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癡
三人跟着袁卿去停車位取車，直奔市裏最好的那家意大利料理店。這是林希之高中畢業後第一次跟袁卿到外面吃飯，從看到袁卿的黑色跑車開始，他就被震驚得快要失去語言功能。雖然過去就知道袁卿很優秀，也從袁靈那裏聽說他大學畢業後就在一家娛樂公司工作，但實在沒想到袁卿這麽優秀……林希之忽然覺得自己離他的距離更遠了，越想越失落，從停車場去意大利料理店的路上，袁靈興高采烈地跟袁卿和連歡講着游戲的事，而林希之只顧發呆幾乎一句話沒說。
進店後，袁靈什麽也不管直奔座位将一切雜務都交給親哥，連歡則慢悠悠走在她後面，而林希之慢半拍地跟在連歡身後，魂不附體的樣子，袁卿因和服務員說了幾句話而走在最後。
“怎麽了？”林希之還沒緩過來，袁卿快走兩步追上他并肩而行。“從剛才開始就很沮喪的樣子，不喜歡吃外國料理？”袁卿似乎早就注意到林希之的不對勁，趁着這個間隙，溫柔地詢問他。
“沒，沒什麽。”
林希之連忙搖頭擺手，快速跟上連歡的腳步。如果離袁卿太近，他覺得自己會因為心跳加速而昏厥。
幾人就座後，便又聊開。袁靈和連歡尤其投機，兩人從游戲扯到最近看的漫畫，再到歌曲，簡直不能更和諧。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個同道中人！”袁靈對連歡簡直相見恨晚到極點。“總是找不到興趣相投的人讓我好無聊啊~”
“你什麽時候不覺得無聊？”
在袁靈和連歡聊得天南地北的時候，袁卿時不時加入，說兩句話，但相比之下他的話并不是很多，至于林希之，有袁靈這麽個“魔女”在，不會允許他置身話題外去發呆。
“只要單獨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無聊。”袁靈對自己哥哥說話十分不客氣，毫不吝啬地表達自己的嫌棄。“我真好奇以後誰會願意嫁給你這種無聊的男人。”
林希之在心裏立刻接了句：我願意啊！
即使被妹妹說這麽過分的話，袁卿面上的笑也絲毫未減。
“就因為你一直這麽沒禮貌才交不到朋友。”
跟袁卿比，袁靈确實顯得有些莽撞，說話直來直去，性格率直得過分，不過林希之覺得她這樣很好。袁靈很好懂，因為她完全将喜好厭惡表現在行為和表情上。
“誰說我沒朋友！”袁靈指指林希之，又轉向連歡。“小西施不就是我十幾年的好朋友，還有新交的連歡喜同學。”
連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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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歡的嘴角極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袁靈是把自己的名字和游戲馬甲結合到一起了麽。
“歡喜，這個稱呼不錯哎。”林希之琢磨着連歡的新昵稱，和自己起的“歡歡”作對比後，發現更喜歡“歡喜”這個稱呼。“以後就叫歡喜吧！”
“……”
所以連歡真的深刻地覺得目前飯桌上除了自己之外的這三人是自己這輩子最最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算了，随他們吧。
吃了大概一個小時，四人才離開。站在店門前，袁靈正提議一起再去哪裏再玩玩，袁卿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抱歉。”袁卿微微颔首以示歉意，走到一邊去接電話。“喂，我是袁卿……”
看着哥哥的背影，袁靈表情有些不爽。
“好不容易見次面，又有工作。”
自從袁卿、袁靈的父母離婚後，兄妹倆見面的機會也變得越來越少，為了能和哥哥見面，袁靈還特意報考了袁卿當初讀過的大學。本以為同在一個城市就可以經常見面，誰知袁卿工作很忙，兩人也僅僅半個月才見一次面，只比過去好了一點。
其實，林希之報考現在這所大學的原因也和袁靈一樣。為了能經常見到袁卿，選擇和袁靈報考相同的大學是最好的辦法。
“你要諒解袁卿哥……”林希之也覺得失落，但為了袁卿着想不斷說服着自己要體諒。
“我知道。”袁靈撇着嘴不耐煩地應着。
袁卿挂斷電話後，發覺袁靈興致下降，反複道歉：“小妹，抱歉，突然有工作，下午不能陪你們了。接下來還想去哪兒，我送你們過去把。”
“不用了，你去工作吧，我們三個自己回去。”袁靈的情緒明顯降了幾個階。
“下次休息我再帶你出去玩，希之和連歡也一起，地點随你們選怎麽樣？”
袁卿努力哄着妹妹，語氣溫柔地醉人，嗯，這是林希之個人的主觀感受，無論袁靈用什麽語氣，他都會十分享受。自己真的好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他身上的所有優點和缺點在林希之看來都十分迷人，都令自己心跳加速。
“這可是你說的。”袁靈稍稍放松态度，恢複了一些笑容。“那你帶我們去旅行吧。”
林希之對袁靈這個提議并不是很驚訝，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關系很熟，一起去旅行也不是什麽大事。但第一次加入這三個人之間的連歡被吓得不輕。普通工薪家庭的連歡從到這種高檔意大利料理店吃飯時就開始受到沖擊，現在袁靈居然跟自己哥哥提議讓他也帶上自己一起去旅行？說起來連歡是外人吧？連歡和袁卿也只是剛認識而已，和袁靈雖然之前就認識但也是剛剛才成為朋友吧？雖然和林希之是好朋友，但對袁靈兄妹來說，自己還沒達到能和他們一起旅行的程度吧？
“好，我答應你。”
袁卿答應的異常爽快，連歡更加震驚。
很久之後，和袁氏兄妹變得更加熟稔後，連歡才漸漸理解這兄妹倆的行事作風。袁靈這人只要認定對方是自己的朋友，就會将其當成家人一樣對待。而袁卿，連歡始終覺得他這人深不可測，袁卿在待人接物時便會仔細勘察，幫妹妹審核朋友，若是他覺得這人不錯那他也會真誠對待。如果是不值得交的人，袁卿會幫袁靈想辦法驅走，至于對袁靈不懷好意的人……只能為其祈禱了，袁卿的可怕之處就可怕在這裏。
對這樣個性獨特的兄妹來說，一起長大的林希之就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袁卿開車将林希之他們三個送回學校，便立即趕回去工作。看着喜歡的人離開的身影，林希之不禁長嘆一聲。時隔這麽久才見次面，卻又這麽快分開，自己與袁卿的交集實在是太少了。
三人漫步着向宿舍走，到分岔路口，袁靈向兩人告別。
“小西施晚上記得上游戲，我帶你升級。”
“好！”
本來有些消沉的林希之瞬間燃起鬥志。對啊，他怎麽忘記了這麽一回事呢。他要玩游戲接近袁卿啊，去嘗試他喜歡的東西，并希望借此能有機會走進他的現在的生活。
連歡一直默默觀察着林希之陰晴圓缺的表情變化，此時終于在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判斷。告別袁靈後，兩人并肩爬樓梯朝頂樓的宿舍行進，林希之開始詢問連歡有關游戲的事情，想要多了解一些，讓自己不至于太小白。
“希之，你是不是喜歡袁卿？”思考了有一會兒，在連歡靠回想比較了袁卿和湖畔夫差聲音的相似度後，他斟酌着開口。
“啊？”本來剛剛還在探讨游戲的事情，連歡突然問了這一句讓林希之有些猝不及防，驚惶地結巴起來。“你，你……你怎麽知道！？”難道是自己什麽時候說漏嘴了？
這個人真的太好懂了。
“其實，我也喜歡同性。”
“哎？哎哎哎？”本來還處于害怕自己是同性戀的事被連歡發現後會被讨厭的掙紮中，卻被這句話驚得下巴差點快掉地上。“歡喜，不要這麽開玩笑啊。”
“我怎麽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連歡表情十分認真，林希之也看出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希之，我是說真的。”
“我相信你。”
林希之的聲音怯怯的，但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也是同性戀。
“也許正因我們是同類人，所以我才能看出你的心思吧。”連歡苦笑，從小到大就因為自己喜歡男人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痛苦的事。也正因為那些不好的回憶，連歡才一直拼命隐藏自己的性取向，但如果對象是林希之的話……自己一定不會被他讨厭。“你對有關袁卿的事反應很微妙，而且你之所以會喜歡湖畔夫差，難道不是因為他的聲音跟袁卿很像？”
居然都被連歡看穿了。
“是，是的……所以我才害怕被他讨厭，也不敢被他知道我喜歡他……”
看着林希之有些難過的表情，連歡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要太糾結，你喜歡上同性并不是錯誤。”世俗的觀念太深入人心，所以當有的人發覺自己喜歡同性的時候才會情不自禁責怪自己。“只不過你喜歡的剛好是他而已。”
“嗯。”連歡說的沒錯，林希之很同意，也這麽告訴自己。“那，這就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嗯，我也是。”
也許，能遇見林希之是連歡在這幾年中最幸運的事。
曾經的連歡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個能接受自己的所有問題和缺點的朋友。
曾經的連歡也從未想過自己能像個普通人那樣追求幸福，所以遇見林希之和袁靈這些朋友是他很多年後在回憶過去時最大的欣慰和幸福。
還好自己沒有放棄，才能遇見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和後天的更新是粗長的四千字~
不斷對自己說着“寫文使我快樂，寫文使我快樂”來麻痹被生活折磨得快瘋狂的我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