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夏尋中午放學的時候,鐘沐岩已經和姚洲在校門口等他了。
夏尋還是早上和阮識分開後那副恹恹的樣子,臉上一丁點笑容都沒有,姚洲從後車鏡裏看着他笑了一聲,轉過身去調侃,“怎麽了這是?和你哥哥同居的不愉快?”
募地,夏尋愣了一下,随後不經意地将目光放在窗外,“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說呢?”鐘沐岩在旁邊冷冷地開口,打了個手勢示意姚洲先開車,車子在人流量極大的學校周圍緩慢行駛,“警察局局長的電話親自打到我公司。”
鐘沐岩收到電話的時候生怕夏尋出了什麽事,結果聽到局長說夏尋已經被他的監護人領走了,姚洲一臉八卦的提醒他才反應過來。
夏尋不說話,心裏憋着一口氣,左右知道鐘沐岩不會為難他跟阮識就是了。他靠在後車的真皮座椅上,把車窗按到最底層,盯着漸漸快速移動的樹影和行人,将眼神定格在眼前偌大的操場上,心中不快地說道,“停車。”
姚洲往右看了一眼,心裏清楚得跟明鏡似的,啧了一聲,“這兒不給停車,我往前開開啊。”
夏尋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他随意用手劃拉了兩下就草草了事,姚洲看着他,無視鐘沐岩淩厲得像刀子般的眼光,解開安全帶笑着遞給夏尋一張卡,“拿去,別苦了自己。”
“不用了。”夏尋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下了車之後對他們兩個揮揮手,“你們走吧。”
“這孩子!”姚洲忍不住笑了出來,朝着身後的鐘沐岩拍了一巴掌,吩咐道,“你開車,我累死了。”
被外甥和老婆雙面攻擊的鐘沐岩才真真是一口血悶在喉嚨裏,他坐在駕駛座上扣好安全帶,看着鏡子裏越來越小最後變成黑點的夏尋,語氣不善道,“夏尋這個月的零花錢減半。”
“哦,好的。”
姚洲得令,然後又往夏尋的卡裏轉了一大筆錢。
阮識的學校很大,等他想起要打電話給阮識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丢在班裏了,連夾着早上那些不快的事一下全都湧上心頭,心髒悶得像被人用五指緊緊掐住透不過氣來,他在草地上撿了兩顆石子投擲進湖裏,在面上泛起一小片漣漪。
“小朋友,這裏不可以玩喔,裏面有魚。”
夏尋聞言轉過身,聲音的主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單手抱着三四本書,就站在離夏尋不遠的地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笑着說,“你是高中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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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尋沒打算多待,站着起身的時候理了理校服黑褲的褶皺,他面對外人的時候收斂了在阮識面前的乖巧,給人的感覺肆意又張揚,他沿着滑坡走了上去,不慌不亂地說,“不好意思,我沒有看清旁邊的牌子,是我的失誤。”
不似一般高中生被逮到犯錯誤時的慌張,也不似那種毫不在意而嚣張的無悔意。夏尋只是簡單的描述了一個事實,而後平淡地為他所做的事道了個歉。
“夏尋?”
阮識從教學樓裏出來往校門口走時,就看到湖邊站了個酷似夏尋的身影,他想說夏尋應該不會來這兒,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過來,直到确認。
“哥哥。”夏尋等到阮識走到他面前才輕輕喊了一聲,不複剛才面對霍桐的客氣疏離,他眉眼輕挑,眼含笑意,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我想你陪我一起吃飯。”
夏尋實在太會拿捏阮識,他總是輕易就能勾起阮識對他的柔軟和心疼。
他想的簡單,喜歡就在一起,分手就重新追。這是少年人獨有的天真與堅持。
“阮識,這是你弟弟嗎?”一直在旁邊被忽視的霍桐開了口,似乎有些驚訝,“沒有聽你說過。”
夏尋的面上還維系笑意,眼底卻泛着冷,他打斷阮識想要和對面這個男人的溝通,指尖扯着阮識的衣角,撒着嬌,“哥哥,我餓了。”
阮識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快要走向夏尋下午第一節 課的時間,他不知道夏尋在這兒待了多久,或是換一種說法,他等了自己多久。
早上兩個人不歡而散,阮識說不清是躲避還是害怕,但他對夏尋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夏尋偷偷用手指滑過阮識的手心,帶去酥酥麻麻的癢感,阮識任由他鬧,說,“我帶你去吃飯。”
霍桐站在兩人的斜對面,氣氛似乎有些不尋常,他對着阮識發出邀請,“一起吧,正好我也沒吃飯。”
“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菜館,我帶你們去。”
三個人一起坐在包廂倒也還算和諧,畢竟夏尋一直纏着阮識讓他聽自己說話,霍桐實在是插不上嘴。
“學長,今天謝謝你。”
“你好像總對我說謝謝。”霍桐笑着,他将書本放在旁邊空着的椅子上,從壺裏倒了一杯開水後說,“家裏的兩只貓怎麽樣了?上次手術之後恢複的還好嗎?”
“挺好的,謝謝。”阮識實在是太有禮貌,讓霍桐哭笑不得,也不再去糾正他。
“它們做什麽手術了?”夏尋偏過頭去問阮識,心裏堵得慌,好像他們分開的這幾個月,有些東西在悄悄地變化。
阮識把燙好的碗筷放到夏尋面前,給他倒了一杯甜甜的果汁之後說,“蛋黃做的絕育,蛋白是因為腿受傷做的手術。”
“蛋黃蛋白?”霍桐忍俊不禁,雙手搭在桌上問阮識,“是你給它們取的名字嗎?”
“不是。”阮識搖搖頭,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夏尋碗裏,“是夏尋取的。”
看見阮識對霍桐冷冷淡淡的樣子,夏尋飯都多吃了幾口,阮識看他的飲料杯空了之後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慢條斯理地嚼着嘴裏的菜,咽下之後才說,“我下午沒課,等會送你去學校吧。”
“真的嗎?”夏尋破天荒露出今天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哥哥別騙我。”
一頓飯吃得很快,大約是夏尋趕着去上課,阮識想要結賬的時候被霍桐攔了下來,直說是自己要請客不要他們付錢。
阮識最終作罷,他和夏尋走在午後的陽光下,樹影婆娑,将他們的影子遮住又浮現,地面上出現黑白的斑斑點點,夏尋像是找到了什麽新玩法,一路上圍着樹左右走。
夏尋慢悠悠的一點也不着急,他離阮識只有一小步距離,跟在他的身後,“哥哥,那個學長和你很熟嗎?”
“還好。”阮識回答,“他幫過我的忙。”
“什麽忙?”夏尋一步蹦過來牽住阮識的手,懶洋洋的午後街道已經沒什麽人了,學生大部分都已經進了校園,上班族也都用完午飯繼續回去加班,清冷的街上只有三三兩兩在等着紅綠燈的行人,空氣中靜谧的讓人呼吸都能聽出節奏來,“幫蛋白和蛋黃做手術的忙嗎?”
“嗯。”阮識低聲回應,手上的力道逐漸被夏尋加重,将他的手緊緊扣住,阮識耳尖泛紅,想要掙脫夏尋這個大膽的行為,“夏尋,外面很多人。”
“沒有人。”夏尋在走過不是必經高中的一條小路時把阮識壓在了牆上,握住的手沒有松開,他将鼻尖埋在阮識的側頸,輕輕嗅取屬于哥哥的味道,唇瓣沿着耳後往下,帶出濕熱的呼吸說道,“我們不吵架好不好?你別不理我。”
阮識清晰地聽到覆在他胸膛上,交織在一起的兩顆心跳聲。他微微地低了頭,身子裏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分成了無數粒,它們跳動着,像夏日冒着冷白霧氣的汽水,咕滋咕滋的形成碳酸水泡,等待揮發,在空氣中最終歸為平靜。
手心裏出了汗,黏膩卻沒有人主動先放開。
夏尋複仇的結果是将惡人繩之以法,處在法律之外的情理卻沒辦法讓阮識忘記自己當初為什麽…為什麽沒有及時阻止阮菁動剎車線的那雙手。
如果他能再近一點…
如果他忽視母親一直渴望得到愛情的那雙眼…
阮識環在夏尋腰上的手突然松開垂下,他埋首在夏尋的肩窩,大顆的眼淚突然往下,滾燙的全都落在夏尋的校服襯衫上,濕了一片。
他閉着眼,卻還是有盛不下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在夏尋的懷裏顫抖,哽咽地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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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甜甜也不知道怎麽就變味了(撓頭怕大家忘記 阮阮不知道他媽割斷了剎車線 當時隔了一條馬路 他只看到他媽打開車前蓋罷遼容我想想怎麽讓他們解開心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