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雇傭關系②
陳逸飛回到酒樓的時候,同學們還在嗨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陳逸飛坐下來喝了口水,一股濃郁的酒氣忽地從背後靠了上來,闫宇紅着臉摟着陳逸飛的脖子,在他背上扭來扭去。
“陳——班長……!”
闫宇紅着臉頰,把酒杯遞到陳逸飛嘴邊,作勢就要往下倒,陳逸飛拉開他的手,酒水卻濺了出來,掉了幾滴在他的袖子上,陳逸飛嘆了口氣,站起來扶住搖搖晃晃的闫宇。
陳逸飛對郭盛興道:“明早闫宇還要開會,我先送他回去了,你們慢慢聊,改天有時間再見。”
郭盛興點點頭,送兩人到門口。
陳逸飛把闫宇放到車裏,剛剛把檔打下,闫宇就纏上來醉聲醉氣地道:“陳逸飛……你剛剛到哪兒去了……”
被闫宇騷擾的陳逸飛都沒法開車了,按着他的臉推到一邊,為了防止他亂動,把安全帶給他捆上了。陳逸飛倒車出來,慢慢地駛上馬路。
闫宇歪在一邊說着胡話,陳逸飛打開窗戶透一透這滿車的酒氣,直接開回闫宇家,從他皮夾裏找到鑰匙,把他架了進去。
陳逸飛把闫宇放在床上,看他醉成這樣明早要起來估計很難,便去廚房給他做了一碗解酒的湯。闫宇酒品不算差,至少沒有發酒瘋,陳逸飛哄了兩句就乖乖地把它喝了。
陳逸飛怕闫宇熱着,解開了他的襯衫扣子,空調也開了,又擔心他半夜着涼,把被子又幫他蓋上。
掖好被角的手正準備拿開,闫宇忽然抓住了陳逸飛的袖子,迷迷糊糊道:“你……誰?”
陳逸飛:“你的助理。”
闫宇呆呆地望着他:“你是……小鄭?”
陳逸飛坐在床邊,懶得同一個醉鬼争論:“對,是我。”
闫宇卻紅着臉生氣地大吼:“放屁!!小鄭才沒這麽帥!!”
“……我是陳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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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宇喃喃了幾句,趴在枕頭上傻笑:“你是陳班長啊……你是啊……你真的是啊……陳班長比你帥多了…別想騙我……”
喝醉了還記得自己是他的班長,還記得自己長得帥,陳逸飛也挺感謝他的了。
陳逸飛把明早的鬧鐘調好,想到一個鬧鐘估計也沒用,幹脆帶走了闫宇家的鑰匙,明早自己好親自來叫他。
第二天陳逸飛六點就到了,闫宇還在蒙頭大睡,鬧鐘在旁邊震天響,睡着的人也一點反應也沒有。
陳逸飛把闫宇叫醒,後者睡眼惺忪地醒來,酒似乎已經醒了大半,呆了半天,唰地坐起來,發現自己上衣大敞着,連忙尴尬地系上:“你怎麽在我家?”
“我是來叫你起床的。”
闫宇這才回想起自己喝醉的事,頭有些鈍痛。昨晚具體怎麽回來的他也沒印象了,但估計給陳逸飛添了不少麻煩:“對不起啊,麻煩你了。”
“頭疼嗎?”陳逸飛問,“今早的會還開嗎?”
闫宇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早要開會的事,連忙從床上下來,眼前卻一片發黑,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陳逸飛擔憂地望着他:“我幫你取消吧?看你這樣也開不了。”
“那不行,例行會必須得開,之前有筆賬我要親自檢查。”闫宇揉揉額頭,“給我找點止痛藥來……”
陳逸飛嘆口氣:“你吃了會犯困的。”
“操……也是啊……”
最終陳逸飛還是弄了點檸檬汁給闫宇喝,闫宇吐了兩次過後感覺好多了,回想起昨晚的事,問:“你昨天是不是中途走了?”
“嗯。”
“怎麽了?”
“前任有東西丢在我家了,我去幫他找了。”
闫宇皺眉道:“你前任很煩欸,分都分手了她怎麽好意思在你聚會的時候麻煩你做這做那?”
“沒關系。”
“要是我肯定不會理她。”闫宇冷哼道,“對了,昨晚你不在的時候劉曉莉好像要加你微信,我看她對你挺有意思的,你和前女友糾纏來糾纏去還不如找一個新的。”
陳逸飛無奈道:“我對她不感興趣。”
“為啥?她挺優秀的呀,長得好看,現在好像是外企的翻譯,家裏條件挺好的,還一直單着呢。”
“……她不滿足我的擇偶條件。”
“你啥條件啊?說來聽聽,我幫你物色物色。”
連最基本的性別條件都不滿足,還物色什麽?陳逸飛只是答道:“你別随便撮合我和誰了,我現在沒有這個打算。”
闫宇撇撇嘴,他好心地想幫陳逸飛走出失戀陰影,他還不領情。
陳逸飛圍上圍裙幫闫宇做着早飯,背部的肌肉線條着實讓人想入非非,印着小碎花的圍裙和他身上穿的襯衫黑褲反差強烈,随性居家和沉穩禁欲就這麽完美融合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闫宇趴在餐桌上看着,第無數次地在心裏感慨,陳逸飛真的是個大帥哥。
不僅是個大帥哥,而且什麽都會,什麽都在行,還這麽關心人。他喝醉了送他回家,給他解酒;第二天起不來特意一大早就來叫他;嘴上說不會再做多的工作,現在卻也還是幫自己做着早飯——
這麽好的男人上哪裏去找?闫宇一個男的都覺得陳逸飛前女友真是瞎了狗眼。
闫宇覺得趁着陳逸飛現在還不打算談戀愛得好好地霸占着他,不然等他有了女朋友了,估計就寵她去了。
剛剛産生這個想法,闫宇就覺得自己有些變态,怎麽能這麽想呢?陳班長是大家的陳班長。
陳逸飛把炒飯端上桌:“慢慢吃,現在還早。”
“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
闫宇嘗了一口,連飯菜都做得很好吃。身為老總的闫宇深刻地覺得自己在助理面前矮了一大截,好像除了會賺那麽一點錢之外什麽都不會了。
兩人來到公司之後,闫宇便直接準備去開會,這個會議陳逸飛無法參加,便留在辦公室處理昨天晚上剩下的文件。
沒過多久,陳逸飛桌上的電話就響了,陳逸飛以為是生意上的事,迅速地接起來,聽到對方聲音後卻一愣:“……顧小姐?”
闫宇上次着實沒騙他,他把他的工號給了顧總的女兒,對方還真的就打過來了。
出于禮貌陳逸飛還是陪着對方說了會兒話,當她問起陳逸飛是否有時間時,陳逸飛便直接拿“随時要聽從闫宇的安排”當了擋箭牌。
陳逸飛不能讓工號被私事占用太久,簡潔地說了幾句便挂了。他嘆了口氣,心想真的要再認真地和闫宇強調一次不要再給他找爛桃花了。
闫宇這次會從早上開到下午一點多鐘,聽中途送資料過來的員工瑟瑟發抖地說闫宇親自查到賬目細節出了差錯,這個纰漏要是留着的話是會出大問題的。
大發雷霆的闫宇把一群沒查出問題的監事和財務部門的人喊來,舊賬新賬一起算,命令監事們馬上召開臨時的股東會,把賬目細節公布。
闫宇本來就頭痛,還遇上這麽惱火的事,把一群人罵得狗血淋頭,飯都不想吃了,只是回辦公室草草地喝了口水,下午還要繼續去會那群股東。
陳逸飛手頭的文件比較急,這裏面涉及的東西他經驗并不多,雖然當初培訓的時候接觸過,但是終究也還不是實踐,最終要拿給闫宇定奪。
他本來想等闫宇回來後就給他看的,可看闫宇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喝水的樣子,也不好再讓他多費心了。
闫宇下午的會開完後已經是六七點了,他把負責這塊財務的人找來,嚴厲地批評了一番,罵得對方是頭都擡不起。
等到把財務負責人送走,闫宇嗓子都冒煙了,接了個董事的電話,晚上還要繼續糟蹋他的神經。
陳逸飛拿着文件從辦公室裏出來,雖然知道闫宇肯定已經煩透了,但他也沒辦法:“您看看這個吧,甲方在催了。”
闫宇拿過來仔細地看了看,過了一陣突然眉頭一皺,把文件攤開來拍在桌上,沉聲道:“你再看看這個地方合适嗎?你有沒有參照公司的正規數據?”
陳逸飛第一次實際審查,确實不太懂該怎麽确認,經闫宇這麽一說,的确發現自己有疏忽。陳逸飛頓時有些愧疚,道歉道:“對不起,我第一次做這個……”
闫宇也知道陳逸飛不容易,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看到一丁點錯誤就生氣,控制不住自己脾氣:“這是理由嗎?!我讓你來做就是信你能把它做好!你培訓的時候的成績呢?!第一次要是能當理由的話那我也是第一次當董事長,這賬目差錯我看不出來是不是也有理了?!”
“……”
“你既然知道自己要做就要努力去弄明白把它做好!懂嗎?!我都已經這麽累了你還要讓我來給你檢查你的過失?助理是來讓我輕松一點的,不是來給我增加負擔的!!”
陳逸飛沉聲道:“對不起。”
闫宇:“拿去改!”
陳逸飛收起文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闫宇也很快就離開了。
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鐘,闫宇才回到辦公室。今天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都覺得自己折壽了,飯沒吃,水也沒喝幾口,疲憊地坐在了皮椅上。
闫宇剛坐下,看見電腦邊放着一杯茶,大概剛泡好沒多久,還冒着熱氣,旁邊還有整齊的文件。
闫宇一愣,扭頭看向陳逸飛的辦公室,裏面卻沒人。他喝了一口熱茶,浏覽了一遍手裏先前讓陳逸飛拿去改的那份文件,每個細節幾乎都考慮到了。
闫宇簽好字,發了一會兒呆。半晌,他趴在桌上嘆了口氣,揉揉自己的頭發。
現在闫宇氣消了,回想起之前對陳逸飛劈頭蓋臉的那一頓痛罵,懊惱極了。
他怎麽可以把氣撒在陳逸飛身上呢?人家确實是新手,确實情有可原,不由分說罵人家一頓,陳逸飛現在是不是都不想看見他故意不待在辦公室啊?
昨晚他才把自己照顧得那麽好,他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闫宇想打電話問陳逸飛現在在哪兒,可又轉念一想,職員出了疏忽身為老板的自己是該批評,這合情合理。
闫宇這麽多年來罵過的人比和他說過話的人都多,哪一次他心懷愧疚過了?可這一次,明明是理由充分的訓話,可闫宇心裏就是覺得特別後悔。
闫宇輕輕地在桌上扣着手指,正在為難該怎麽辦,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扣響,陳逸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板。”
闫宇一驚,立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翻開文件假裝在看,沉聲道:“進來吧。”
陳逸飛推門進來,看見闫宇在看他修改過後的文件,便站在了一邊等着他發話。被陳逸飛看着的闫宇感覺特別緊張,啥也沒看進去,只好關上了。
陳逸飛:“還有問題嗎?”
“嗯……沒了,不錯。”
陳逸飛點點頭,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闫宇終于下定道個歉的時候,陳逸飛卻先道:“下午實在抱歉,是我的疏忽,讓您費心了,您要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就行。”
闫宇想說的話生生地哽住了,只好點點頭。
陳逸飛用這麽多的敬語,本來應該感到得意和高興的闫宇卻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特別疏離。
回家的路上一路無言,快十二點了,街上靜悄悄的,車裏更是靜悄悄的。
闫宇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氣氛,插話道:“你吃晚飯沒?我們找家店吃點東西吧。”
陳逸飛:“這麽晚了附近沒有店開門吧。”
闫宇:“……對不起啊,我下午太兇了。”
“你幹嘛道歉?”陳逸飛無奈道,“的确是我的錯啊。”
聽見陳逸飛換回了私底下的稱呼,闫宇松了一口氣。
陳逸飛:“而且你是老板我是職員,批評一下根本不是事,我不在意。”
“咱倆好歹是同學嘛……”
“你按照你的行事風格來就行了,你不需要為了我一個助理顧慮這顧慮那。”陳逸飛道,“你才是老板。”
闫宇看着他:“……你沒生氣就行。”
陳逸飛就算生氣了又能怎麽樣?難道他還敢把文件拍在闫宇的臉上?
闫宇:“那我還是得找個地方吃飯啊。”
“回去吧,我給你做。”
聽見陳逸飛溫和的聲音,闫宇心裏萌生了一股奇妙的情緒,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向更內心深處進發,在他和眼前這個男人平常的雇傭關系上擠開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