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君臨天下(四)

顧陵川也很喜歡蘇妙蓮這個小表妹,在原主記憶中,可以看出蘇家家風清正,一大家子都是忠勇良善的好人,蘇老夫人面慈心善,每年冬至,她都要去城外給難民施粥,這次正是因為施粥才染上了風寒,好在風寒不嚴重,原身從邊關帶了藥給外祖母,蘇老夫人如今已經大好。

在讀取了原主記憶後,蘇家一大家子,上到蘇太傅,蘇老夫人,下到蘇妙蓮,都被顧陵川劃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顧家不比蘇家,因為世代都是将領,滿門人丁凋零,叔伯尚未娶親,就戰死沙場,原身的父親最終也犧牲在了前線。原身母親體弱多病,丈夫死後,兒子被送入皇宮當做人質,顧夫人憂郁成疾,多年前就病故。

顧家是原身的祖父顧老将軍一力護持至今,後來原身從軍,從小兵一路升到将軍,顧老爺子逝世後,戰功赫赫的原身接替了祖父大将軍的職位,這大将軍的身份實至名歸,威信不下于其祖父顧老将軍。

顧家偌大一門,如今就只剩顧陵川一人。

原身在祖父身故之後,一直戍守邊關,此次進京,是因為小皇帝和傅承關系緊張,小皇帝希望原身能滅滅傅承的威風,恰逢原身休假,小皇帝就以蘇老夫人病重,需要原身盡孝為由,将原身召回了京城。

借着少年情誼,魏言睿開始和原身玩暧昧勾着原身,小皇帝長相出色,原身對其一直有好感,很快一頭栽了進去。

魏言睿只想坐山觀虎鬥,讓原身與傅承鬥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可惜顧陵川到來,魏言睿的算盤自然要落空。

這邊,小皇帝發了一通火,又聯系上幕僚,打算搞事兒。

魏言睿欲娶蘇妙蓮的計劃落空,卻不肯罷休,他的确害怕此舉會惹怒顧陵川,但是想到顧陵川一直以來都對自己惟命是從,哪怕真的惱怒,過幾天也會作罷,魏言睿心下一安,不再猶豫。

魏言睿知道,自己再躊躇不定,真到了行宮修養,權利被完全納入傅承手中,他這個皇帝就相當于被軟禁起來,想到其中利害,魏言睿放下憂慮,欲按照計劃對蘇妙蓮下手。

這日,蘇老夫人和女眷們去金安寺還願,蘇老夫人與蘇妙蓮同乘一輛馬車,祖孫二人說說笑笑,馬車很快到了金安寺,蘇妙蓮踩着腳踏下了馬車,扶着蘇老夫人下車:“祖母,您慢着些,地滑呢。”

小姑娘頭上戴着一朵兔絨珍珠珠花,穿着狐貍皮襖子,在雪地裏行走仿佛一只人形白兔,顧陵川從馬背上躍下,就看到小表妹扶着外祖母,大大的眼睛靈動的看着四周的梅花,心道這表妹真是過分可愛了些。

他忍不住擡手揉了揉蘇妙蓮的腦袋,蘇妙蓮嘴巴一嘟:“表哥你不要使壞弄亂我的頭發,春香梳了半天呢!”

“曉得了。”顧陵川笑,他眉目俊朗,眉眼間帶着一絲狂傲不羁,笑起來的時候柔和了張狂,分明就是個端方肅正的俊挺青年,哪有一點冷面羅剎顧大将軍的冷酷。

傅承從梅林走出時,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帶着溫柔笑意的青年,不由腳步一頓,卻見青年将軍似有所覺,轉過頭來。

顧陵川嘴角溫和的笑沒有斂去,素來冷峻帶着煞氣的眉眼俱含笑意,整個人斂去鋒芒,宛如冰雪融化,映入傅承眼中,直教他心緒難平。

顧陵川也看到了傅承,他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舉步走來,姿态尊貴且端方,純白的披風鬥篷遮住了那人半張臉,有風吹過,鬥篷揚起,傅承身周一片雪色,身後是梅花盛放的梅林,傅承整個人簡直宛如仙境中人。

當真是翩翩君子,如玉佳人。

一只素白的手自鬥篷下探出,按壓住毛邊的鬥篷帽子,順勢将帽子微微上掀了一截,露出光潔的額頭,傅承那蘊着冰泉的雙眸轉向顧陵川,眸光浮動,顧陵川直視對方,傅承眉峰微蹙一下後松開,對着顧陵川颔首示意後,不欲和他多有交集般,轉身步入金安寺內。

“你和外祖母先賞梅,我找故人敘敘舊。”顧陵川哪會放傅承離去,他拍拍蘇妙蓮,大踏步朝寺內走去。

蘇妙蓮看着表哥氣勢洶洶的樣子,愕然一陣,擡手摸摸下巴:“咦,表哥不會是去和傅承打架了吧?”

顧陵川這次的容貌偏硬朗,又是從軍隊摸打滾爬一路晉升到将軍的,嚴肅起來帶着一絲煞氣,顧陵川自己沒發現這一點,長腿一邁很快追上傅承,擡手按住傅承的肩膀:“鶴軒,稍等。”

傅承皺眉回頭,看着眼前銳氣逼人的面孔,攝政王身軀下意識的繃緊,被遮擋住的雙手扯住鬥篷邊,清隽的男人眼神帶着一絲不悅:“不知顧将軍找本王有何要事?”

看傅承戒備的模樣,顧陵川有點想笑,他也的确笑了出來:“看來,因你我于朝堂上較量已久,鶴軒是以為我來找茬兒了?王爺多慮了,我只是想讓你看到我合作的誠意,特來相見。”

傅承并沒有因顧陵川平易近人的态度有所松懈,身軀越發挺直——他想起那日下朝後與顧陵川的交鋒。

傅承體寒,一向禁不住風雪侵擾,那日遇到暴風雪,傅承出了大殿只能靜候在一旁,待小厮取披風過來,正逢顧陵川穿着虎皮大氅走過來,看見傅承發冷輕顫的模樣,高大的青年将軍直接把大氅披到了傅承身上。

傅承驚愕,顧陵川卻不覺有異,順手将壓在傅承頭發下的大氅毛邊挑出,一轉頭看到傅承瞪圓眼睛的模樣,男人笑起來,身體前傾,吐息拂過傅承被寒風吹得冰冷的耳垂,一句話随着風雪落入傅承耳中:“君王無能,自有能者代之。鶴軒若有意,可來金安寺一見,共商此事。”

傅承下意識後退,不單是被對方直白赤、裸的話驚到,更因對方姿态過于親昵。

男人灼熱的呼吸,讓傅承感受到了一種避無可避的侵略感。

好在對方并沒有步步緊逼,理好大氅毛邊後就收手。

傅承蹙眉打量脊背挺直神色認真的顧陵川,欲将大氅脫下歸還給對方,卻被顧陵川壓住了手,他銳利如鷹隼的眸子落在傅承鼓起的胸膛上,眉峰一挑,露出一絲戲谑:“鶴軒真是專情之人,打小的愛好完全沒變過,懷裏揣着書吧,正好,我要去看我小表妹,她嗜書如命,不若你舍了懷中之物,我贈你大氅禦寒?我們也算兩不相欠。”

這算哪門子的兩不相欠,傅承深覺無奈,然青年眼神銳利,專注的盯着傅承,傅承被這人異常的姿态擾得心神慌亂,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掏出珍藏的孤本游記,遞給顧陵川。

顧陵川接過書,從書上隐隐聞到一股淺淡的藥香,将書湊到鼻端輕嗅,藥香随風而逝,顧陵川方知那是傅承身上的氣味。

傅承被顧陵川嗅書的動作弄得頗不自在,如玉的面龐染上一絲粉色,心中生出一絲羞惱,他越發摸不透顧陵川到底要做什麽。

顧陵川将帶着傅承體溫書揣到懷裏,看大氅披在傅承身上有些大,順手又把大氅拉緊系上:“鶴軒着實瘦了些,等哪天我命人給你配幾丸補身體的藥丸子,也能治體寒。”

傅承覺得這般相處着實古怪,沉着臉退後一步,裹緊大氅也不是,不拉緊也不是,只僵着臉說了聲:“不用。多謝顧将軍贈衣。”便逃也似的離開。

那日顧陵川所言取代魏言睿的話,傅承并未放在心上,他覺得這分明就是對方的陰謀,很快将之抛于腦後,此次來金安寺,傅承是另有要事,不想趕巧了,他要離開的當日,顧陵川就來到了金安寺。

顧陵川專注的看着傅承,攝政王比之原身年長幾歲,如今已經接近而立,在大啓,傅承可是名大齡不婚青年,他腦中劃過哈姆雷特讀取的讀者怨念,想到什麽,随口問道:“王爺可是來金安寺求姻緣?”

金安寺有兩絕,一絕乃主持惠通大師,惠通是杏林高手,脾氣古怪,看病随緣,他若覺有緣,碰到了會主動給人看病,若是非有緣人,就算是萬金擺在惠通大師面前,他都能見死不救。

——在顧陵川看來,惠通大師分明就是任性,看病随心情,心情好就随便找人治病,心情不好,也能完全不理會求醫者。

第二絕,乃是金安寺姻緣符,來金安寺祈願還願的,多是女眷,只為求得美滿姻緣,有為自己求姻緣的,也有為兒女求姻緣的,據說在金安寺求過姻緣符的,十有七八能得償所願。

對于這兩絕,顧陵川也有所耳聞,他觀傅承面色,猜到了他所為何來,但是不好直白的詢問,于是如此打趣對方。

沒想到話一出口,就見傅承身軀一僵,面色複雜的看過來,一副被顧陵川說中的模樣。

顧陵川愕然,他想起讀者怨念中提到的傅承難産而死的妻子,還有那句騙婚基佬都去死,感覺很是複雜——他搞不懂傅承是不是騙婚基佬中的一個,但是,以顧陵川身為基佬的感應來看,傅承真可能就是被讀者吐槽去死的騙婚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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