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季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柏枭已經把碗洗完了。

“我回家了。”季徊道。

柏枭将袖子放了下來,垂着眸:“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待着就行。”

季徊:“???”

柏枭的語氣特別像抱怨丈夫經常出差而沒時間陪自己的妻子。但是,這話由柏大少,季徊就覺得有些滑稽。

“那你就一個人待着吧。”季徊道。

柏枭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怨。他的黑發柔順落了下來,有些長,毛茸茸的,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

季徊:“……”

季徊的心有些軟。

“那我再待一會兒吧,中午我得回去吃飯,我爸給我發消息了。”

柏枭的眼睛一下亮了。

季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柏枭就在他身邊繞着圈圈,特別像想要吸引主人注意的大狗狗。

季徊待到十點,柏枭開車送他回家。

季徊要下車的時候,柏枭忍不住問他:“小徊,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捏着一厘米寬的縫隙。

他一直想問,問完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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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徊搖頭:“沒有。”

柏枭的心一下沉下去,很很受。不過,他很快給自己打氣,至少現在季徊不讨厭他了,而且,還有些親近他。

季徊上半身傾身過來,捏着柏枭的食指和拇指,讓那個縫隙靠近,從一厘米變成一毫米。

“只有這麽多。”季徊矜持道。

柏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管多少,都是喜歡!他開心地恨不得下去跑圈圈。

“不過不太穩定,我一不高興可能就這樣了。”

季徊一用力,那一毫米就變成零了。

季徊說完,轉身下了車,離去。

柏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離去,等他的背影消失,他兩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臉埋在兩手之間,身體一顫一顫的。等他擡起頭來,臉上是濃濃的笑意,眼眶卻微微發紅。

《恐怖游戲》拍攝了快五個月,這五個月,季徊休假的日子寥寥無幾。這部劇結束後,季徊給自己放了一周的假。這一周時間,他就睡睡覺、做做飯、養養花。真正的忙碌之後,才會覺得這樣的日子特別珍貴。

一周後,季徊進組。

這一次,季徊接的是一部雙男主電視劇,名字叫《畫師》,古代懸疑偵探類型。

這部戲是馮墨千挑萬選出來的,為了這部戲,季徊從寧山村出來試鏡,來回兩天都在車上。

不過,這部電視劇的導演是寧雨,國內知名導演,他很擅長拍古裝劇,有幾部成功的大熱劇,這部劇的班底很不錯。所以那些努力是值得的。當然,這些還不是最讓季徊心動的。

季徊最心動的,是故事。

他很喜歡《畫師》這個故事,喜歡這個詭異又帶着浪漫的故事,喜歡故事裏娟狂不羁的畫師,喜歡那位絕對執着的錦衣衛。

《畫師》的故事是圍繞畫師沐央和錦衣衛厲元之間展開的。

錦衣衛奉命追查朝臣之死的案子,查到了畫師沐央的身上。據傳畫師沐央具有神奇的能力,能将人的靈魂畫入畫中。沐央曾經為這位朝臣畫過畫像,那畫像落入水中,而那朝臣居然也是溺斃。

如果說這件事只是巧合,後面則發生了更詭異的事。有一位公子哥曾向沐央求過江南第一美人的畫像,沒過多久,那公子哥變得神神癫癫,說畫裏的人出來了,他時常将自己關在房間裏說話,神思恍惚。那公子哥的妻子嫉妒,将那畫一把火燒了。結果,千裏之外的江南第一美人身處的畫船突然自燃,那江南美人也被燒死。

後來還陸續發生了幾次這樣的事,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尤其是之前找過沐央畫像的人,抑或是得罪過沐央的人。

錦衣衛厲元不信鬼神,即使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他依舊相信是有人從中作梗。他繼續追查此案,終于有了突破點。他在那江南美人自燃的湖邊,發現了白磷,白磷灑在船上,高溫自燃,一切就能解釋了。

厲元找到了證據,緊急回京審問沐央。他本來以為沐央暴露後會逃走,沒想到,他帶着一衆屬下趕到的時候,沐央一身白衣,依舊是娟狂不羁的樣子,正在作畫。

沐央畫的正是他,厲元。

他到的時候,沐央最後一筆勾勒成。

厲元渾不在意,嘲諷地看着他,面露譏笑。

沐央一點點地撕開那幅畫……

整個故事最詭異的事發生了,沐央撕開畫像的是腹部的位置,而厲元的腹部,出現一道血紅的新鮮傷口……

奇幻、詭異、浪漫。

實在太精彩了。

當初,季徊讀完這個故事,許久沒有回神。

季徊飾演的就是畫師沐央,白衣勝雪,娟狂不羁,一筆定江山。

而飾演另一位男主厲元的則是小生歐陽酌。

歐陽酌是科班出生,畢業後就拍攝了好幾部電視劇,口碑不錯,演技也得到業內肯定。

歐陽酌知道自己要和沒什麽實績的流量合作時,一開始是拒絕的。他和導演寧雨很熟悉,還偷偷向寧雨抱怨過。

而當他進組的第一天,極度顏控的歐陽酌看到季徊的第一反應是:導演,我可以!

第一天,開機儀式,劇本圍讀。

第二天,繼續劇本圍讀。

第四到十天,形體課。

馮墨之前特意和季徊說過,歐陽酌性格有些自負,比較挑剔,可能不太好相處,但是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季徊就發現他挺好相處的,性格很爽朗,也很健談,就是有些過度熱情。

第十一天,正式開拍。

柏枭在這部劇上也有投資。開始注意到這部劇,是因為季徊接了。看了班底和劇本後,柏枭覺得不錯,就投資了一些。

柏枭忍到正式開拍後才來探班,他一來,看到的就是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其中一個是季徊。

柏枭的心頓時酸溜溜的,他湊了過去,就那樣看着兩人。

他的目光太有穿透性,歐陽酌擡頭看了他一眼。

長得還行,但不是他顏控的類型,歐陽酌繼續湊過去和季徊說話。

柏枭深吸一口氣:“天氣這麽熱,湊這麽近,不覺得熱嗎?”

歐陽酌道:“季老師這麽好看,聽季老師說話沁人心脾,一點也不熱。”

柏枭:“……”

怎麽會有臉皮這麽厚的人?

柏枭搬了一個小板凳過來,就坐在一旁,盯着兩人聊天。

歐陽酌和季徊大部分時間是在讨論劇情,小部分時間,歐陽酌會逗一逗季徊。

只是,柏枭盯着,歐陽酌臉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了。

“這位哥,你能不能別打擾我們讨論劇情?”

柏枭不理他,而是看向季徊,眼神分明在說——選他還是選我。

季徊道:“柏枭,你別坐在這裏了。”

柏枭先是難以置信,然後是難過,有些幽怨地瞥了季徊一眼,再搬着小板凳離開。

他搬着小板凳坐在角落裏,柏枭快氣死了,心裏堵得難受,但是他又不敢說什麽,生怕把季徊那一毫米的喜歡給整沒了。

他垂着腦袋坐在那裏,像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大狗狗,可憐兮兮。

直到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柏枭猛地擡起頭,就看到季徊站在他的面前。

“剛剛有一場戲一直過不了,所以我和他在對戲。”季徊解釋道。

委屈的大狗狗被摸了腦袋後,那頹敗的情緒頓時消散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主人,想要尋求更多的安慰。

季徊給他一個橙子。

“劇組發的水果,很好吃。”

柏枭接了過去,把橙子剝開,自己不吃,把橙子肉遞給季徊。

吃完橙子,季徊就要去拍戲了。

“小徊,今晚一起去吃飯吧?”柏枭眼巴巴地問道。

季徊其實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是柏枭的生日……

季徊思考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柏枭一下特別開心,歐陽酌幾次挑釁,他都沒放在心上。

在他眼裏,歐陽酌就是個戰五渣,他的手指往他額頭上一戳,歐陽酌就倒地了。

這部戲是在卓城影視城拍的,比寧山村方便一百倍,柏枭隔三岔五就去探班。

劇組都知道,柏枭在追季徊,有時也會助攻一下。

偏偏歐陽酌這個沒眼色的,柏枭一來,歐陽酌就要拉着季徊讨論劇情。

柏枭不敢打擾季徊的工作,就默默記仇。

歐陽酌飾演的是錦衣衛,有時要騎馬。一看到歐陽酌騎馬很痛苦的樣子,柏枭就要上來冷嘲熱諷幾句,把歐陽酌說得恨不得下來和他打一架。

這部戲在影視城中拍攝,輕松一些,就在這打打鬧鬧中過去了。

柏枭忍了歐陽酌整整三個月。

殺青那一天,柏枭心情很好,又拉着劇組去搓了一頓。

柏枭和歐陽酌,這兩個男人都堵着一口氣,于是殺青這一天,兩人就湊在一起喝酒。

柏枭酒量好,是商場上喝出來的,但是歐陽酌人如其名,酒量特別好,這兩人在一起,棋逢對手,到最後,兩人都喝高了。

上一次殺青是季徊喝醉,這一次變成柏枭醉了。

季徊喝醉後很乖,柏枭喝醉後就很鬧,一直往季徊身上撲。

季徊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車上,柏枭就過來一個熊抱,把他緊緊摟進懷裏。

撒嬌,要親他。

李韓都沒眼看了,目視前方,認真開車。

季徊不能把他帶回家,也沒他家的鑰匙,于是就開了一個酒店。

季徊本來打算把他弄好就走,但是喝醉的柏枭特別纏人,他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一看他要出門,柏枭就一把抱住他,脖子擱在他腦袋上,開始撒嬌。

季徊被他纏得沒辦法,只能哄着他睡下,自己在他的身邊躺下來。

柏枭這才乖,不再鬧。

季徊睡得迷迷糊糊間,帶着酒味的氣息靠近,唇湊近,落在他的唇上,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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