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分頭撤離

太平洋東岸, 米國西部的LAX機場內,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李喬帶着8歲的雙胞胎女兒山雪和輕霜,坐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廳裏, 眼睛卻沒在關注屏幕上滾動播放的航班信息。李喬低頭用一款看起來很小衆的社交軟件與人聊天, 兩個女兒卻沒有父親這樣放松, 一個在擺弄智能手環,另一個則拿出速寫本繪畫,無論在做什麽,她們漂亮面孔上的小表情都不免有點緊張。

姐姐山雪和父親一樣愛好各種電子産品,小小年紀已經掌握了大量的黑客技術,別看她手腕上的智能手環外表普普通通, 實際上已經寫入了許多自編功能, 有信號屏蔽、智能解鎖、還有定位僞裝反追蹤等等特殊功能。

妹妹輕霜有極細微的觀察力, 她自幼喜歡繪畫, 能夠用圖形記憶法将看到的圖畫、整篇的圖表資料、動态場景等短時間全面記住。一般智商較高的人能分辨更多的細節和色彩,而智商極高的人還可以将分辨出的所有細節快速而準确的牢記,間隔許久依然能用文字和圖形完美描述再現出來。

“輕霜, 你畫什麽呢?”山雪探頭看妹妹的速寫本,難得她今天畫的是普通人像,“哦,你畫的是遠處椅子上那個戴棒球帽的人?奇怪,那人和爸爸穿的衣服很相似呢。”

李喬這時也收起了手機,微微一笑道:“已經向你們的媽媽和奶奶報平安了。我們要進行下一步了。走, 姑娘們,去衛生間梳洗打扮一下,下段航程十幾個小時呢。”

“爸爸,真的要分開麽?為什麽奶奶不和我們一起走?”輕霜低聲問了一句。

“奶奶要确保你們的媽媽能順利離開,她們會一起走的。你們不要擔心了。”李喬一手攬着一個女兒,左看右看都有點舍不得,再次問道,“姑娘們,誰和我走?”

兩個女兒都互相說了對方的名字,不過還是山雪更強勢一些:“我是姐姐,聽我的,妹妹跟爸爸走吧。”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公共衛生間門口,左右無人,李喬迅速将兩個孩子的外套兜帽戴上,直接領她們進入了男衛生間。

兩個8歲的姑娘都是短發,穿着打扮本來就很中性,身材也高挑,雌雄莫辨,由李喬這個大塊頭帶領進入男洗手間根本沒人注意。

走到約好的隔斷前,李喬拉着妹妹輕霜進了一間,山雪則推開了隔壁那間的門。

那間雖然一下子能推開門,不過呢裏面早有了一個人在等着她。

那人的身高和衣着打扮與李喬極為近似,戴了一頂棒球帽,摘下墨鏡之後,山雪驚訝的發現,如果忽略掉絡腮胡子,這人的眉眼臉型包括身材居然與父親都長得一模一樣?雖然父親已經提前打過“預防針”,不過她依然面露驚訝之色,差點叫出聲。

那人摸了摸絡腮胡子,笑得燦爛,拿出一套嶄新的男孩子衣服和鞋子遞給山雪,輕聲叮囑:“小雪兒,穿好這個,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爸爸了。”他的嗓音和說話的方式也與李喬一模一樣。

山雪禁不住低聲用中文問了一句:“這是化妝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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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啊,路上給你解釋。”那人将雙面穿的外套翻轉過來穿好,打開了方便行囊,将山雪換下來的衣物鞋襪裝好,給了她另一個黑色的兒童背包,并且換成了韓語講道,“從現在開始你是H國小男孩李智言,我是你爸爸李在宇,其他可能會被問到的身份資料已經發到你手環上。背包裏有日常用品和防身的東西,路上你慢慢看,你的韓語應該很流利吧?”

“那當然,爸爸。”山雪很快進入了角色,用韓語回答道,“我的新護照在包裏吧?”

“是的,你之前那本護照可以藏在背包的暗兜內,不過無需太擔心這些身外之物。你們的基因和指紋信息已經傳回祖國,哪怕所有證件都遺失,到時也能确認你們的身份接納你們入境。”

不到3分鐘,隔斷間裏的兩人已經與剛才的着裝截然不同,再出來之後,變作了一對H國父子。

另一邊隔斷間裏,李喬戴上了一頂深棕色微卷的假發,娴熟的用化妝品改變面部棱角輪廓,加深眼窩戴了美瞳,修飾的更具混血風範,乍一看就像是拉丁裔,如果說英語時故意再帶上一點口音,更是能以假亂真。

輕霜則戴了另外一頂長卷發,和一個色彩誇張的兒童太陽鏡。她的膚色本來就比姐姐山雪黑一些,前兩天還故意曬了日光浴,換穿一套色彩斑斓的小裙子,又将剛才的帽衫翻過來穿,拉丁裔小公主的樣子惟妙惟肖。她還會講流利的西語,甚至是摻雜着西語腔調的英語。

李喬裹上了一個大風衣,寵溺的把女兒抱在懷中,泰然自若離開了男衛生間。但他們與剛才山雪離去的方向并不相同。

他們從這裏分開之後,将搭乘不同的航班,去往H國的兩個城市。

作為被重點監控的DK研究所華裔科學家王浩淼的直系血親,山雪和輕霜如果直接訂機票出境,兩人一起行動,無論是什麽借口或者跟着什麽人,在目前這種時局之下,都會引起相關部門的高度警覺。

所以李喬給自己和兩個孩子最開始是訂了去往R國的機票,那趟航班是晚上9點起飛。而剛才分開之後,改換了身份的他們,真實的目的地卻是H國。先後兩趟航班都将在晚上7點之前起飛。

等登機後,李喬會退掉他們父女三人去R國的機票,造成他們還在機場附近滞留的假象。而他與孿生弟弟李在宇各帶一個孩子,目标再次分散,風險也比他一人帶兩個女兒降低了許多。

風險不僅僅來自可能的追捕,也來自當地已經變異的病毒。ML州境內多地發生了多起喪屍襲人的事件,媒體卻被禁聲,民衆們毫無防範意識,一旦集中爆發喪屍化迅速傳播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如今,機場內以及一會兒同乘飛機的人裏究竟有沒有攜帶這種危險病毒的,或者已經被感染的人,都很難說。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在天空中飛,一旦飛機上出現感染者喪屍化,那一飛機的人都有可能跟着陪葬。

但是不選擇飛機,坐輪船去大洋彼岸,時間會更久,船上載客量更大,一旦出現感染者後果不堪設想。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飛機,十幾個小時航程,兩個孩子分開兩趟航班,賭一把。一切順利,兩個孩子到達H國,再回祖國的路徑就近多了。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他們将分散撤退的計劃和細節都進行了精心的設計。連李喬那位一直隐藏在H國從事秘密工作的弟弟,此番也親身涉險趕來米國接人。這一趟組織上精英盡出,務必要确保王浩淼全家安全歸國。

兩個智商超群、了解王浩淼科研核心思路的孩子是重中之重。在撤退的計劃中,她們不能一起行動,否則萬一被攔截或遇到危險,一下子就會損失全部。

用了拉丁裔化名及身份的李喬與輕霜搭乘的航班先一步起飛。他們早早登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聲閑聊。

“爸爸,那個李叔叔與您真的很像。”輕霜在本子上繼續完善畫像。

李喬說道:“他是我的孿生弟弟,如今的身份是H國商人李在宇。我父親犧牲的時候,他就被接回祖國了。當時你們的奶奶還有任務不能走,我才選擇主動留下來陪她。”

“叔叔一直在國內麽?”輕霜好奇的問。

“他啊,當年你奶奶本來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做個普通人。結果他還是喜歡刺激的工作,後來居然也加入了‘深潛’計劃,去了H國。”

“我們會在H國與媽媽彙合麽?”

“不會的。我和你,他和山雪,我的母親和你們的母親,在安全回到祖國前,都不會再碰面了。”李喬幽幽說道,“但願我們很快會在祖國團聚。”

最後一個登機的是一個年輕的亞裔男子,他的神情有點慌張,背着一個鼓鼓的雙肩背包,手裏還拎了一個明顯有點偏女性風格刺繡挎包。當然亞裔之中娘炮很多,穿戴打扮全是個人自由,在米國沒人會幹涉。

乘務員核對完他的機票信息,确認并無問題,放他上來之後,機艙大門終于緩緩關閉。

李喬與輕霜坐在經濟艙靠前的位置,前面就是商務艙,左手是走道,走道與舷窗之間只有兩個座位,輕霜靠近舷窗坐,李喬挨着走道。

那個年輕亞裔男子的座位在飛機最後面幾排,當他從李喬身旁的通道走過時,輕霜微微皺眉。

李喬也察覺了一絲異樣。那個年輕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他臉色蒼白神情惶恐氣喘籲籲,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着急趕飛機。

李喬擺弄手機翻看時事要聞,看到今天上午的一則報道稱ML州一處機場發生了小規模騷亂,疑似黑幫火拼,導致人員傷亡。機場及周邊道路暫時被封鎖,那個機場出發和落地的飛機也都進行了臨時的管控。封鎖和管控至今沒有放開,民衆怨聲載道,提出了抗議。

輕霜指着一閃而過的新聞現場畫面說道:“那個持槍奔跑的青年,就是剛才坐到後排的年輕人。”

李喬将新聞畫面倒回去,看到那個年輕人還拉着一個亞裔女子一起跑,似乎在躲避什麽。那個女子身上背着的挎包有幾分眼熟:“是他,這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情侶。”

輕霜卻說:“那亞裔女子好像是媽媽新請的幫傭安吉拉周。”

李喬見過安吉拉周兩面,經女兒提醒再針對性的審視,立刻也覺得十分相似。而且他很相信自己女兒細膩卓絕的觀察力。上午在ML州的那個發生騷亂的機場,安吉拉周與她的男友倉皇逃命,意味着什麽?為何她現在沒在男友身邊?

“其實是她的包比較特別。她和我們吹噓過,那是某歐洲設計師小衆品牌的高端二手包,純手工制作還帶刺繡的,二手貨都能賣一千米元,是她的土豪朋友送她的成人禮。”輕霜頓了一下,又疑惑道,“如果是周末休假,她怎麽沒有和男友一起登機?她的包為何在別人手裏?”

李喬也覺得奇怪,據王浩淼說,安吉拉周和她男友傑克陳都是新來的一批盯梢的人,安吉拉周在明面以幫傭的名義在王浩淼身邊出入,而傑克陳是幕後轉發消息配合行動的小喽啰。目前王浩淼本人還在ML州,他們不乖乖在那邊盯着,怎麽有閑情逸致大老遠跑到西部休假呢?

李喬只見過傑克陳的照片,照片上明明是一個陽光燦爛身材健碩的華裔男孩,與剛才那個臉色慘白仿佛失眠許久眼窩深陷的傑克陳,簡直判若兩人。傑克陳肯定是短期內經歷過什麽重大的變故,也可能是嗑藥了,或者殺人了?

“安吉拉周很在意她那個高檔包,不可能随便将包給了別人,即使那人是傑克陳,又不是男人用的東西。”輕霜分析道,“我懷疑,安吉拉周可能出事了。”

李喬聯系王浩淼問起安吉拉周的情況。

王浩淼回複道:她今天請假了,可能去找男友傑克陳。我暫時聯系不上她,早上感覺她心事重重的。

李喬飛快打字道:那個被封鎖的發生騷亂的機場,很可能是掩飾有感染者的事情,另外我看到安吉拉的男友傑克陳獨自一人上了我們的飛機,安吉拉可能遭遇不測了。

機身開始滑行,即将離開地面。在米國的航班上是能玩手機的,不過各大運營商在機場的信號都很差,平地上到處都是信號黑洞,起飛後手機也只能當單機玩。

李喬一直等到手機信號中斷,也沒有收到王浩淼的回複。不過好在那個發生騷亂的機場,并不是王浩淼計劃中要去的機場,但是ML州感染者暴增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晚走幾個小時,危險就會翻倍增長。也不知道母親和王浩淼是否能按照計劃順利彙合,及時出境。

飛機升空飛穩了之後,乘客就可以解開安全帶四處活動了。

輕霜想去衛生間,李喬側身讓她走出去,提醒道:“我建議不要去機尾的衛生間,傑克陳可能暗中監控過你們,萬一被他認出來不好。”

輕霜卻很自信的說道:“我就是跟爸爸出來旅游啊,被認出來有什麽奇怪的?他如果敢和我說話,那我正好從他嘴裏套問一下被封鎖的機場是什麽情況。不過我猜他可能自顧不暇,沒有心情和精力關注別人。”

果然,當輕霜路過傑克陳,去衛生間門口排隊的時候,傑克陳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她發現傑克陳一直很緊張的盯着斜前方座位上的一個光頭男子看。

那個光頭男子是白人面孔,穿着T恤,手臂粗壯,肌膚露出的部分有一大片紋身,還有幾道新疤痕。看起來很兇,不太像是好惹的人。

輕霜在衛生間門口等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排她前面的一位女士快輪到了,那個光頭男子卻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直接搶先插隊進入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裏出來的一個戴眼鏡穿西服的非裔男人差點被他撞倒。但是一看對方的塊頭膚色和兇相立刻閉嘴,閃到了一旁。

被搶了衛生間位置的白人女士抱怨道:“這人怎麽如此沒素質!肯定是東毆窮國的移民,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這時另一邊的衛生間空出來了,那個白人女士立刻過去了。

輕霜往前挪了一步,可是直到那個白人女士從另一邊衛生間出來,剛才的光頭男子也還沒有出來。

輕霜于是去了另外的衛生間,解決完問題後發現那個光頭依然占用衛生間,隔着薄薄的門板,能聽到裏面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她的五感一向敏銳,不免對那些奇怪的聲音産生了懷疑。

正好有個空姐從旁邊經過,她假裝單純的樣子,用夾雜着西語腔調不太熟練的英語對空姐說道:“姐姐,有個叔叔在那個衛生間裏很久了,我聽見奇怪的聲音,他不會有事吧?”

她這樣說的時候,傑克陳以及周邊幾個後排乘客都往衛生間這邊看了過來。她發現傑克陳眼中的驚恐之色,與其他乘客好奇的關注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空姐顯然沒心情管這種閑事,航程漫漫十幾個小時,客人去衛生間裏幹什麽是人家的自由。又不是沒有別的衛生間了,萬一那人在裏面吸du或者做什麽奇怪羞恥的事,貿然打擾了反而惹麻煩。就算裏面的人真需要幫助,也有求助按鈕。那按鈕沒人按動,她就假裝不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空姐蹲下來,假裝和藹的敷衍道:“小妹妹是要去洗手間麽?另外的洗手間是空的,我帶你過去。”

“不用了,謝謝,我已經去過洗手間了。我只是覺得那個叔叔在洗手間很久了,有點奇怪。”輕霜重複了一遍。

這時光頭男子原本座位旁一個熱心的乘客也有點擔憂的說道:“剛才那位光頭男子看起來有點不舒服,匆忙去了衛生間。的确有一段時間在裏面了。”

空姐只好勉為其難問道:“有誰和那位客人是一起的麽?”

大家紛紛搖頭。

那空姐一看沒人在乎,她更沒什麽動力惹事深究,便冠冕堂皇解釋道:“除非飛機遇到氣流颠簸的狀況要關閉衛生間,否則我們不會打擾客人使用衛生間,那是客人的自由,請諸位多體諒。”

輕霜一看空姐不想管,她自然不會堅持,但是路過傑克陳的位置時,她聽到他用中文嘀咕道:“糟了!那個人一定是剛才被喪屍傷到了。應該就是他,要不了多久,他也會變喪屍的。怎麽辦!”

輕霜的心一沉,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将情況說了一下,擔憂道:“爸爸,我們怎麽辦?媽媽說過變異病毒感染者在12小時內就會喪屍化,而且喪屍化有越來越快的傾向。”

“首先,那個光頭男人未必真的是感染者。另外,就算是,飛機上還有這麽多人在,一旦發現異常,将他禁锢在衛生間裏就好。霜兒不要怕。”李喬安撫了一句。

他是怕女兒擔心,才故意說的輕松,其實心裏已經開始按照最壞的可能考慮更穩妥的解決方案。

一旦那個光頭男人真的發生了喪屍化,以他和女兒目前所在的位置而言,要麽躲到前排商務艙的衛生間內,要麽直接闖入駕駛艙。駕駛艙是有獨立艙門的,能暫時隔絕客艙和駕駛艙的空間。而且他也會開飛機,以他的功夫對付駕駛艙內的幾個人相當輕松。

可是這一飛機其他的人怎麽辦?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客艙中幾百名乘客,都變成了喪屍,萬一有人不甘心就這樣死去,臨死前拼命破壞、沖撞,又或者挾持空乘人員,要求開門,無論開哪個門,客艙門還是駕駛艙的門,都是一起去死的節奏。

所以,一旦發現了少量的喪屍化感染者,必須及時将其控制消滅,才能保全大多數人的性命,引導大家團結一致穩住陣腳,才是上策。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中國,直接找機長,證明自己的特工身份,要求機組人員配合,組織乘客有序自保,對付感染者,他相信是可以做到的。國內人民組織性紀律性很強,大多數人都具備明辨是非的能力,國家利益集體意志大于個人,關鍵時刻少數服從多數,聽組織安排基本是能做到的。

而這一趟從米國出發的國際航班上,各色人等各種國籍都有,自由散漫個人利益至上的認知更為普遍。就算是有當局幹警、或者機長親自出來說項,李喬也不覺得場面能控制的住。他需要一個契機,

飛機內忽然開始播放緊急通知:ML州東部時間上午10點爆發烈性傳染病疫情,請飛機上來自ML州的乘客及時聯系空乘,測量體溫,主動在飛機後部隔離,避免與其他乘客密切接觸。

李喬與輕霜用了假身份,已經抹去了從ML州來的痕跡。而其他乘客,但凡是聯程機票顯示從ML州機場來的,第一時間就被找了出來。還有兩人是幾天前來自ML州,并不是今天當日,也因航空系統內能查詢行蹤軌跡,被找了出來請去了後排座椅隔離。

那兩人還憤憤不平道:“我們一周前就離開了ML州,我們和傳染病無關。”

傑克陳面如死灰,原本就在機艙後部的他,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動。他之前已經買好了聯航機票,從ML飛到了LAX機場換乘,人家肯定能查出來,他扯謊沒用。當初他因為錢不夠,且不能肯定安吉拉周會與自己去H國,就只給她訂機票到LAX機場,想着到了再說。如果她肯走,在LAX機場再買票都來得及。

沒想到……她竟然發病了。

他們從ML州的機場千辛萬苦躲開了一大波感染者,才趕上了飛機。他們已經成功到達西部的LAX機場,她卻變成了怪物。還好他發現的及時,又是在情侶付費休息室內,隔音效果很好。他趁其不備墊着枕頭直接開槍殺死了她,用衣物和被子将她的屍體僞裝成還在睡覺的樣子。

第一次殺人,殺的還是心愛的女人,他難免精神恍惚,大腦空白了好一會兒,稍微回神後還在猶豫着是悄悄溜走,還是投案自首。現在對于這種喪屍化的傳染病,官方根本不承認,他很可能被當成殺人犯蹲大獄。然而這病毒無孔不入,傳播的那麽快,留在米國實在太危險了。

但是安吉拉周也質疑過,連米國都不安全了,其他國家是不是更差。比如已經被國際曝光,所謂疫情嚴重已經封城的大陸地區,他真的有必要千裏迢迢趕去麽?

可他還能去哪裏?

他的母親一貫的不靠譜,卻在臨死前那麽認真的交待了一番,給他辦理了中國簽證,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內幕。她曾經給米國人效命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後來游走在灰色地帶,消息肯定很靈通。

也許,回到曾經的祖國,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吧。最起碼先跑去亞洲,以他亞裔的外表,混在人群之中,不那麽突兀。

思前想後猶豫再三,他決定還是先跑路再說。

他丢掉沾了血漬的外衫,換了一件衣服戰戰兢兢離開休息室,還特意又多續了4個小時的費用,與前臺說不要打擾他女朋友休息。這才拎着所有行李包括女友那個高檔包,去辦理登機手續。

早幾年,米國的國內航班只要有持槍證都是可以帶槍上飛機的。可是因着持槍犯罪的事件頻發,後來頒布了法令,國內航班普通乘客不能攜帶槍支,如有特殊職業需要則提前申請獲批才行。而去往國外的航班,目的地國如果禁槍,槍械就必須寄存在機場不能帶出境了。

傑克陳這把shou槍是幾個部件組裝而成,之前在休息室,他已經熟練的将其拆成散件,放在了幾個特殊的包裝盒內,幾枚子彈也裝入罐頭盒藏好。大搖大擺通過安檢,之前他從ML州飛來時也是這樣做的。不過呢,據說H國那邊出關檢查很嚴格,一旦發現可疑的物體,肯定要開箱開盒看。

可他沒有槍,心裏怎能踏實?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槍被扣在H國。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呢,萬一發現什麽不對勁,他好歹能有個防身的家夥。

飛機起飛之後,客艙內似乎一切正常,他才勉強放松一點。結果就發現斜前方座椅上有個光頭男子,他清楚的記得這人是與自己同一趟航班,從ML州來到LAX的。而那個光頭男子手臂上的新鮮傷痕,看着極為突兀,并不像是普通的抓傷。

上午,傑克陳與女友親歷的在ML州那個機場內的騷亂,根本不是什麽黑幫火拼,而是喪屍襲人。當時周邊許多乘客,反應快膽子小的紛紛逃命,當然還有一些仗着自己大塊頭有膽量的人,卻會借機逞英雄。

那個光頭或許就是在那時被喪屍傷到了?那人是體質強悍,只是輕微受了一點外傷,因此沒有很快就發病?又或者那根本只是刮蹭傷,與喪屍無關?

傑克陳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光頭男子的動靜,見他面色不好焦躁不安,最後沖入了廁所之內,他難免心生恐懼。

現在飛機上要求來自ML州的人在後部隔離,他又開始絕望了。後艙兩排座椅,來自ML州十幾個乘客都被集中安置在這裏,有空姐為他們測量體溫。好幾個人面色難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衛生間裏還有待了好久都沒出來的那個光頭男子。

不只是懷疑那些乘客之中有感染者帶來的恐懼感,傑克陳還發現自己的手部有被叮咬的痕跡,那個包起初并不打眼,現在卻越發紅腫起來。

他這是什麽時候被什麽咬傷的?人能變喪屍,那昆蟲會不會傳播病毒?他是不是已經被感染了,發病變喪屍只是早晚的事?

就算他一時半刻沒有發病,那周遭這十幾個ML州的乘客呢?那個光頭男子呢?那種大塊頭的體格,一旦喪屍化,衛生間的隔板門未必攔得住。

傑克陳原本的座位就靠近走道,按照隔離的要求,他左側空了一個位置才有人,右側直接就是走道。他悄悄将自己放在座椅下方的行李袋打開,雙手伸入其內,摸索着打開了那幾個盒子,小心翼翼快速把槍組裝了起來。萬一,他沒有活下去的希望,那他就吞槍自殺,免得禍害他人。不過,但凡有可能,他肯定要用槍自保掙紮一下。

傑克陳的目光游移,雖然乖乖坐在後排,心裏卻盤算着去商務艙那邊的衛生間需要幾步。如果客艙內亂起來,他趁亂跑到前面去,還是幹脆搶後排的一個衛生間躲藏更容易成功一些。

他琢磨着前排乘客也不傻,如果客艙內亂了起來,肯定有人能想到要去衛生間躲藏。他這麽靠後的位置,恐怕還沒沖過去,就被人搶占先機,白忙一場。

那時就算手裏有槍也白搭。他不可能将門打壞了,否則沒門的衛生間有個屁用!所以,還是先占領一個後排衛生間吧。

後排有兩個衛生間,目前被光頭男子霸占了一個。還有一個衛生間,需要繞過飛機尾部的服務區走到左側通道才能到達。但這無疑比去前排商務艙衛生間更近一些。

傑克陳的座椅臨近右側通道,如果去最後排的服務區,就會路過光頭男子霸占的衛生間,就在他經過時,那個衛生間的門忽然開了。

傑克陳順着縫隙往裏一看,只見光頭男子雙眼翻白、滿臉青筋暴露,唇角湧出鮮血,與之前安吉拉周發病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完全是下意識的用身體往前一撞,幸虧這是外開門的衛生間,被他全力頂住了門,裏面的喪屍暫時出不來。

傑克陳顫聲喊道:“快來人,這裏面那個人發病了。”

附近的空姐聞訊趕來,傑克陳不敢讓開,他懇求道:“能喊機長或空少或機組任何男性來麽?”

空姐是個白人大媽,翻白眼道:“先生,您是在歧視女性麽?”

“裏面是喪屍。”傑克陳并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把心一橫,大聲用英語說道,“衛生間裏是一只喪屍,之前在ML州機場的騷亂也是喪屍襲擊傷人。這裏面的光頭男人曾被喪屍抓傷,才會感染發病。你們誰從那邊機場過來的,一定親眼目睹過真相。”

ML州有好幾個機場,并不是都封鎖了。後排座位上好幾個乘客非但沒有為傑克陳幫腔,還奚落道:“那個亞裔嗑藥了吧,還喪屍呢?那都是假新聞。”

另有被隔離的白人民粹者,還氣勢洶洶指責道:“就是你們黃猴子傳播病毒,傳染到米國了,對不對?空乘,應該把這個黃種人隔離,我看是他有病。”

傑克陳差點氣炸,一沖動直接将槍拿出來,把空姐拽在懷中,用後背頂住衛生間的門,呵斥道:“快喊人,把這個衛生間釘死,否則我就……”他用槍敲了敲空姐的頭,不過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太緊張槍裏忘了放子彈,只能是忽悠人。如果槍裏有子彈,他還費什麽話,直接開門蹦了那個喪屍。

“快通知機長!”空姐雖然也很怕,不過還是試圖按照手冊提示,當遭遇到匪徒時那套方案應對,言語安撫道,“先生請冷靜,我們會按照你說的做。請不要……不要傷害我。”

傑克陳沒空和這個空姐解釋,已經用了暴力,那幹脆直接将隐患也解決掉,他看到有個空少拿着工具箱走了過來,又補充說道:“檢查後排所有乘客,如果有外傷的,他們都可能變喪屍,把他們用繩子捆在座位上。快!”

空少遲疑道:“不是說ML州的乘客或許會有傳染病麽?發燒的人才需要特殊對待,難道……”

在他們發生争執的時候,李喬已經悄悄組裝好了自己的武器,他用的是改良版的彈弓。皮筋一直繞在手腕上,弓身則是兩根金屬筆杆固定在一個V字型的底托內。他打開随身的口香糖盒,從裏面倒出幾粒高硬度玻璃球。

別看只是改良版的彈弓,這東西在20米範圍內照着要害發射,殺傷力極大,防不勝防。而且配件很有隐蔽性,組裝快捷,随身攜帶也不會被機場安檢發現什麽不妥。

李喬低聲叮囑輕霜道:“一旦控制不住局面,你別管我,直接躲到前排衛生間把門鎖死,拿好你的背包,裏面有備用聯絡器。任何其他人叫門都不要輕易打開。”

正說話間,空少和空姐居然合力奪下了傑克陳手裏的槍,三人扭打之中,衛生間的門沒人頂住,光頭喪屍的頭趁機擠了出來,幸好它身寬體胖,門沒有完全打開之時,它的大半身體被卡住,暫時無法掙脫。

近處的乘客被喪屍的外觀吓得尖叫,連滾帶爬往前跑。

還有人慌亂中被別人推倒,正好滾落在喪屍附近,被光頭喪屍伸出來的一只手揪住了衣服。後排客艙一度十分混亂。

李喬逆着人流走到客艙中部确保射程,在這裏已經可以看清那光頭喪屍大半個身子掙脫出來,張嘴就要咬上附近一個跌倒的客人。

李喬不再耽擱,連發兩顆彈珠,專挑着喪屍的眼睛狠狠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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