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聽說我瘋了
她始終是倔強的。
董林吼她，“顧念你真瘋了。”
“跟你說實話，既然來了，我就沒想走。董林，謝謝你。”顧念自顧自的不停從包裏掏出些什麽，也不看着董林，大概是心虛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景皓軒突然開口。
“我來照顧你。”
“你走吧，我不需要照顧。”景皓軒友善的笑笑，邊退了幾步，保持着距離。
“不管你們怎麽說，我都要在這。”顧念的聲音異常冷靜。“你真瘋了。”“我沒瘋，寝室我已經叫阿姨鎖上了，如果我不在這，那我去哪？”
董林語塞。
“給許江笑打電話。”景皓軒說，聲音虛弱得很。
“我就在這，誰也別想趕我走。”
最後，顧念還是留下了。
“你為什麽要來這裏。”景皓軒問。“我怕見不到你，班主任說你在這裏等家裏人來接，可我總覺得…”顧念不知道怎麽說下去。
“他們确實不會來。”頓了頓，“他們會在家看好弟弟，不讓一點病毒靠近他。”景皓軒看向窗外，“你不怕嗎？”“怕什麽？”
“流感啊，不怕我傳染你？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我當然怕，誰不怕死。可我更怕再也見不到你，那讓我比死還難受。”顧念眼神堅定的看着景皓軒。
沉默半晌，“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提死這個字，知道嗎。”“嗯，知道了。”
顧念把手放在他額頭上，“這麽燙，燒的很嚴重啊。”景皓軒抿嘴，“一會兒，樓下那位會把藥和飯一起送上來。”
“那就好。”
“這些天…”“什麽？”顧念擡頭。
“你會一直在嗎？”“會，我一直在。”顧念笑。
樓下值班的女人會定時送飯送藥，每天都會來量體溫，每當那時，顧念就躲在衛生間裏，晚上就躺在沙發上睡。可兩天了，顧念來這裏照顧他已經兩天了，燒卻沒退，反反複複，剛有一點好轉又會急劇惡化。
“顧念。”“嗯？”
“你說我是不是好不了了。”“不是。怎麽能這麽說，你只是發燒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你走吧，你寝室的今晚能回來了吧。”“明天吧，明天早上再走，明天早上你肯定也好了，咱倆一起離開這鬼地方。”
靜默了許久，“顧念，我真的有點怕了。”恍惚中景皓軒說。
“你別怕。”顧念把被子蓋在他身上，“睡吧。”
“顧念，謝謝你…”
然後睡去了。
窗外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梧桐葉子一片片凋落，落得滿地，顧念卻從一片金黃裏看到了刺目的紅。讓她看得心窩裏顫着，忙走過去把窗簾拉上，生怕被景皓軒看到。又一愣，對了，景皓軒睡着了。
想了想還是拉上了半面窗簾。留下的那一半，被陽光照射得異常明亮。
像是天使去往天堂的路。
第二天，景皓軒如約離開了隔離室這鬼地方。顧念也悄悄走了。聽說景皓軒是被帶去醫院做複查的。
反正，無論如何，兩天後，顧念又在學校見到了景皓軒，偶然間在長廊。
臉色蒼白，皺着眉頭，氣質幹淨得讓人無法接近，是顧念的第一個想法。
“顧念。”“哎，景皓軒你回來了。”聲音欣喜的沒法控制。“病全好了嗎？”“托你的福。”景皓軒摸摸顧念的頭，“真的謝謝你了，等十一長假回來，我就徹底清醒了。”明天就得回家了，十一放假，是個很長的假期，對顧念來說。
“我有個事挺好奇的，你為什麽會被送進醫院複查那麽多天啊。”景皓軒的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宇間盡是厭惡，“我爸媽給班主任打了一筆錢，叫我去醫院好好看看。”輕哼一聲，“家裏到太陽高校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不想見我嗎。”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景皓軒又微笑着把這句話還給顧念。
一陣風吹動梧桐葉子，樹上又掉下來幾片葉子，旋着旋着便落了下來，顧念的肩上。
“別動。”景皓軒擡手，拂過顧念的肩，将那片葉子掃掉。
“醫生說，還好只是普通發燒，現在已經退燒了，不過還是讓我謝謝照顧我的那個人。”“那你要請我吃飯嗎？”顧念又活潑起來。
“當然要請，那就今天晚上吧，請你吃飯。”頓了頓，“叫上董林吧，還有你寝室那些人。”顧念嘿嘿笑，“好。”
當天去班主任那裏簽離校後，顧念叫住董林，不停地說着抱歉，惹得陸初夏祝子涵那幾個人都好奇得很。但一聽說有飯吃就屁颠屁颠的一起跟上了。
“念念，跟董林道什麽歉啊。”田甜好奇，始終跟着問。
顧念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董林一下打斷，“小姑娘家家的，哪那麽多好奇，這可是機密，不能告訴你。”
顧念微笑，還是董林想的周到，如果說出來顧念從早到晚的照顧景皓軒，再被傳開，肯定會說些什麽流言蜚語。
比起自己，董林要成熟得多。
再擡頭就看見景皓軒站在前面，不遠處。景皓軒走近，“今天我請大家吃宵夜。”
夏小敏一看來人，“怎麽是你啊，正常該輪到念念請客了啊。”“我欠顧念一個大大的人情，當然要在顧念面前獻獻殷勤啊。”
“什麽人情？”田甜又貼過來。“什麽人情？”由于跟景皓軒不熟，便又纏着顧念，“什麽人情啊！”
陸初夏整理整理有一點褶皺的紗裙，“行了田甜，別那麽好奇了，念念擺明着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們的。”
田甜癟癟嘴，“好吧。”
From：
2009年9月30日晴天
照顧景皓軒三天，然後回到學校兩天。
而明天，就要放假了，十一長假。
怎麽覺得，時間過得這麽快。
不過，索性景皓軒還好，只是普通的發燒，我沒法想象，如果他得了流感，我會怎麽辦。
我想我一定會瘋的。
我不想回家，習慣了有他在我身邊，習慣了每天見到他的日子，現在倒是矯情了很多，不想過沒有他的日子。
那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我又該怎麽辦。像現在這樣傷春悲秋嗎？就算是，又能挽回些什麽呢。
我突然發現，關于留住他，我沒有一絲辦法。
而想在他身邊留住，也只有死纏爛打，像在隔離室的時候。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