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那時陽光剛好
高一二班有個男生，唱歌很好聽。顧念聽說。
他沒來過顧念所在的四班玩。顧念也從沒見過他。
終于有一天，一把巨大的剪刀從太陽的照射下挑起影子，輕輕用力，啪得一聲，一直死纏着的影子剛松了口氣，卻被彈得遠遠的，讓顧念再也沒有找到那影子。
影子離開了。
因為那個突然闖入顧念心裏的少年。少年像雲朵，擋住了太陽刺眼的光芒，驅逐了因為光芒照射而産生的影子。
那是顧念第一次感覺得到的，活着的意義。
或許就是因為要見他一面才來到這世上吧，顧念想。
少年的聲音幹淨得一塵不染，顧念甚至覺得，哪個歌星都比不過他的嗓音。聲音中，顧念好像聽見了點點憂愁，點點低沉。
顧念把這個聲音好聽的少年記在了心裏。陽光被他的側臉擋住，只好繞道而行，光和影的交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場景，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一人。
逆光……
From：
2008年9月21日晴天
景皓軒，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想對你了解得更多，你值得我了解得更多。
好喜歡你的聲音，真的好喜歡。
我想問問你，是不是走進我的心裏了呢？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呢。
我一見鐘情了。
End。
……
顧念說，我喜歡那個叫景皓軒的男生。
祝子涵并不在意，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顧念說。
陸初夏笑着，你要追他啊！
顧念搖頭，暗戀就夠了。
孟雯青說，念念我支持你。
只有這三個人知道顧念喜歡景皓軒。
景皓軒喜歡他們班一個女生。是顧念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顧念覺得那無所謂，因為只要能每天看着那個人就夠了。
景皓軒的班級在顧念班級對面。顧念坐在第一排，稍稍歪頭就能透過有一塊玻璃的門看見對面班級的門口。
每天能看見他進出班級，他偶爾逃個課，也許老師都沒發現，但顧念知道。因為顧念每天能看見他的機會只有進入班級和離開班級而已。所以眼也不眨的一直盯着那塊玻璃。
若是某天不出現在門口，那肯定是逃課在哪個網吧呢。
冰冷的氣息逐漸侵蝕着這座城市，厚重的大眼鏡片接觸冷空氣以後會上一層灰白的哈氣，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河水慢慢結冰。是冬天的到來呢。
陸初夏的生日并不在初夏，而在初冬，比顧念大二十一天。顧念的生日在小雪那天。
很開心的陸初夏的生日，大家都在一起慶祝。顧念笑着打哈哈，哎呀，還有二十一天我就過生日了。
然後很快的，顧念的生日卻被大家忽略。漸漸迎來新年的鐘聲。
From：
2009年3月5日小雨
冬天徹底過去了，景皓軒，很稀奇的，我竟然還在暗戀你。
每天依舊看着你來去的身影，好久了。
景皓軒，我對你的了解，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可是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個跟蹤狂，變态得很。總想着窺探誰誰誰的隐私。
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卻還控制不住自己。
End。
……
那班有個叫夏小敏的女生。
跟顧念、祝子涵、陸初夏是同一所初中，但是因為班級不同，只是見過而已。并不熟。
都是同一個初中來的，在路上見到的時候，還會笑一下點個頭什麽的。
顧念很羨慕夏小敏。
夏小敏說話大大咧咧，不拘束。許是性格使然，男生都把夏小敏當哥們。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景皓軒。
幾個女生在冥冥之中越走越近，從偶爾會搭上一兩句話到見面叽叽喳喳不停的聊天。
誰都以為顧念是個很樂觀的人，整天瘋瘋癫癫、打打鬧鬧的，其實稍微熟悉點她的都知道，她不太擅長跟男生相處，常常會把場面弄得尴尬，不像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特別熱場子的人。
許江笑？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太熟悉了吧。
四月，櫻花安靜地在春天綻放。花瓣飄落，消逝在記憶中最久遠的地方。
可比起櫻花，顧念更喜歡風信子這種小東西。嗯，藍色、、或是紫色。
平淡至極的周末，顧念把夏小敏帶到寝室來，幾個女生聊着天。
陸初夏無意中提起一句話。
“小敏為什麽總跟你們班男生玩啊。”夏小敏想了想“男生有話就直說了，女生就不行，太磨叽，做作，就是不怎麽喜歡那幫女生。”啪得一聲拍了一下陸初夏的肩“你們可別那麽做作了啊。”
祝子涵偷看了一眼顧念，然後迅速轉開視線，轉頭跟夏小敏說“哎，你們班景皓軒、、、唱歌挺好聽的啊。”“就那樣吧，也還行。”夏小敏不假思索地說。
“哦，你跟景皓軒關系怎麽樣啊。”祝子涵又緊接着問。“挺好的啊，怎麽了？”夏小敏神經大條着呢。祝子涵連忙擺手，“沒怎麽，沒怎麽。”
陸初夏直接問，“景皓軒的電話號有沒有？”這回夏小敏可反應過來了，直指着祝子涵，語氣裏還帶着不可置信，“哦，我知道了，你喜歡他啊。”
顧念吓了一跳，忙說，“這事可不能瞎說，別誣陷我們子涵。”祝子涵急紅了臉，“就是，別誣陷我。”夏小敏嘿嘿一笑，“就是你，你看你臉都紅了。”
顧念剛要再說些什麽，卻被一句話打斷。“喜歡景皓軒的是念念。”
夏小敏說，你喜歡景皓軒啊。
你，喜歡，景皓軒、、、、、、
喜歡，景皓軒、、、、、、
顧念說不出話來，也聽不見夏小敏的聲音。只能看見張張合合的嘴巴好像在講些什麽。
時間帶走最幹淨的東西……
夏小敏不愛上課，偶爾跟一幫男生一起逃課。去網吧。
夏小敏問景皓軒：“你認識別班的女生嗎？”
景皓軒把外套脫下來，随手搭在椅子背上。“認識幾個，怎麽了？”
“四班、、、的呢？”
“嗯，也認識幾個。”很是不經意的回答。
“四班有個叫顧念的，喜歡你。”夏小敏拍拍景皓軒的背。
景皓軒明顯吓了一跳，“啊？不能吧。”
“怎麽不能，小姑娘挺老實的，給你介紹介紹？”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也不認識人家啊。”景皓軒吸吸鼻子，一臉躲避的神情。流裏流氣的模樣。
夏小敏掏出手機，邊說，“看看照片你就知道是誰了。”夏小敏手指戳着手機屏幕，“看看，看看，見過吧！”
景皓軒皺着眉，仔細分辨了半天，“哦，好像，好像見過吧。”
“看着感覺怎麽樣。”
“挺可愛。”景皓軒這話絕對高估了這樣子的顧念，一副大眼鏡就幾乎擋上了半張臉，不過如果好好打扮一下，應該還蠻漂亮的。
“這是她電話號，有空給她打個電話，你們就算認識了好吧。”夏小敏拿着景皓軒的手機認真地按鍵。
景皓軒點頭。
當天晚上，顧念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是男聲。
聲音幹淨，好聽，微微有些低沉。
電話那頭說，“喂。”
那時的顧念沒有想到，一通電話，在未來延伸出了多少故事……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個溫柔的語氣，讓顧念一生難忘。
顧念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舌頭直打結，說出來的話讓自己想抽死自己。
“啊，好像知道，你什麽事？”
他笑了，“你知道？我是誰呀？”
“景、、景皓軒嗎？”
“哎呦，還真知道。”景皓軒輕笑着。
顧念坐在宿舍的床上，身體僵直地一動不動，右手心不停地出汗，舉着電話的左胳膊一直沒動。顧念太緊張了。
聊着聊着，顧念漸漸放松下來，像相識很久的朋友一樣。聊了很久。
直到，景皓軒小心翼翼地說，“夏小敏說、、、你喜歡我。”
顧念輕聲應着，“嗯。”似乎是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什麽事情，顧念的鼻子開始發酸。
“我、、、對不起啊，你太小了，要不我認你當妹妹吧。”聽着他的聲音，顧念眼角開始濕潤，一點一點淌下眼淚，顧念卻忘了去擦。
“嗯、、、好啊，可以啊。”早就滿臉的淚水，顧念卻忍住了聲音中的哽咽，用着最平靜的語氣告訴他，我不在乎。
很奇怪，只是流眼淚而已，并沒有想象中的傷心，嗯，也只是結束一場暗戀而已。沒什麽的。顧念這樣告訴自己。
慢慢起身，敲開了隔壁的門，坐在孟雯青面前。
“青青，景皓軒給我打電話了。”“真的假的？快跟我說說。”八卦是所有女生的天性之一。哪怕是孟雯青這樣的人也不例外。
“他說認我當妹妹了，說我太小。”盡管裝作不在意，可還是難掩語氣裏的失落。
“嗨！沒什麽的，天底下多少人呢，咱們不差他那一個。”孟雯青就是這樣，不論怎樣都會站在顧念這邊。
顧念點頭，好吧。那就算了吧。
最亮的是什麽？不知道。
太陽嗎？或許不是，因為太陽越亮，影子就越暗，越來地黑暗。
顧念還是會偷偷傷心着。好像一切都有了變化，卻又沒有。
還是每天偷偷看着景皓軒，從夏小敏的嘴裏聽到有關他的事情。
可是聽說，他談戀愛了。
是他一直追的那個女生。
果然，春夏交接，是要下雨的。
太陽高校就那麽大點而已，一擡頭都會見到認識的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忙着避雨的人，看見自己喜歡的人正跟別人打着傘漫步在雨裏。
顧念就是這個人。
只是看背影都能看出來那人是他，景皓軒。
‘啪’地一聲。沙漏碎了一地，一地心碎。空氣中漸漸彌漫屬于大海的腥鹹的味道，陽光反射着破碎的玻璃瓶子，耀眼得讓人看不清未來的模樣。
攤開手掌，不知道剛剛拾起來的是什麽。
沙子，碎片，還是陽光。
擡手扯住身邊的人，“子涵，慢點。”聲音開始脫力，無助而已。
“怎麽了你，沒事吧。”有些擔憂的聲音在顧念耳邊響起來。細小的聲音很快被雨水沖走。
祝子涵也是慌了，明顯跟平時不同的樣子把她吓了一跳。
反正無論怎麽樣，顧念是不會把自己落湯雞的樣子給景皓軒看的，絕對不可能。
沒有傘的人一直跟在有傘那人身後不遠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