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傷
隔得不遠，他能隐約聽見前面響亮的口哨聲。突然，前面幾個人的步子快起來，淩亂的腳步聲中夾雜着幾句咒罵，“擦！被發現了！”“快追！”
進了一條巷子，幾個人眨眼就不見了蹤影，葉錢放輕腳步小心地跟進去，裏面有許多分叉口，他循着聲音拐了幾個彎後在一道封死的牆前面才又看到人。
他不慌不忙地躲到一邊，再探頭看的時候那邊已經激烈地動起手來。他一頭霧水，這是什麽套路？一般開打前不是要說幾句威脅恐吓的話麽？或者互相确認下身份也行啊，不然像他這種半路看熱鬧的人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他眯着眼，看清了幾個人手裏揮着的鋼棍，這是……他們幫派的人？不過這種鋼棍滿大街都是，也不一定吧。
他在想要不要去幫下忙，至于幫哪邊，當然是長得好看的一邊了，他對那什麽金錢幫又沒什麽感情。不過看起來那男人似乎不需要他的幫忙。
尹莫翔抓住一根朝他腦袋揮過來的鋼棍反手将人甩到牆上，又一腳踢在還站着的一個人腿彎裏，讓他當場跪撲下去。他轉了轉手腕，蹲在那個人面前，一手拎着他後領讓人擡起頭來說：“金錢……”
眼前一道銀白色的光閃過，他來不及做出反應只是往後偏了偏身子，大腿上頓時一陣劇痛，他迅速控制住他拿刀的手搶了過來，然後把那只手摁在地上一刀插下去。
“啊！！！”
空曠的巷子裏響起殺豬般的嚎叫，尹莫翔看了眼插在他指縫間的刀，松開手再次拎起他脖子，淡淡地開口，“回去幫我轉告你們豹哥，留你一只手是我奉上的禮數，說好的先兵後禮，他非要壞了規矩是他的事，我可丢不起這個臉。”
那人爬起來捧着發顫的手向另外幾個人使眼色，葉錢後退幾步貼在牆上看着他們慌亂地跑了出去。
“出來吧。”
猛地聽到這句，葉錢心裏一驚，發現他了？那男人說完這句就沒了動靜，葉錢貼着牆邊探出半個腦袋，見他瞥向自己才讪讪地走出去。
“哈哈你受傷了？”葉錢尴尬地沒話找話，問出來才覺得這不是廢話麽，人家腿邊的一大灘血難不成是番茄汁？
果然那男人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脫下上衣纏在腿上後朝他伸手，“過來。”
葉錢在心裏掙紮了半秒走過去把他扶起來，這男人本來穿的是件深咖色的豎領襯衣，脫了後裏面就只剩一件深色背心，肩膀和手臂都露在外面，偏偏葉錢的制服也是短袖，所以兩人光禿禿的手臂會不可避免地貼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手上也不敢扶實了，他不能保證有了肢體接觸他會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
身邊的男人偏頭神色複雜地盯着他，“你是姑娘嗎？”
葉錢一愣，咬咬牙把他的胳膊拉過來橫在了自己肩上，“我送你去醫院吧。”
尹莫翔颠着腳往前走，“不用，去我家。”
“哦，你家很近嗎？”葉錢說，沒追問他為什麽不去醫院，這種刀傷，到了醫院應該很難解釋吧。
尹莫翔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空氣陷入沉默，耳邊只剩下一道粗重的喘息，葉錢的心思一點點跑偏。
這真的不能怪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和一個還蠻符合他審美标準的男人産生這麽親密的肢體接觸，心裏怎麽可能平靜得了。
快走出巷子口的時候，葉錢想起什麽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頭問：“你的貓呢？”
“後面跟着呢。”尹莫翔一臉平靜地回答。
葉錢猛地睜大眼睛，呆滞了幾秒才扭着僵硬的脖子一點點往後轉，身後距離他們兩三米處果然跟着那只白貓，但一直沒出聲所以他沒有察覺。白貓見他們停下自己也站住不動，見葉錢轉頭看它還非常愉快地“喵”了一聲。
操！
葉錢和尹莫翔對視一眼，思考着要不要把他扔地上拔腿跑。
尹莫翔也轉頭看了看白貓，它卻扭着腦袋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對葉錢的那種“熱情”。
“啧，”尹莫翔輕啧一聲動了動搭在他肩上的手說：“走吧。”
葉錢沒動，顫聲問：“它要一直跟着我們嗎？”
“不然呢？我的貓當然要跟着我回家。”尹莫翔說
可是為什麽我覺得它是在跟着我……葉錢覺得自己快哭了，腳底一陣陣發麻，“它不會撲上來咬我吧？”
尹莫翔看了看他回答，“不會，它現在和我鬧別扭呢，不會靠近我半米以內，而且它不喜歡血的味道。”末了又補充一句，“不喜歡人血的味道。”
人血，人血……葉錢咽了口口水接着問：“你确定？”
尹莫翔瞟了眼小東西盯着葉錢時亮晶晶的眼神，想說不确定，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而且你動作再不快點我的血就要流幹了。”
“哎！”葉錢嘆口氣最後看了白貓一眼，認命地攙着他繼續走，腦袋裏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都跑光光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後，全程背上巨涼巨發毛，總覺得那貓會撲上來扒他背上，這麽一個秋風蕭瑟的夜晚，他只穿着短袖也沒覺得冷，腦門上後背上直冒冷汗。
尹莫翔家在離酒吧不遠處的一幢公寓的三樓，他們一直順着小路走，沒什麽人看見。站在門口，葉錢一面看着他掏鑰匙開門，一面小心地瞥了眼和他們隔着一小截距離的白貓對尹莫翔說：“你應該不需要我了吧，我走了啊。”
“你現在走它會一路跟着你到家。”尹莫翔推開門走進去一步，果然白貓并沒有動作只是一直盯着葉錢看。
“它為什麽要跟着我啊？”葉錢被它看得發毛，着急地禿嚕出一句，“我又不好吃！”
尹莫翔臉色蒼白，聽了這話勾起嘴角笑看了他一眼，“我的貓這幾天正處于……發情期。”
發，情，期？
葉錢更加混亂了，發情期為什麽要找他，他又不是貓！
看着葉錢瞬間瞪大的雙眼，尹莫翔笑得更歡，“好了不開你玩笑了，它以前沒見過這麽怕它的人，所以覺得比較新鮮，你先進來吧。”
“哦。”葉錢面上發窘，所以這貓的心理大概是你怕我所以我更要跟着你？刺果果的人善被貓欺啊。他嘆口氣，見尹莫翔一直提着只腳和他說話有些過意不去，跨進門裏扶着他，視線不經意地瞥到了鞋架上的女式拖鞋和幾雙高跟鞋……
他心髒咯噔一聲，瞬間落入了谷底。
……好吧，所有的暧昧都是他臆想出來的，沒毛病。在這之前他心裏多多少少有那麽點想法，這會全化成了泡沫，咕嘟咕嘟在他打着小九九的腦袋裏冒着泡，潔白無暇的泡泡。
暗自腹诽一把，他面無表情地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就想走了，一轉頭卻看見白貓蹲坐在門口的地上，默默把提着的腳收回來轉頭看向把腿搭茶幾上查看傷口的人問：“你要怎麽處理？”
尹莫翔拉開下面的抽屜摸出一把剪刀拿在手裏指了指對面電視櫃，“那下面有個醫藥箱，你拿給我一下。”
葉錢拿了過來，又聽見他說：“去給我拿條毛巾吧，順便打盆水，浴室從這兒走進去就是。”
“哦。”葉錢走出去幾步，回頭瞅一眼白貓，見它沒有跟過來的意思才放心地進去。用一個粉色小盆接了半盆溫水，又在架子上随便扯了條白色毛巾，出門的時候他轉頭多看了兩眼浴缸，一個……超級大的浴缸，幾乎占了浴室的三分之二，讓人想入非非。
尹莫翔已經把褲子從大腿根往下剪掉了，露出沾滿血的大半條腿，正等着他的水清理，他這時才注意到尹莫翔光着的肩胛處露出一小道淡淡的疤痕，往下延伸進黑色背心裏。
腿上的傷口剛好在大腿中間位置，貌似很深，往外淌着血，滴在桃紅色的地毯上暈染作一團。他接過毛巾就開始清洗，手法熟練得讓葉錢驚訝，清洗，消毒，縫針，上藥，包紮……他在一旁看着都疼，不過人家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還笑着和他搭話，“你為什麽那麽怕貓？”
“沒有為什麽，就是怕。”葉錢說，他當然不是一生下來就怕，不過并不想告訴他。“你為什麽養貓？”他當即随意地反問了一句。
不過尹莫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停了會繼續問:“你叫什麽名字？”
“葉錢，樹葉的葉，金錢的錢。”葉錢随口答道。
“哦？”尹莫翔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胸前的工作牌，“所以你真的是酒吧裏的員工嗎？”
葉錢腦子裏嗡的一聲，怎麽忘了這茬了！他看了看低頭貌似認真縫針的人一陣心驚，不過還是硬着頭皮給圓回來，“我說的是我之前的名字，我爸死了，我媽改嫁了，我現在的名字叫沙黎胥，太難記，所以和別介紹的時候我一般都說簡單的那個。”
“好吧，”尹莫翔沒再質疑，“我叫尹莫翔，尹莫翔的尹，尹莫翔的莫，尹莫翔的翔，大概是你老板。”
果然是啊，葉錢笑了下說:“嗯，翔哥。”
尹莫翔拿針的手明顯一頓，擡起頭看他，神色有些冷，“別叫我哥。”不過馬上又緩和了臉色說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你可以叫我尹老板或者直接叫名字。”
“哦。”他抿抿嘴沒再說話。
“錢錢……”
“嗯？”葉錢正垂着頭想怎麽離開，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應聲，應完了才發現尹莫翔怎麽可能這麽親昵地叫他？心跳頓時漏了兩拍。
一擡頭卻看見一人一貓盯着他……一貓……貓……這貓什麽時候跑茶幾上蹲着了！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啊”了一句，不過卻由于心髒驟停而沒能發出聲，迅速把腿縮到沙發上，他整個人貼着靠背，找回自己的聲音向尹莫翔求助，“你你你讓它走遠點兒！”
“喵……喵……”
“操啊！尹莫翔尹老板尹大爺……”葉錢真的不想這麽丢臉，可他真的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尹莫翔輕笑一聲，喚了聲白貓，“錢錢別鬧，”他用手背去勾白貓的臉，在它鼻頭蹭了蹭，“爸爸都受傷了你還有心思跟別人玩啊？我很需要你啊寶貝，”他在身旁的位置上拍了拍，“過來挨着爸爸。”
白貓瞅瞅他，又瞅瞅葉錢，吐出殷紅的小舌頭在尹莫翔手腕上舔了一圈，随後跳到了他身邊挨着。
看着它舔手的動作，葉錢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雞皮疙瘩嘩啦嘩啦掉了一地。要有只貓這麽舔他，他能直接暈死過去。
暫時安全，他小心翼翼地挪着屁股，坐到沙發邊上拉出了一段距離才小聲問：“這貓……叫錢錢？”
“嗯，金錢的錢。”尹莫翔勾着嘴角朝他眨了眨眼。
“……好巧。”葉錢讪讪一笑，揉了把發麻的臉看向一邊，尹莫翔眨眼的動作猝不及防地在他心窩裏勾了一下，讓他還心悸着的某處瞬間軟成了一灘水。
眼睛真好看啊，他忍不住想。
作者有話要說：
尹莫翔:只有眼睛好看嗎？
葉錢:當然不是了，還有腿和屁股！
(每天中午13:00更新，标在文案裏了怕有的寶寶看不到這裏再貼一遍 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