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感情的定義①

第二天早上,闫宇醒來後,睜眼發現自己看到的居然不是牆壁而是窗臺。他唰地坐起,赫然發現本該睡在左邊的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睡到右邊去了,懷裏還抱了一個枕頭。

陳逸飛正好從浴室裏出來,闫宇一臉詫異地問:“我怎麽睡到右邊來了?”

“可能你喜歡睡右邊。”陳逸飛答道,“今晚我和你換吧。”

“那我昨晚不是擠着你了?”

“沒有,我起來後你才挪過來的。”

闫宇點點頭,起床來到浴室,自己果然有些黑眼圈。闫宇拍拍自己的臉,嘆了口氣。

游輪上的飯菜種類一般,味道自然也比不上國內那些餐廳,而且每個餐廳都排滿了長隊。兩人下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鐘了,船上唯一一間中餐館已經沿着走廊排了許多人。

陳逸飛直接去排隊,闫宇懶得站着等,就到附近的商鋪逛了逛。闫宇來到箱包店,好在船上中國客人比較多,店員會一點簡單的中文。

闫宇想到陳逸飛二十號就要過生日了,自己幹脆買個錢包送給他。闫宇挑了許久,最後選了一個深棕色皮革的,讓服務員打包起來。

陳逸飛這時正好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排到了,闫宇來到餐廳,陳逸飛正在點菜。

陳逸飛點的都是闫宇喜歡吃的,闫宇胃口大開地一掃而空。陳逸飛不急不慢地邊吃邊喝茶,看見闫宇腳邊的紙袋,問道:“買了什麽?”

“沒啥,就随便逛了逛。”

飯後的時間沒有其他安排,陳逸飛選擇回房,闫宇跟着他回去,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填明天的早餐卡,突然想到了什麽,猶豫着問道:“陳逸飛,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

“你要不要搬來我家?”

陳逸飛一愣,回頭詫異地望着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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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宇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突然,他解釋道:“我看你來回接我挺麻煩的,反正家裏那麽多空房間,都打掃過,你住下來比較方便。”

陳逸飛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也不算麻煩,算了吧。”

闫宇有些失望,按道理來說其實自己也沒什麽好失望的,願不願意和他住是陳逸飛的事,人家也剛和男朋友分手不久,就讓他搬來和自己住是有一點不合适。

但闫宇還是想争取一下:“你空出來的那個房子可以收點租金啊?而且我保證你搬過來後我會勤快一點,不會什麽事都讓你來做的。”

這兩點倒是挺能吸引陳逸飛的,他枕着手臂望着闫宇,問道:“我考慮一下。”

“考慮吧考慮吧,好好考慮。”

陳逸飛看着底下撞擊船身的藍色海浪,閉着眼睛問道:“幹嘛突然想到這件事?”

“不知道,就是不想一個人住。”

陳逸飛:“你大概是需要談個對象了。”

闫宇往椅背上一趟:“可能是吧……”

“相親呢?”

闫宇搖搖頭:“懶得去。”

陳逸飛聳聳肩,起身道:“我想去看看四層的舞臺劇,你要去嗎?”

闫宇沒陳逸飛那麽高雅,也沒那個精神,他搖搖頭。

陳逸飛走後,闫宇收到了某個許久沒聯系的老板發來的新年祝福,他簡單回複了一句,不禁就對着聊天背景上陳逸飛的臉發起了呆。

闫宇也不是傻的,他早就覺得陳逸飛在自己心裏的地位遠不止一個老同學,一個助理,甚至一個朋友那麽簡單了,他甚至不敢再往下繼續定義了。

第三天早上,游輪停靠在了越南的港口,不巧的是這天天氣并不好,天色十分灰暗,過關的時候甚至飄起了小雨。

兩人主要的目的地是巴拿山上的法國小鎮,順便沿路品嘗當地有名的咖啡。都是第一次來,他倆還是報了個團,從大巴上下來之後,導游去買票的空當,闫宇便迫不及待地四處拍照。

闫宇偶然回頭一看,發現陳逸飛被幾個團裏的年輕女孩圍着,似乎是在請求拍照。陳逸飛心裏雖然不情願,但是對方是同一團的游客又是女性,拒絕顯得太不禮貌了,他只好勉強同意。

闫宇冷哼了一聲,居然寧願跟她們拍照也不願意和自己拍。

巴拿山入口放了兩個炮臺,闫宇蹲在草地邊拍照,一瓶凍水忽地貼在了闫宇的脖頸上,闫宇凍得一激靈,回頭一看。

陳逸飛:“喝水嗎?”

闫宇接過水,冷哼一聲:“你還能想起你老板啊。”

陳逸飛不解:“我什麽時候忘過你?”

看到導游在揮手,闫宇站起來道:“沒忘沒忘,走吧進去了。”

闫宇拉起陳逸飛的手臂,拽着他跟上了衆人,陳逸飛看着他拉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不巧的是,今天越南的天氣不算好,衆人搭乘纜車去往山頂的時候,雨就越下越大了。等到一行人到了最終目的地法國小鎮,幾乎已經變成了傾盆大雨,許多人望着雨幕中的城堡教堂望而卻步。

闫宇挺失望的,山頂上天氣多變,突然下雨也沒辦法,但他覺得既然來都來了還是不能白來,買了雨衣和手機防水套還是準備參觀。

陳逸飛:“雨這麽大就別去了吧。”

闫宇:“那不是白來了嗎?淋點兒雨沒事兒的。”

陳逸飛心想闫宇這點倒是一點沒變,無奈道:“小心感冒。”

“我這輩子就沒有因為除了打架和過敏之外的其他事進醫院。”闫宇笑道,“倒是你,看起來這麽金貴,你就好好等雨停吧。”

陳逸飛看外面雨下得嘩嘩響,心裏實在有些放不下心讓闫宇一個人去,嘆了口氣,也買了雨衣:“我和你一起。”

闫宇:“感冒我可不會照顧人的啊。”

“我怕你迷路。”

闫宇瞪了他一眼,心裏卻忍不住高興,拉着他進了雨中。整個小鎮挺大的,估計要全部逛完得花上兩三個小時,兩人也沒有目的地,闫宇覺得哪裏好看就去哪裏。

正因為大雨,小鎮裏沒有什麽行人,寧靜得別有風情。闫宇全程興奮不已,也不管雨下得多大,使勁地往手機存儲卡裏塞着照片,陳逸飛時不時就要提醒他一句“小心腳下”。

不出半個小時,兩人已經被徹底淋濕了。山頂溫度本就很低,渾身濕透後冷風一吹,陳逸飛是覺得涼嗖嗖的,連打了幾個噴嚏了。

闫宇還是看到陳逸飛好像快感冒了才收手回去,不然他還能繼續拍。

終于進屋的陳逸飛長出了一口氣,運動鞋裏面濕得可以擠出水來。陳逸飛其實挺怕冷的,手凍得有些紫了,闫宇跟個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

闫宇注意到陳逸飛的樣子,心裏有些內疚,道:“手冷嗎?要不要揣我兜裏?我兜裏很暖和。”

為了方便陳逸飛揣兜,闫宇搬了個凳子坐在陳逸飛面前,轉身背對着他,拉了拉自己的口袋。陳逸飛遲疑了一下,伸手繞過闫宇的腰,揣進闫宇的兜裏,果然很暖和。

闫宇乖乖地站着給陳逸飛暖手,和同行的游客談笑風生。闫宇兜裏的眼鏡有些硌陳逸飛的手,陳逸飛便挪了挪手。

闫宇被陳逸飛蹭得有些癢,驚呼了一聲抓住他的手,忍不住笑了:“別動啊大哥!!癢!!”

陳逸飛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不動了。”

等人等得有些久了,導游暫時也不見蹤影,闫宇等着等着就犯困了,向後一倒靠在陳逸飛身上打盹。闫宇整個人都很暖和,像在冒着熱氣一樣,怕冷的陳逸飛雖然覺得姿勢不太合适,但他也舍不得松手。

有路過的游客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似乎在偷笑。陳逸飛有些尴尬,但闫宇睡得沉沉的,他也不好把他叫起來。

闫宇小時候光靠打架長的肌肉,壓在陳逸飛身上重得要命,陳逸飛的凳子又沒靠背,保持着接住他的姿勢正襟危坐,渾身僵硬。

十分鐘之後,導游總算來了,陳逸飛這才叫醒闫宇,後者睡眼惺忪地坐直,發現大家要去下一個景點了,頓時興奮地站起來,拉起陳逸飛道:“走走走!”

陳逸飛被他靠了半個多小時,這人不僅一句感謝都沒有,還這麽理直氣壯。

接下來的行程無非是在市內逛一逛,最後再去買東西。闫宇買東西根本沒個準,看見什麽好吃的就往籃子裏扔,一圈逛下來整車就他買得最多,導游的态度都好了許多。

折騰了一天終于可以回船了,陳逸飛疲憊萬分,回到房間後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闫宇:“怎麽啦?不就下了躺船嗎?”

陳逸飛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

“我看還是你先去洗吧。”

陳逸飛覺得有道理,換下身上這身有些濕氣的衣服,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晚飯也沒胃口吃,直接倒頭就睡。

闫宇倒還是很有精神,甚至還上頂樓甲板泡了躺溫泉。

然而不幸的是,陳逸飛還是感冒了,他的抵抗力沒有闫宇那麽強,蒙在被子裏感覺渾身發冷,頭暈腦脹。

闫宇也很快發現了陳逸飛的異樣,一摸陳逸飛的頭,才發現他好像發燒了。闫宇一下有些急了,心裏愧疚不已,他就不該讓陳逸飛跟他一起在下雨的時候到處亂逛。

闫宇:“你等會兒,我去找個醫生。”

“你語言不通行嗎?”陳逸飛無奈道,“包裏有退燒藥,吃點就行了。”

闫宇在行李裏翻找着帶來的緊急藥品,找到退燒藥後立即拿了出來,又是燒水又是幫陳逸飛敷額頭,和之前那被陳逸飛伺候着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看着陳逸飛喝了藥片,闫宇坐在床邊擔憂地看着他:“你抵抗力也太差了吧?不就淋了場雨嗎?”

“你以為誰都像你是打架長大的嗎?”

“是是是,好學生。”闫宇冷哼一聲,“別說話了,睡吧。”

“你也不是不會照顧人啊。”陳逸飛扶着額頭上的冷毛巾,“之前幹嘛那麽懶?”

“這麽點小事還談不上照顧,比起你差遠了。”闫宇道,“我表哥的女兒前年來我這兒住了幾個月,那時剛剛三歲,鬧騰死了,我都是那個時候被練出來的。”

想當年小侄女發燒的時候闫宇這個當叔叔的還夜裏兩三點鐘背她去過醫院,守在她旁邊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呢。

陳逸飛心裏忽然一陣暖意,他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闫宇最真實模樣的人,如果不是的話,陳逸飛覺得自己會有些失望。

十點多的時候陳逸飛退燒了,闫宇松了一口氣,揭開陳逸飛額頭上的毛巾,回想起當時自己照顧小侄女時的場景,居然下意識地彎腰親了一口陳逸飛的額頭,笑道:“晚……”

“安”字還沒說出來,闫宇就意識到,壞事兒了。

陳逸飛被他親懵了,闫宇還第一次在陳逸飛的臉上看到如此錯愕的表情。闫宇尴尬死了,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臉都憋紅了。

陳逸飛:“習慣了?”

“……嗯,我侄女特喜歡我親她。”闫宇羞愧道,“對不起。”

“沒事……”

闫宇關燈睡覺,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千遍。他罵的并不是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親了陳逸飛額頭的事,而是他居然隐隐約約覺得陳逸飛驚訝的表情特別新奇,他甚至還頗有成就感。

說實話,闫宇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個親陳逸飛額頭的人,他竟然還真的就感覺身體放松了下來。

陳逸飛十分郁悶,他知道闫宇應該沒什麽別的意思,但他的思想可比闫宇複雜多了,這讓他如何不能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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