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覺得哪種好聞

顧念，始終是幹淨的，純粹的，沒有一絲肮髒的。

她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更适合那條裙子，她還是買下了。在這一條裙子上，第一次跟陸初夏有了争執，可卻不是最後一次。

深夜，顧念打開床頭燈，下床喝水，擡頭看對面的床。田甜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顧念越想越急，然後輕手輕腳的到走廊，給田甜打電話。

“田甜，你在哪呢？”“我在外面。”田甜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怎麽沒回來呢，跟誰在一起啊，你沒事吧。”“我沒事，放心吧，我…其他人知道我沒回去嗎？”“不知道吧…或許。不過就算現在不知道，明早看見你的空床也該知道了。”

“幫我瞞着大家行嗎…求你了，念念。”“行倒是行，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跟誰在一起。”

“我…跟王毅銘在一塊兒。他會保護我安全的，放心吧，我先挂了。”

“那悶葫蘆怎麽保護你？深更半夜的，他就是個危險分子！喂？喂？”電話那頭嘟嘟嘟的聲響讓顧念挫敗得很。

也許，是管了不該管的事情了。

第二天，顧念起得最早，也許可以說是一夜也沒睡好。

如約幫田甜瞞過大家。把她的被褥弄得稍亂一些，然後告訴大家她今天早上起的早就先走了，再把被褥整理整齊。

從櫃子裏拿出那件白裙子，看了一眼又放回去。對了，今天是周一呢。

所有女生的校服褲子都是‘不合身的’，每個人都會去改，比如把褲腿改成小腳褲，再把裆拆開，加幾塊布，縫的大一些。當然，除了顧念。

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們在穿校服的日子裏，往往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顧念，“哎你看她。”“看見了，你說她怎麽不改改啊。”

不過其實顧念也沒做什麽，沒做多大改動，只是讓校服保持的正常些而已，卻顯得更不正常。

“顧念，你怎麽不改啊，我看她們都改了啊。”政治課的時候，景皓軒偷偷問顧念。“是不是不會啊。”

“你喜歡那樣的嗎？”顧念小聲跟他聊起來。“你要是弄成那樣子我就不喜歡了。”顧念一愣，“啊？”

景皓軒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是一句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又急忙解釋，“不是啊，你別誤會。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景皓軒半天也說不出來什麽。顧念也不提醒，惡趣味的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啊，我知道了！”景皓軒一拍大腿。

“知道什麽了，景皓軒同學。”耳邊卻赫然響起政治老師的聲音，“景皓軒同學上我的課還知道不少人生哲理啊。也對，政治課嘛。啊？”

‘噗嗤’一聲，不知道誰帶的頭，反正全班都樂了。景皓軒站起來，吸了吸鼻子，眼睛裏滿是玩世不恭，嘴上卻說着，“不是啊，老師，我是覺得你的人生觀太棒了，我終于領悟了人生的真谛，一興奮，一激動，就沒控制住。”

“哦？那你覺得‘文化的多樣性與文化傳播’這一章需要我提起人生觀嗎？”政治老師推推眼鏡，“把‘人生觀’三個字抄一百遍，下午給我。有意見嗎？”

“沒有。”景皓軒灰頭土臉的坐下。

剛沒一會又不知悔改的說起話來，“我舉個例子，你看啊，別的女孩子都噴香水，就你身上一股洗衣液味兒，不過我就覺得洗衣液味兒比香水好聞。知道為什麽嗎？”顧念搖頭，他幹嘛總說這讓人誤會的話呢。

“因為你更适合純粹的，不加修飾的，幹幹淨淨，要是變了，你就不是你了。”

顧念張了張嘴，想說的話沒說。

雲朵蓋住顧念眼前能看見的天空，蓋住了顧念這裏靠着的窗戶能進來的光亮。窗外鳥兒依舊叽叽喳喳的叫着。悠閑無比。才知道，那時候在二樓窗戶的樹，原來在三樓也是能看到一點尖尖的綠色，像是希望的顏色。

下課，景皓軒坐在位子上沒動，顧念也是。

顧念突然叫他，“景皓軒。”“嗯？”“要是以後你結婚了，你希望你未來老婆身上是什麽味道？洗衣液還是香水。”頓了頓，又立刻舉起三根手指頭，“我現在對你沒想法，你別誤會啊。”

景皓軒笑，“我知道了，你不用總強調。”“那你快說啊，我挺好奇的。”

“嗯…我想想啊，”景皓軒右手托着下巴，左手轉筆，擡眼看顧念以外的天空，眼睛裏是顧念經常在他眼睛裏看到的對未來的憧憬，“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有一個我非常非常喜歡的女人，那個女人身上肯定是洗衣液的味道。”顧念打趣，“原來你有洗衣液癖啊。”

“可能是吧，反正我覺得洗衣液的味道幹淨得很。”“我還覺得洗衣機的味道幹淨得很呢，你倆在這酸什麽呢。”董林走過來，拉開顧念前面座位的椅子，拿過景皓軒正轉着的筆夾在耳朵後，“你倆有病啊，從上課唠到下課，就唠洗衣液啊。”

“董林，你喜歡女生身上洗衣液的味道還是香水的味道。”顧念問。

“香水啊，多有女人味。”董林不假思索。瞥了一眼景皓軒，“這大哥肯定喜歡洗衣液，那個，什麽牌子來着…藍月亮的？還是金紡的？”景皓軒臉一紅，不吱一聲。

顧念也好像得了什麽好玩的笑話，抓住就追問，“景皓軒，你喜歡藍月亮的味道還是金紡的味道啊？”

時間再次靜止，靜止在了顧念嬌俏的聲音裏，靜止在了景皓軒微微上揚的嘴角上。靜止在窗外忽然晃過的金黃色的光亮中。

景皓軒笑着，又聊起其他的話題，似乎上一秒那個問題根本不存在，還是曾真實存在過，卻忘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在這一天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景皓軒不知道顧念聽見了沒有，反正他說了，“你身上的味兒挺好聞的。”

顧念轉頭，“我用藍月亮，記住了啊，你以後找老婆，可得照着這味道找。”然後走了。

留下景皓軒喃喃自語，“藍月亮，我喜歡藍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