒被推出去頂罪,聽見兒子落水就火急火燎,唐易姝看見朱玉潔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心說這前後的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重男輕女也是有點太明顯了。

朱玉潔見到這幅場景,一下子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側室擡正,她費盡心思謀劃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給自己圖謀個好出路嗎。結果呢,現在她犧牲了自己,保下了她爹,難道從此以後她出家,留着那賤人的子女在府裏快活嗎?

哪有這麽好的事,左右她已經是一枚棄子了,那誰都別想好過。

既然她深陷泥潭,那大家就都別想幹幹淨淨的了,反正這朱府上下,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

唐易姝剛才看見朱玉潔的表情變換,就知道這姑娘肯定是對她爹絕望了,沒想到她立刻就目睹了比朱知府推女兒出去頂鍋更令人震驚的事情。

因為朱玉潔,她翻供了。

在朱知府已經把心放在肚子裏急着去見兒子時,朱玉潔卻給了他致命一擊,當場改口:“七皇子,我剛才說的一半都是假的。昨晚那事并不是我本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爹指使我去做的,不然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種事啊,還請七皇子明察!”

朱玉潔說着,也跪了下來,一副我認罪我招供請求寬大處理的樣子。

而唐易姝和祁旌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聽到了什麽,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不可置信,才相信朱玉潔剛才居然跟她爹狗咬狗了。

父女倆這出大戲也是唱得很奇妙啊,兩人竟然在戲臺子上互相撕起來了。

“啪”!

伴随着這聲響亮的耳光聲,是朱知府的罵聲:“你這逆女!居然還敢攀咬我,不知好歹的東西。”

唐易姝看見朱玉潔的半邊臉迅速紅腫起來,可想而知朱知府扇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朱大人,适可而止吧。”祁旌奚沉聲喝住了還欲再打的朱知府,“既然昨晚那事,你們父女二人都插手其中,那便一并罰了吧。朱玉潔就按你先前說的那個法子處置,只不過在時間上可以減少一些,不用一輩子那麽久,三年就行了。至于朱大人,待我回京後将此間之事禀明父皇,由父皇來定奪。”

完了,一切都完了。朱知府本來還努力跪得筆直的上半身頓時軟了下去,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脊柱一般,跪坐在自己的腿上,禮儀形象全然顧不得了。

沒了,他費心費力打拼了半輩子的東西,這下都沒了。

唐易姝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朱知府,不太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洶湧悲怆之感是因為什麽,祁旌奚只是說回去禀告一下皇上而已,又不是現在就要砍了他的頭抄了他的家,怎麽現在就表現出一副午時三刻就要命喪黃泉的樣子。

而且祁旌奚他們回京的路程還需要朱知府派人來護送呢,說不定這差事做得好了,祁旌奚就饒了他的罪回去不跟皇上說了呢。

祁旌奚的話都說完好一會了,朱知府還跟魂跑了似的,不知道答話,祁旌奚不得不又叫了朱知府一次,“我明日一早便要啓程回京了,回京路上的人手安排一事,還要朱大人多多費心了。”

“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不敢當費心二字,七皇子實在是折煞屬下了。”朱知府一聽這話,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官身,頭上的烏紗帽還能再戴一段時間。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也算是塵埃落定了,祁旌奚牽着唐易姝的手出門,走到門口了又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望着朱知府,眼神中帶着凜冽的寒意,吓得朱知府以為七皇子改主意了,現在就要取他的腦袋。

“朱大人,今日之事,就讓它鎖在這道門之內,出了這門,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關于這件事的一言半語,你能做到嗎?”祁旌奚冷聲問道。

朱知府只覺得被七皇子看得頭頂發寒,戰戰兢兢地回道:“回七皇子的話,屬下能。”

不!你不能!唐易姝在心裏默默地大喊,在她來朱玉潔的屋子之前,半個朱府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從丫鬟的嘴裏聽說。

現在距離早上她聽說那會兒,又過去了一段時間,估計現在這件事已經傳遍朱府的每個角落了吧。

所以,等祁旌奚終于回到自己的屋子以後,唐易姝一臉同情地看着他,“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什麽?”祁旌奚有點迷茫,可能是沒想起來他剛才跟朱知府說過的話,不明所以地反問,“什麽希望?”

“就是讓那扇門鎖住你被朱玉潔睡了的消息,這個希望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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