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知非:“那王爺的意思是?”
楚珩別有深意的一笑。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居然就這麽甩手一轉身,走了。
沈知非真真是風中淩亂了。
這王爺……怕不是有病吧。
還是說吃錯藥了?
不願意合作拉倒,她自己又不是不能去查!
氣沖沖的撸了把衣袖,沈知非對着楚珩離去的方向皺鼻吐舌,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沿着巷口跑回鎮國府。
今夜沈亦清仍舊徹夜未歸。躺在床上假寐多時的沈知非實在睡不着,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會,還是掀了被褥偷溜出了鎮國府。
穿着便衣從牆頭翻過身來的她,攥着衣擺正欲跳下來時,偶然側首,卻見正前下方一團黑影縮在陰影中,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盯着鎮國府大門的方向。
立刻後退半步将身隐在牆邊大樹葉中,沈知非眯了眯眼睛,細細瞧了眼那人的背影,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這黑衣人,莫不是之前在街上跟了她的那個?
還真是契而不舍,也夠膽大,居然都盯上門來了。
若真是同一人的話,可這人跟着自己,又有什麽目的?
想想自己身上能有被別人觊觎的好東西,沈知非深鎖的眉頭頃刻平展,撥開樹葉的手松開,指腹撫了撫胸前的白琉璃。
……是這個?
她可從未在第二人面前暴露過白琉璃,唯一可能不小心看見知道的江思放也傻了吧唧的,現在還在容王府裏出入不得。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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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起了一陣,卷着樹葉一片抖動沙沙作響。低頭看了眼自己暴露在外的半邊身子,默默後退一步。結果好巧不巧的踢掉牆頭上的一塊小石子,順着地心引力一路向下,在風向的帶領下十分準确無誤的滾到了那窩在陰影裏的黑衣人腳邊。
聞聲,黑衣人頓時警覺,扭頭之間,二人四目相接,似有火光閃現。
她……以為會有火光閃現。
結果那蒙面巾下的雙眼在看見她的當時,明顯帶着訝異的睜大,然後毫無征兆的,握着劍拔腿就跑。
雖不知這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興許是今日見到的人都不太正常,沈知非沒覺出多怪異,腳尖一踩牆頭,借力一飛追在逃跑的黑衣人身後。
在一處屋頂落腳,纏鬥在一起不願意驚動別人的二人默契的沒有出大聲響,就算沈知非追上他人,幾招之下傷他一掌對方也只是悶哼一聲,咬牙将血咽下,捂着肩頭反手呈虎爪狀往她心頭襲去。
以沈知非的速度不是不能避開,但被對方碰到胸前衣料無可避免,偏偏她處于亥時至子時這一段恢複女兒身的時間內。出于女性本能的後退一大步,沈知非伸手擋住了胸,有些慌亂的她被黑衣人抓破了衣袖一片,露出雪白的臂腕。
火辣辣的疼痛感讓沈知非蹙了蹙眉,低頭探去,發現自己小臂至腕處浮現三四道細痕,隐隐有出血之象。
再聞聞風帶過她鼻尖的對方身上的腐敗氣味,沈知非眸色一深。
折了壽了!竟然被一身毒屍血的啰啰一號抓破了皮膚啊啊啊啊啊!!
飛快扯大衣袖給受傷部位打了一個結,沈知非擡頭看去,卻見那黑衣人比她還一臉恐慌的後退幾步,突然腿腳利索好幾倍的飛下屋頂沒入黑暗中。
傷了人還想跑,哪有這個道理!
抽/出腰間別着的折扇朝黑暗中一擲,狠狠的擊中黑衣人的腿彎,沈知非緊随其後飛下。
不知是跑過了多少家門前大紅的燈籠,等沈知非跟到一處發現黑衣人消失不見時,後知後覺周圍有一絲熟悉。
擡頭一看,左手邊的門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容王府。
……怎麽追這裏來了?
眯眼在四周看了圈,目光落在幹幹淨淨的王爺府門口,沈知非瞳孔一斂。
堂堂容王府,府前竟然連個守門侍衛都沒有?
正當猶豫着要不要進王府裏看一看時,王府內忽有一陣聲響傳來。而後聽得有人道:“沈大少爺,您冷靜一下!”
“吱呀――”一聲響,王府大門被打開,酉辰一臉匆忙出門來要去往哪處,一擡頭來看見沈知非竟然站在大門口,說不出是驚訝還是驚慌的,下意識移過身子去擋她視線時,沈知非早已在這之前偏首,透過大門縫隙瞧清裏面混亂的情形。
“呃……沈、沈二少爺,大半夜的,您……您怎麽會在這兒?”
移開目光看了眼酉辰,沈知非邊往門前去邊問:“我大哥在裏面?”
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酉辰搖搖頭道:“沒,沒有啊,二少爺是看錯了吧……二少爺!”
沈知非哪聽他話,錯開他的身子就推開兩扇門,立在正中央一臉驚訝的看着正前方。
滿庭都是折斷的花草枝木,泥土四濺,鋪着鵝暖石的小路被掀翻,各處都是些深淺不一的洞,一圈人握着長劍要拔不拔圍在一起,照明用的燈籠被砍破落在地上灼燒發光。往日裏整潔的王府大廳一片混亂,桌椅板凳翻成一片,桌邊角還有碎片一堆。
這都沒什麽。
重要的是廳堂裏上下疊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實在過份親密。
終于明白之前聽見的那一句叫喊,沈知非扒拉過一衆侍衛,對着緊緊壓在楚珩身上的沈亦清抖着嗓音道:“哥……哥哥,你……你冷靜點……”
楚珩半邊肩膀暴露在外,衣襟被沈亦清緊攥在手裏,任誰一眼看去都像是他要把楚珩剝光的樣子。而且楚珩臉上的表情也沒法不讓人多想,臉紅到脖子根不說,還兩眼閃躲,明明只要一用力起身就能将沈亦清推開,偏偏維持着這個姿勢讓對方胡作非為。
主要是,這周圍還有這麽一堆在看戲的……
才一天不見,她大哥怎麽就獸性大發了?!
她一直以為就算這二人有意思,也是楚珩在逼迫她大哥來着……今夜一看,怎麽感覺又不是這麽回事?
沈亦清雙目發紅,歪着額頭張嘴低吟着要去咬楚珩脖間的血管。楚珩不願出手傷他,只得用蠻力抵住他越來越靠近的身子。因為用力過大,動作也大,背部在地面碎片上來回摩擦間,結了痂的傷口又裂了開來,染紅一大塊地面。
若是到這裏沈知非都還看不出異常的話,那她就真的不是眼睛近視散光這麽簡單了。
不顧身旁子午等人的阻攔,沈知非一下沖到廳堂內,在一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拉開沈亦清,咬牙一個刀手将他擊暈了過去。
彼時才聞到沈亦清身上濃重的腐蝕味的沈知非,伸手拉開了點沈亦清的衣襟,才發現這人脖子上沒有一塊好肉,全是腐爛了很久似的傷口。
按着她手下濕濡柔軟的觸感,沈亦清怕是全身都是腐爛的壞肉。
才經一夜,明明在嘉月樓看見他時,他還好好的,怎麽轉眼間傷的這般重?!
沈亦清一暈,廳堂大門前似有一道亮光轉滅。輕咳了幾聲從地面上起身的楚珩,捂着仍舊流血不止的肩膀定定的看着沈知非,眸色深沉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聞言,沈知非無解的皺了下眉頭,再看門前先是看了眼四周才進來的子午等人,心中暗暗一沉。
“我若說只是因為半夜睡不着,出來逛逛的時候碰見黑衣人,一路追到這容王府,三王爺是信還是不信?”
楚珩深蹙的眉頭略有緩解,随後又逐漸加深。
“你要本王如何信你。”
沈知非道:“王爺此言,是在懷疑我了?”
楚珩百感交集,正要回她,倚在沈知非肩頭的沈亦清忽有清醒之勢,在沈知非和楚珩說話不注意之時,張口就對着她暴露在空氣中的頸脖咬去。
脫口而出一句:“小心!”
身子早已先一步閃過,推開沈知非,免了她受這一口,自己的手臂卻被沈亦清狠狠的咬了一口。
聞着空氣裏的腐蝕味,沈知非腦袋一沉,一陣天旋地轉間,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沈知非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所有景象和人都很模糊,在這片模糊中,她大概能看出是兩個孩子在一起玩。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女孩真漢子,一個是男孩真美貌。
他們只差四歲。先生喊他阿玉,她也跟着喊阿玉。
她在被當一個孩子對待,她自己也當自己是個孩子。
她和那個漂亮的小姐姐整日待在一起學習玩樂,腦袋一熱甚至會殷勤的互相搓澡換衣服。
伺候她的小書童是男孩子,于她來說很不方便。出去玩弄髒了的她怕回到家中會惹爹爹不高興,于是請求漂亮姐姐給她洗澡。
“你知不知道……”
她聽到對方說什麽有別,自我帶入成男女有別,心想反正都是女的有什麽關系,擺手道:“知道啊……你快幫我洗洗吧,我胳膊短夠不到啊。”
“這怎麽能行?太不合禮數了,別人知道了,定會說三道四的。”
沈知非:“有什麽不合禮數,洗個澡怎麽了,你要是覺得不行,大不了長大我娶你呗!”
“……娶我?”他一頓,“要娶也是我娶……”
“行行行,誰娶都一樣。我嫁,我嫁你好不好?”
“……”
“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耳邊楚珩低低的聲音漸漸傳來:“沈知非,再不醒來,本王可就要拆了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