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千鈞一發之際, 顧遠發現魚嘴隐蔽處有一條狹窄的裂縫,長度不過三四厘米,隐隐有金屬反射的光線透出。
這是用來放什麽的呢?這個長度……還這麽窄……
此時瘴氣已經湧到兩人腰間。
伯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可自己卻幫不上什麽忙, 只能護在顧遠身後,身側的雙拳青筋畢露。
顧遠也急得滿頭大汗,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着, 突然,他靈光一閃, 試着用匕首插了進去。
“咔噠”一聲,石門緩緩向裏打開。
“打開了!快快快、快進去!”
兩人連忙将匕首拔出, 随後轉身用力關上石門, 将瘴氣擋在門外。
“呼——呼——吓死我了……”顧遠喘着粗氣擦汗,“這是什麽鬼地方?”
兩人眼前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 頂部有圓形的光柱傾瀉而下, 恰好落在石室中央的石像上。
石像足有一人多高, 和石門上的雕刻如出一轍,正是那條怪魚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 石像怪魚的嘴裏含着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珍珠, 在光線下閃爍着彩色光暈, 也不知是真是假。
伯森走近後擡頭一看,怪魚頭頂的圓柱形通道是由層層疊疊的青磚壘成,可以看見外面白色的天光。
“這好像是一口井。”
除此之外, 石室的四面牆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壁畫,只一眼,顧遠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
壁畫描繪得相當“簡單粗暴”,但也十分“細致入微”。
說它簡單粗暴,是因為壁畫上只有紅黑二色,所有人都被畫成了黑色的“火柴人”,一個圈就代表腦袋,再添上幾筆簡單線條當做四肢軀幹,一個小小的原始人就畫完了,就連領頭人都沒有幸免,只是頭頂多了三根類似“毛發”的東西以作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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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它細致入微,是因為裏面将事件細節描繪得清清楚楚,任何人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個七七八八。
第一幅壁畫是洪水泛濫,部落首領帶着部落裏的人長途跋涉,似乎是在尋找新領地。在經過一片山林時,有人從中挖掘出了類似石頭的東西。火柴人首領接過“石頭”,雙手高舉着,只見“石頭”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其他火柴人則手舞足蹈,十分高興的樣子。
能在太陽底下發光,無非就是金屬或晶礦之類的東西,多數都埋在地底深處,在工具有限的原始人眼中,自然是十分罕見和稀有的。
顧遠挑挑眉,向着另一面牆走去。
第二幅壁畫是許多火柴人繼續在山中挖掘,靠着挖出來的東西換回了許多武器和食物,并且在附近蓋起了房子,還建立起了部落。
可好景不長,某天,從山林深處走出一頭獨眼巨牛,渾身雲霧缭繞,它雖然不攻擊人類,但當它進入水中時,水會即刻變成黑色,不能再飲用,靠近植物時,植物就會當即枯死。
部落裏的人只要稍稍沾染上瘴氣,傾刻間就會死亡——變成紅色火柴人躺在地上。
首領帶領族人進行反擊,結果他們不光沒有給獨眼巨牛造成重創,自己人還損失慘重。與此同時,其他部落首領聽聞此事,紛紛開始撤離此地,只有“三毛”還帶領着族人繼續在戰鬥。
戰鬥到後期,原本那些死去的紅色火柴人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向自己昔日的夥伴!
這不是喪屍麽!
巨大的信息量讓顧遠看得目瞪口呆,他和伯森遇到的那只獨眼巨牛,和這群原始人遇到的是同一只嗎?又或者是它的後代?
而且他和伯森都碰到過瘴氣,不但沒有死亡和變喪屍,身體也沒出現什麽異常啊?
顧遠回頭看了一眼,伯森正雙眉緊擰,研究着怎麽從石像上的通道離開,看起來也沒有身體不适的樣子。
也許是他們的抵抗力比較好?或者那些原始人的抵抗力太差?
第三幅壁畫就更加離奇了,一個神人從天而降,殺死了那些“活死人”,還替部落趕走了獨眼巨牛。
和其他火柴人不同的是,這個神人他身材高大,還有“眼睛”,但顧遠不明白,為什麽他的眼睛裏畫着兩個圈?
伯森此刻已經找到上去的辦法,正準備叫上顧遠離開時,發現他正全神貫注地盯着牆上的壁畫。
“發現什麽了?”
“唔……你看,這個人眼睛裏怎麽有兩個圈啊?”
伯森順着他指尖看過去,神色陡然一緊:“這是雙瞳。”
“什麽是雙瞳?”
“就是眼睛裏有兩個瞳孔。”
伯森一邊說着,一邊将前兩幅壁畫仔細看了一遍,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你看這裏!”顧遠已經走到最後一副壁畫前,“他給部落首領的這個東西,像不像那條石頭魚?”
伯森聞言,腳步一轉走了過去。
壁畫由于年代久遠,并且長期暴露在空氣中,雖然不知用了什麽塗料,顏色依舊鮮豔,但有的牆體已經風化崩脫,第四幅壁畫裏,神人給首領的東西,只剩下一半看得清。
“是那條魚。”
伯森眯起眼睛,目光久久停留在壁畫上。
神人把魚給了首領後,首領将魚肉給部落其他人分食,說來也奇怪,吃過魚肉後,沒有人再因為瘴氣而死亡。
随後,衆人在神人的帶領下,将獨眼巨牛驅趕到一處巨大的天坑中,留下禁制後,神人就不知所蹤。
壁畫到這裏就沒有了。
顧遠急得抓耳撓腮,怎麽就沒有了呢?突然消失是幾個意思啊?還有,魚哪裏來的也不交代清楚,他們都接觸過瘴氣,萬一挂了怎麽辦!?
更重要的是,兩人剛剛還打開過石門,會不會破壞禁制,将那只獨眼巨牛放出來?
“走吧。”
“可是……”
“先上去再說。”
洞口狹窄,伯森打頭陣,踩着怪魚石像攀上青磚,向上攀爬的同時,為了方便後面的顧遠上來,每隔一小段距離就抽出幾塊青磚,顧遠則站在石室裏等待。
兩人都沒注意到,有幾塊青磚落下時,恰好砸在魚嘴裏的珍珠上,留下幾絲裂痕。
爬出洞口後,伯森沖底下的顧遠叮囑道:“注意安全。”
“知道了。”
顧遠學着伯森的樣子爬上石像,然而身高不給力,堪堪踩着石像頂端的珍珠,他才勉強攀上伯森留下的空洞,腳下一用力,本就開裂的珍珠“咔擦”碎成了兩半!
就在這時,整個石室都開始震動起來!
靠!
顧遠暗罵一句,沖洞口喊道:“我好像把那個珠子踩碎了!怎麽辦?!”
“別管了!趕緊上來!”
伯森也感應到了那不同尋常的震動,心髒瞬間被攥緊,恨不得親自下去将他拉上來。
顧遠心如擂鼓,拼命向上爬去,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他也害怕再出什麽岔子。
“快,手給我!”
伯森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洞中,震動越來越厲害,灰塵彌漫中,碎石撲通撲通往下掉,好幾塊都直接砸在了顧遠身上。
顧遠忍着疼痛,死死摳着青磚,咬牙向上攀爬。
洞口塌陷的前一秒,伯森拉住顧遠的手就直接将他提了上來,兩人順勢滾落到一旁。
“轟——”
逃出生天的兩人坐在地上,看着塌陷的洞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要是再晚一秒,顧遠就被埋在裏面了。
顧遠滿身都是碎石和塵土,半晌才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道:“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計就交代在這兒了……”
伯森搖搖頭,沒說話,顯然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手背上的傷口裏滿是沙石,他似乎察覺不到,平日裏整整齊齊的金發此刻也亂得像個鳥窩,在地上滾了一圈的衣服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旁邊的顧遠更加凄慘,額前的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淩亂地貼在額頭上,衣服被刮破好幾個口子,頭被青磚砸傷,鮮血沖開皮膚上的塵土,沿着臉頰緩緩往下流去……
這些還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暗傷。
好在,兩人都活着出來了。
洞口塌陷後不久,震動就停了下來,兩人擡頭望向四周,發現他們不是在別的什麽地方,而是在山腳下的迦南鎮中。
顧遠發現眼前的地方十分眼熟,正是當初發現匕首的鐵匠鋪,此刻兩人正在鐵匠鋪狼藉一片的後院裏。
結合石室的情形,顧遠不禁猜測道,或許……鐵匠鋪的主人就是那個部落的後人?
望着眼前的廢墟,顧遠不免心有戚戚焉,要不是當初冒着生命危險,從壁爐中摳出了那把匕首,估計他和伯森兩人今天就要被困死在天坑中了。
顧遠感慨着摸向腰側,“诶?!我的匕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