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現實（4）
江家的大廳裏充斥着一股浮華的味道。
這是江雲苓走進門口的第一感受。
空氣中滿滿的都是脂粉的味道, 江雲苓剛剛進門, 便覺得自己要被這股交織起來的味道給淹沒了。她趕緊擡手捂住了鼻子，這才覺得稍微好受一點。
只是就算是這樣，那股味道還是環繞在江雲苓的身邊, 這讓她沒來由的有些暴躁。
“把手放下來。”江雲莓已經跟了上來，她臉上帶着笑和江雲苓低語, 任誰都看不出來她正在低聲地發脾氣，“這是你自己想不開的啊。”
江雲苓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我知道。”
她環繞四周, 漂亮的外表在華衣美服的映襯下顯得熠熠生輝, 一時間還真看不出來她內裏是個什麽樣的人。
旁邊的那些客人也有一些正在暗中打量着江雲苓。
他們實在是不知道這位江家的大小姐, 江九良對外的說法是江雲苓剛從國外回來, 但是事實上是什麽樣，來的這些客人只要不傻，心裏都或多或少的有點數。
只是看着這位陌生的江小姐的樣子，倒不像是個在外面養大的野丫頭。
江雲苓無視了四面八方投來的那些目光，她徑直走到了江九良的面前, 笑語盈盈地扶着江九良的胳膊, 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爺爺, 錢打了嗎？房子過戶了沒？”
江九良差點沒用手裏面的拐杖抽江雲苓的腿。
他好不容易才憋了下來, 黑着臉低聲說道：“我從來不欠人東西。”
“那就太好了, ”江雲苓對待江九良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真誠，“爺爺果然是說話算話。”
江九良看了她一眼，将話題移了開去：“等會兒何家人就要到了, 你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江雲苓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順手從旁邊路過的侍者手中托盤上拿了一杯香槟，垂着眼簾慢慢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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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裏充斥着歡聲笑語，江雲苓卻覺得自己似乎和現實已經割裂開來，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靜感。她站在人群之中，卻能夠平靜地看着那些笑臉，并且将他們一一從自己的世界剔除。
江雲苓盯着自己手裏面的那杯酒，突然察覺到了一個問題——她之前在餐廳撲倒自己那個姐姐的時候，身手好像變得利落了很多？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就是變得……有些像在游戲裏面的時候。
“你在走神。”江九良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江雲苓的沉思，她回過神來，只聽江九良壓低了聲音：“來了。”
同時，大廳裏面的客人們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自覺地走向了兩邊，給來人讓開了一條路。
大廳門口，則有一個中年男人慢慢地走了進來。他穿着價格不菲的高級西裝，手中拿着一根手杖，同時還戴了一副金絲眼鏡。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那個男人的眼睛吧。
江雲苓不知道為什麽，那走進屋子的男人眼睛裏似乎醞釀着風暴，明明是很平靜并且彬彬有禮的模樣，但是卻頗有壓迫感。
而跟在男人後面的，還有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穿着深藍色的西裝，高大又英俊。
只是江雲苓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的不對勁——腳脖子那兒好像有什麽東西鼓起來了？
正在想象期間，那對父子已經站到了江九良和江雲苓的面前。
“江先生，”男人主動伸手，和江九良握了手，“好久不見了。”
江九良也拄着拐杖站了起來，回握着男人的手：“好久不見，何郁先生。”
何郁輕輕笑了笑：“江先生還是這麽的精神。”
“老了，早就不中用了。”江九良眯了眯眼睛，“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孫女，江雲苓。”
江雲苓眨了眨眼睛，也對着何郁伸出了手。
何郁稍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同樣地握住了江雲苓的手。何郁的手幹燥而寬大，江雲苓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手上傳來的力道。
“江小姐和你的父親，長得真像，”何郁眼含深意地看着江雲苓，“只是和你的父親比起來，江小姐倒是要大膽很多。”
江雲苓笑了笑：“是嘛？謝謝您的誇獎。”
何郁：……
而從剛剛江雲苓說話開始，何郁背後的年輕人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江雲苓。那目光宛若有實質，叫人怎麽都沒有辦法忽略。
“果然是和你的父親很像。”何郁并沒有在意兒子的動靜，面對江雲苓的耿直，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甚至還笑出了聲，“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沖着身後的年輕人招了招手，年輕人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對着江雲苓和江九良點了點頭。
何郁也不在意：“這就是我的兒子，何殊。”
江雲苓也向何殊伸過了手，何殊頗為敷衍地握了一下，江雲苓眉眼含笑：“何小先生似乎有些害羞。”
何郁點點頭，滿臉的贊同：“沒錯，我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膽小。”
江九良順口說道：“那既然這樣的話，就讓兩個年輕人聊吧。何先生，我們這邊坐。”
說完，兩個人便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只剩下何殊和江雲苓兩個人站在原地。
兩個人全都沒有說話，周圍雖然人來人往，卻主動地避開了他們兩個人。，明明周圍很熱鬧，但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莫名地有些尴尬。
江雲苓遞給了何殊一杯酒：“不知道說什麽的話，就喝一口吧。”
何殊看着那杯酒，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他慢慢地啜飲了一口，吐了口氣：“你叫……江雲苓？”
江雲苓點點頭：“我們這一輩，都是雲字輩。雖然我的爸爸和江家早就沒有關系了，但是這個傳統還是很好地延續了下來。”
何殊嗯了一聲，他有打量了一下江雲苓的臉蛋兒，抿了下嘴唇之後低聲說道：“江小姐，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無奈，我也是這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要不到後面的花園裏面詳談？”
江雲苓笑眯眯地答應了：“好呀。”
她答應的實在是太爽快，讓準備好被拒絕的何殊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很快他也反應了過來，直接就跟着江雲苓一起偷偷地往偏門溜去。兩個年輕人就這樣消失在了大廳裏，而一直關注着他們兩個的江九良和何郁也全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表情頗為滿意。
江家的後花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江雲苓帶着何殊進了花園的溫房，落後的何殊關上了玻璃門，轉過身來，表情卻有些不太對勁。
江雲苓也不驚慌，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何殊幾步走到了江雲苓的面前，他微眯着眼睛，咬了咬牙，突然說道：“……雲苓？”
江雲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我。”
“……你知道我是誰？”何殊看出來江雲苓的淡定，忍不住握緊了雙手。
江雲苓挑了挑眉，沖着何殊做了個口型。
——bug先生。
何殊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何殊低低地笑了笑，“你怎麽想到的？”
江雲苓嘻嘻一笑，擡手淩空指了指何殊的臉：“那樣的表情，別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可是在趙曉紅的臉上看過很多次了。”
提到趙曉紅，何殊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那是他恨不得能夠忘掉的記憶。
“特別是最後的時候，”江雲苓火上澆油，生怕何殊不害臊，“我親了趙曉紅一口，你還記得嗎？”
何殊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僵直地站在那兒。
“那個時候啊，趙曉紅的表情就是這樣的，”江雲苓彎下腰，觀察着何殊的表情，“對，就是這樣的羞恥，加上一點害臊，然後還有那股不服輸的模樣，真的還……”
“還挺誘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