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碎的東西
可能，人生在世最痛苦的時候，就是有那麽一瞬間，你知道了不知該知道的事情。那種感覺，是心髒被狠狠撞擊的感觸，是靈魂被瘋狂撕咬的痛楚。
夏小敏問，“可他如果喜歡上了你的朋友呢，那種認識很多年，現在關系也很好的朋友呢？”
“什麽？”顧念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腦子裏只浮現出兩個人，認識很多年的，很好的朋友。祝子涵？陸初夏？
只一恍惚，顧念便又搖搖頭，立刻否定，小敏只是在假設而已，不必當真。
“我不喜歡回答假設性的問題。”顧念笑着搖頭。
“就回答一次吧，我好奇。”
顧念無奈，那一瞬間也不知怎麽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下巴一挑，指着某個方向，“喏，這人要是她，我就跟她絕交。”
夏小敏看向那個方向，心髒驟然停跳一拍，下一句話也被深深咽了回去。
顧念又清醒過來，“我開玩笑的，怎麽當真了？不會…真是她吧。”
夏小敏擺手，“不不不，我假設的…假設的。”
赫然是正跟同桌說着悄悄話的陸初夏的方向。
這一天，十月二十七日，是顧念自來到明海以來過的最糟糕的一天。
中午，在食堂吃飯，顧念挑着最讨厭的芹菜放到祝子涵碗裏，然後嘿嘿笑。祝子涵也不說話，習以為常，白了顧念一眼，便自然地夾起來吃掉。
“小敏呢。”田甜問。孟雯青搖頭，“不知道，下課就跟董林走一塊去了。”
“午飯也不吃。”陸初夏扒拉着碗裏的飯菜，“哎對了，剛聽小敏說，有個暗戀我的人…”“初夏啊，咱就別炫耀了，你桃花運太多了，我們比不了。”祝子涵捂着嘴樂。
“什麽呀，別開我玩笑，我是想問問，你們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顧念搖頭，心裏卻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
下午，再上課的時候，顧念悄悄跟景皓軒說話。
“哎。”胳膊肘推推景皓軒。“幹嘛啊。”景皓軒轉頭。
顧念湊過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景皓軒一愣，随後臉一紅，像個大姑娘似的，“你怎麽知道。”
“你要追她嗎？”“追啊。”眼睛裏是少有的認真，語調是跟顧念說話時少有的正經。
顧念苦笑，這才是景皓軒喜歡別人時的樣子。原來他真的只把我當朋友相處。
“那…她哪位啊。”“現不能告訴你，等成了就說。”
顧念挑眉，撇嘴，“還瞞着我。”心裏似乎已經有了些框架，卻不敢承認。
當天晚自習，景皓軒沒來。換董林坐在顧念旁邊。
“今天什麽日子啊，怎麽都往我身邊湊合。”顧念調笑的看着董林，見董林吞吞吐吐的樣子，便想逗逗他，“你想說什麽啊，我都知道了。”“那個…顧念，你都知道了啊。”董林睜大了眼睛。
“你沒事吧。”顧念一樂，想逗他的心思又重了起來，便故意冷着臉，“有事。勸你最好把這件事從頭說一遍，一句不落，要不然我廢了你。”
董林舔舔唇，話說出來都不帶喘氣的“我也就是個傳話的。具體，具體就是，景皓軒喜歡陸初夏，要追她，我怕你難受就讓夏小敏來問問，确定一下你的态度。結果你…說要跟陸初夏絕交。吓我一大跳。啊，陸初夏現在知道景皓軒喜歡他了，态度不明确。”
“你再說一遍。”顧念正色。
“你沒事吧。”董林咽了咽口水。
顧念扯扯嘴角，“沒事，沒事啊，怎麽會有事。”自嘲，我有什麽資格。
之後，董林說了什麽，顧念都不知道，聽不見，環繞在耳邊的只有嗡的一聲長鳴。
顧念突然推開凳子，站起來，轉身走向教室外。
面對着窗戶，外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讓顧念突然覺得空曠得很。
顧念自言自語，眼睛不知道在看向什麽地方，放空，“世界那麽大，遇上你的幾率是幾億分之一。所以啊，能遇見你，已經花光了我的所有運氣，又怎麽敢奢求讓你也喜歡上我呢。”
“出了什麽事，念念你怎麽了？”顧念轉身，是孟雯青。還以為這種時候會出現的是一直走的很近的祝子涵，沒想到是青青。
顧念抱住孟雯青，不說話。“跟我聊聊？”顧念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青青，景皓軒說…景皓軒說…說有喜歡的人了。”孟雯青一愣，又安慰道，“別傷心，說不定，他是騙你的呢，說不定跟那時候一樣，只是借口呢。”
“他騙我？…那董林也騙我？小敏也騙我？陸初夏也騙我嗎！”本是激烈無比的一句話，被這樣子的顧念說出來卻有種痛徹心扉的撕裂感，無助感，虛弱感。
孟雯青問，“那她是…”“是初夏！”孟雯青瞪大了眼睛，深呼吸，“呵！景皓軒真能耐，明知道你喜歡他，卻告訴你他看上初夏了。這種人，咱們離他遠點，好不好。”
顧念不做聲，只是哭着，孟雯青也只是拍拍她的背，任她哭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連哭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是淌着眼淚。
“你寫給我，我這一首情歌…”手機突然響起，梁靜茹幹淨的聲音讓顧念一瞬間安靜下來。
顧念掏出手機，備注是‘這個人’。孟雯青看了一眼，好特殊的備注。顧念是個喜歡存人全名的人，就連孟雯青存的都是全名。
那‘這個人’不用多想，肯定是景皓軒。
顧念盯着電話看了很久，手機鈴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孟雯青嘆氣，搶過手機，按下接聽的按鍵，又遞到顧念的耳邊。
“喂？”電話裏沉默一陣，半晌，“顧念，你在聽嗎？”
“喂？顧念？”
顧念張張嘴，“嗯，在聽。”聲音啞的把顧念自己都吓了一跳，又連忙調整。
“你哭了，是嗎？”“我沒有。”“我知道你哭了。”“你怎麽知道。”
聲音淡淡的，說着不叫威脅的威脅，“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反正如果我要是再聽說你哭了，我就立刻回去教訓你，不管多晚，不管幾點，不管你在哪，我都要見到你。”聽得出來，景皓軒那裏很嘈雜，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放心吧，我沒哭。我活的這麽開心，幹嘛要哭啊，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顧念提着嘴角，裝作自己平常的語氣，開心的語調。
景皓軒，如果我見到你，是會抱着你痛哭，還是會狠狠揍你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