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知非解決完事後回鎮國府,踏進門檻的第一步老遠的就看見沈亦清在對面大廳裏背手來回踱步。

他臉上有些焦急,來回走的樣子像是在緩解情緒。她是知道沈亦清今天要入宮的,這會一回來看見她這大哥,心裏還真的有些怵。

沈亦清對她好的不得了,可也管她緊的不得了。四處看着,就跟看家裏姑娘似的,關鍵他人是真不錯,她也的确沒辦法拒絕這種人。

見不起,她總躲得起吧?

沈知非轉了轉眼睛,努着嘴蹑手蹑腳的轉過身去,踏入門檻的腳剛剛收回,就聽得守衛道:“二少爺,您還有事要出去嗎?”

聲音足夠洪亮。沈知非嫌棄的“啧”了一聲,拿着折扇連敲幾下守衛的頭:“這麽大聲幹什麽?本少爺想去哪去哪,你管的着嗎你?”

侍衛擦了擦汗,把頭伸過去給沈知非打,連連點首道:“管不着管不着……是小的多嘴了!”

“知非!”

聽到聲音的沈亦清已經甩着手臂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沈知非沒敲過瘾,但也不想在大門口聽自家哥哥教育自己,收起了折扇轉身就馭輕功往府裏飛。

沈亦清本就有要緊事跟她說,偏偏她還如此跳脫,着急了也動真格跟着飛起來,三兩下就抓住她肩頭的衣服。

大概是昨夜過招過的不夠勁,也難得見沈亦清真和她動手,沈知非反手一擺,擡手就要給沈亦清一掌。

沈亦清也是怔了一下,沒想到沈知非還真的對他出手,伸手去擋的時間有些遲。兩手相碰,空氣中立馬有一聲骨脆的聲響傳來。

要死要死,她只是興起玩玩,可沒要把大哥手腕打折啊!

沈知非掃了眼沈亦清無力的垂在身側的手,撲過去捧起來問:“完了完了!看這好好的手,居然被我給折斷了……你方才怎麽不出手呢,躲一下也好啊……”

沈亦清自然知道她不是有意,手腕折了就折了,小時候練武也不是沒斷過,頂多疼一下。毫不在意的伸手捂住沈知非的兩手,防止她再逃跑,沈亦清直奔話題:“你最近在調查有關築僵人的事?”

沈知非反射性的搖頭想說“沒有啊”,回過神來又發現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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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麽知道築僵人的事?”她狐疑的眯起了眸子:“又是從誰那裏知道我在調查築僵人的?”

沈亦清:“我如何知道的,這重要嗎?”

“重要。”沈知非認真臉,:“是不是福管家告訴你的?”

這老頭子也太偏心了點,怎麽但凡有點事沈亦清一問他就什麽都說了。真是不靠譜!

沈亦清搖頭:“不是管家。你先回答我,是,或不是。”

不是福管家嗎?

那暫且算他還有點良心。

沈知非擡手摸了摸鼻子,企圖蒙混過關:“……是,我是在調查……可僅僅是因為對築僵人感興趣,純粹覺得好玩而已,沒有別的啦。大哥你也不要弄這麽緊張,我能弄出什麽事來啊……”

沈亦清不用聽就知道她在胡說八道,只得嚴肅道:“築僵人之事非同小可,大哥不希望你卷進去。如果有什麽好奇的、特別想知道的,大可以直接來問我,不要以身試險,瞞着我偷偷查。”

沈知非問:“真的我問什麽,你都告訴我?”

沈亦清猶豫了下。

沈知非卻不給他反悔的機會,立刻問:“那日大哥是和誰在嘉月樓喝酒,又說了什麽,可是關于築僵人方面的事?”

沈亦清一下就哽住了。

他知她問話向來直接,并且不接受敷衍,倘若他不能正面回答,沈知非還是會自己去查。他在鎮國府等沈知非回來已經耽誤了些時間,入宮面聖馬虎不得,眼下看她回了府中也就只說幾句留住人,再吩咐幾個身手不錯的跟着看着,沈亦清才匆匆出了門。

該做的也都做的差不多了,現在只要等着對方找上門來就行。沈知非不急不躁,也就順着沈亦清的意回了雲軒閣補覺去了。

而入了宮去見皇上的沈亦清,怎麽沒想到會在皇宮看見另一個人。

容王爺楚珩。

雖然他知曉楚珩不是百姓口中無所事事不上朝堂四處瞎逛的人,但他确實對皇宮不怎麽喜歡,沒有什麽要事幾乎不來宮裏,早朝也都說自己身體有恙不得前來。也就是皇上寵着他,知道他娘身體不好,他剛落地時也病怏怏的,所以就準楚珩不來參朝。

楚珩對楚家不親,除了楚皇外幾乎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的存在。他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很,但并不在意,即便進宮也只是來向父皇請安,順便看看皇上而已。

向皇上和楚珩行了君臣之禮後,沈亦清再向皇上說了一下來遲緣由,畢恭畢敬,無一不妥。楚皇因為今兒個兒子來看他,看起來心情不錯,再來也喜歡沈家所有人,并沒有怪罪沈亦清。

禦書房內除了他三人外只有一老公公伴在皇上身邊,涼天起了一絲風刮進書房內,楚珩衣擺随風一飄,握拳在嘴邊輕咳了幾聲。

姜公公聽見咳嗽聲,忙出屋吩咐宮女把門掩上。楚珩卻道:“不必了,公公。本王沒什麽大礙。”

沈亦清掃了眼楚珩發白的唇瓣,微微蹙眉道:“三王爺身體不适?”

楚珩道:“小風寒而已。”

皇上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你自小身子就弱,雖說是小風寒,也不能大意……不然這樣吧,行之你還是留在容王府內休息,明日的百箭射考朕差禮部侍郎去主持。”

楚珩笑道:“父皇嚴重了,兒臣還不至于弱到門都出不得。正是因為行之在府中悶太久,才容易生病。那選拔武材的百箭射考,讓禮部侍郎一介文官去作何?父皇不必擔憂,這點事兒臣還是可以做到的。”

聽言,楚皇只得嘆氣妥協道:“既然皇兒都這麽說了,朕就随你。”

楚珩聞之對皇上行了個禮告退,臨行前目光垂下掃了眼對方無力垂下的手腕。

沈亦清渾然不知,經方才二人一說才想起明日的射考,多心的說了一句:“皇上,射考雖在民間,可也難免會有不軌之徒想傷害王爺。”

楚皇道:“朕如何不知?只是行之他脾倔,說了要做的就一定會做,而且這一小小要求,朕總不能不同意。”

沈亦清想了會兒,自薦道:“皇上若是信得過沈家,亦清可以陪同王爺去射考場,護王爺安危。”

“你在朝中擔軍中要職,太子等人若是知道朕将你調去護送行之,怕是會引他們不滿。”皇上看他一眼,起身負手在桌邊走了一遍,思索樣停下來道:“瞧朕都給忘了,沈家也不是只你一人。知非如何了?”

沈亦清神情一怔:“皇上的意思是……”

沈知非在雲軒閣補足了覺,醒來閑着沒事去整理屋中擺設多久的字畫。

沈慕為了她方便,屋中給她配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婆。丫鬟十三四五,婆婆已經五六十,平日裏就是她們來打理她的屋子。

雖說她一女的扮男裝很是不便,但十多年過去了也差不多習慣了,只有在月事來的時候才多注意一些,身子一旦沒事就又開始上竄下跳。也就是她這男孩子的淘氣樣,有時候都讓唯一知情的沈慕懷疑他養的到底是不是女孩。

雲軒閣屋中有一小隔間,堆放着沈知非從小到大淘來的或者自己親筆的書畫。沈慕自讓她女扮男裝後好似也沒打算将她當女孩子養,女紅什麽的碰都不讓她碰,當然她自己也沒什麽興趣――舞刀弄劍不在話下,有名聲的官家兒女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得懂個五六七八。

沈知非因為在現代都有學習過的原因,再學一遍都是信手拈來,沒什麽難度。也就因為這,有段時間還被稱為頌陽城神童,連皇上都喜歡她喜歡的緊。

本來皇家子女就對她不怎麽喜歡,經這麽一出,更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了。要說她武功能那麽好,一方面是自己對這方面有興趣,另一方面是真的怕哪一天會被誰悄無聲息的幹掉。

裝書畫的簍子本就是木頭,特重。沈知非看眼前這一老一少,心想得了,還是她自己搬吧。自古以來當然沒有奴才看着主子幹活動也不動的,丫頭小思和婆婆陳婆撲上來要幫她拿,沈知非身子一躲,簍子被她翻了個底朝天,什麽字畫啊書本啊一呼隆的都掉地上去了。

落地浮起的灰迷了沈知非的眼睛,小思和陳婆“哎呀”了一聲就彎腰去撿掉落的東西。沈知非扔開簍子說了句“等等”,伸手就把陳婆手裏散開一半的字畫拿了過來。

紙張時間雖有點年日了,但不妨礙看裏面內容。沈知非展開一看,自動忽略最底下自己畫的火柴小醜人,她伸指點了點發黃的紙上一孩子的臉,問:“這個人是誰?”

小思聞言湊上去瞄了一眼,有些驚訝道:“二少爺,這……這位,您不記得了嗎?”

一邊的陳婆聽到聲音停下手中活也湊過來看,斂眉吸着氣歪頭道:“這不是容王爺嗎?”

容王爺,哪個容王爺?

小思見沈知非還是一臉不知,想了會兒道:“就是當今聖上的三皇子啊……單名珩,字行之,三年前被封為容王賜府邸的楚三王爺啊……”

陳婆點頭接話:“二少爺您小時候還和那時還是小皇子的三王爺打過呢,下人們拉都拉不開,還是老爺過來您才肯放手的!”

……有嗎?

沈知非眨眨眼睛一想,貌似真的有這麽回事。

具體動手原因她不記得了,但後來她氣不過,就在楚珩的畫上畫了些醜的不行的火柴小人。

……這個……

知道了三王爺楚珩就是昨夜在竹林裏和她動手,還把江思放擄走的神秘人,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怪不得在她問對方是誰時,對面有兩個人跟見了鬼似的看她呢……現在看看這畫像,再細細想想昨晚上黑夜中那張模糊的臉……

所以。一直在城中暗暗查築僵人的人,是傳說中那個不問世事的三王爺楚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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