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一定有一些極難說出口的計劃。我與他們周旋了一陣,最後也沒有得出什麽結果。于是我與他們告辭,走出了咖啡館。

我心中非常憂慮,沒有注意到路上的行人,剛剛出門就不小心與人撞上,我擡頭一看,在我面前的正是那個傻孩子。

我不想表現得認識他,但是卻又擔心那兩個血族已經見到了他的臉。一旦他被那幾個血族抓住,後果不堪設想。我只好拉着他一起走。

我的感覺一向是非常敏銳的,我能夠察覺到,那兩個血族在後面跟着我。也許他們想要借此換取一些籌碼,這讓我非常惱怒,如果我是一個人,我一定會把他們引到小巷子裏,讓他們弄明白随便跟蹤比自己強大的魔族會造成怎樣的結果。

但是這孩子跟在我身邊,我什麽都做不了。

我只能盡力加快腳步,丢掉手杖,給我的傷腿加上法術,然後稍微變裝,甩掉了那兩個血族,回到了下榻的旅店。

這一次我真的生氣了。這孩子,怎麽就能這麽傻呢?

我沖他發了一點火,并沒有意識到這實際上說明我其實非常關心他。艾薩克端來了午飯,我吃着那一份普普通通的午餐,覺得索然無味。

最近貌似是情人節,我的午餐中有一塊被切割成心型的粉紅奶酪。我對于這種在我中年時候才興起的無聊節日并沒有什麽實感,何況我也沒有什麽戀人可以一起過這樣的節日。因此從來不把這當一回事。可是坐在我對面的克裏斯顯然并不是這麽想的,他低下頭,一邊吃着他的奶酪,一邊擡頭看我。

這樣一個傻孩子,我要拿他怎麽辦才好?這孩子如此引人憐愛,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身邊從未有過什麽人可以被稱為是我的戀人,這種感情對我來說是生疏的。我不知道我應該接受他,還是把他推遠……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迷惘。

我意識到我希望他留下來,但是這樣做不對,他只是個平常人,我不該把他卷入我的生活之中……對他來說,這太危險了。

我極力地壓制住我自己的沖動,表現出冷酷的樣子。可是他的熱情足以融化堅冰……他說他想要做我的友人。從他的眼神裏,我看見了他的堅定,我知道我輸了,我已經一敗塗地,然而我的心情卻非常愉快,我想,如果有他在身邊,我會一直這樣愉快下去。

第 38 章

我原本以為我們只是要在費瑞普鎮短暫停留一段, 不過實際上,我們留在這裏的時間要比我想象得久得多,波德萊爾先生似乎要在這裏做一些什麽準備。考慮到他之前所說的魔王陛下的隐憂, 我推斷他大概要在這裏做一些與亡靈族有關的計劃。

費瑞普鎮雖然是王畿, 卻連接着魔界最特別的區域死之域。這裏是魔界唯一一處在魔王管轄之外的區域,沒有魔族能在這裏生活, 在這裏生活着的是亡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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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族并非一個真正的種族,只是一種習慣的叫法而已, 魔族們把生活在死之域的那些骷髅士兵, 報喪女妖和無頭騎士之類統稱為亡靈族, 他們既非生靈,又非魔物,很難界定他們的歸屬。他們似乎具有智能, 然而他們卻又總是按照人類和魔族都無法理解的一些準則行動,實在難以捉摸。

它們的存在總是與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們常常要闖進附近費瑞普鎮上居民的家中,做出可怕的死亡預告, 将不知從哪來的鮮血潑在将死之人的身上。因為有它們存在,費瑞普鎮才一直處在恐怖之中。

但是亡靈族的可怕并不僅僅在于這些。根據過去的傳說記載,在死之域, 最早出現的亡靈族是無頭騎士。他們是在魔界被歷代魔王所殺的人類勇者的孤魂,聚集在一起,立誓要向魔王報仇雪恨。無頭騎士的數量其實并不算多,但是死之域的大多數亡靈都并不存在像無頭騎士這樣強大的意志。在無頭騎士意志的影響下, 他們往往以無頭騎士的意志為意志,因此形成了一支可怕的亡靈大軍。這支大軍的直接敵人就是魔王,它們雖然暫時無法離開死之域,但是一旦死之域與其他地區的邊界被突破,這支大軍就很有可能直奔王都路西菲爾而去。

我稍微花了一點工夫查閱費瑞普鎮的資料,從各種雜亂的信息之中了解到了以上的那些內容。看着波德萊爾先生不斷做着前往死之域的準備,我不禁有點擔心,波德萊爾先生到底想要做什麽呢?

他身懷魔王之血,那正是最令死之域亡靈們興奮的血液,如果他的力量稍弱,就有可能會在穿越死之域的時候被撕碎。我試着問他,然而他卻絕口不提。實在被我追問得煩了,他會一把抓過我的肩膀,定定地看我一陣,然後吻我。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學得這麽壞,但我覺得這招大概确實有效。每次被他吻過之後,我都暈暈乎乎,再也想不起來我想要問他的到底是什麽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麽,不過他可确實做了不少準備。每天我都能看見他的屬下們來來往往,傳遞着各種信息,給他帶來各種材料。眼看着他的準備即将完成,我意識到,如果我再不開口問,也許我将會喪失提問的機會。

于是我費盡心思,終于找到了一個好時機,把他堵在旅店的走廊裏。

他似乎意識到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答複,我絕無可能放他離去。于是他只能無奈地看着我,對我說道:

“放心,我是不會做危險的事情的。”

雖然他這麽回答了,我還是覺得不太靠譜。我總覺得,波德萊爾先生對于“危險”的定義似乎和我不太一樣。就算是他的日常生活,我覺得也充滿了危險,但他肯定并不這麽認為。

但是我又能做點什麽呢?我不可能阻止他的計劃,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自己焦慮着。不過除了焦慮以外,我還是可以做一點事情……比如說,去問艾薩克。

艾薩克是波德萊爾先生的親信,他一向都能完美執行波德萊爾先生的全部命令。當我問他,波德萊爾先生到底在做什麽的時候,他稍微猶豫了一下。

我從這種猶豫之中看出了機會。

“波德萊爾先生沒有禁止你告訴我,對吧?”我這樣問他,“我想,這就意味着你完全可以告訴我,沒關系的。”

艾薩克似乎認同了我的說法,不過他又考慮了一會兒,才非常謹慎地開了口:

“我只是個車夫,關于殿下計劃着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并不太多。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裏,殿下似乎确實在考慮着要使用一些古老的法術把死之域完全消除。”

艾薩克到底還是比較謹慎,他并沒有向我透露太多的信息。不過他說出的這些已經足夠驚人。什麽樣的法術能夠清除掉這一整片死之域?這樣的法術代價一定不小。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真正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我為我的人類身份而感到苦惱,如果我的力量能夠更強一點,我是不是能幫上他的忙?

然而我什麽都做不到,我只能看着他準備。

波德萊爾先生預定好的時間終于到了。

我花了好多口舌,才終于說服艾薩克,讓他允許我躲在他的車子裏,和他一起進入死之域。他會和他駕着的獅鹫車一起,停在離波德萊爾先生不遠的地方接應。在他的車裏,我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波德萊爾先生的情況。

死之域是一片非常可怕的荒涼之地,這裏沒有樹木,僅有的一些黑色的老樹已經枯死多時了。這裏的地面也沒有土壤,地表覆蓋了一層白垩質,寸草不生。這裏非常安靜,或者換一種說法,到處都是一片死寂,在這樣的死寂中,就連自己的呼吸聲聽起來都顯得非常可怕。

當我看到死之域的景象時,我稍微有點理解了費瑞普鎮的居民們為什麽會終日狂歡。任何一個人類或是魔族居住在這樣一個地方附近,都會不可避免地生出戚惶之感,意識到死亡的臨近和不可預知。

我看見波德萊爾先生拿着他的手杖,慢慢地向前走着。他平常用來隐藏傷處的法術已經被去掉,他的腳顯得有些跛。

他踽踽獨行,走得很慢,但他的背挺得很直,我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他好像一個英雄。

在人界和魔界的所有小說和傳奇裏,大概沒有像他這樣衰老瘦弱又跛腳的英雄。可是在我的眼中,他就是所有英雄之中最偉大又最溫柔的那一個。如果沒有人願意給這樣的英雄寫故事,我想,也許我可以寫一個。

我看着他走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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