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洗衣機
寧萌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犯沉了。透過打開的窗棂,可以看到天邊的一抹暮色緩緩地壓在屋檐上,透着些壓抑。她用手肘支起了身子,看了看周圍的擺設,有些愣怔。這裏是?
古色古香的家具,質樸的擺設,絕對不是她在末世裏的家。家……末世裏,她有家嗎?
被抽空的精神力導致了腦子裏火辣辣的疼,寧萌終于想起來,她似乎是到了一個古代的女孩子身上。幸好,她有精神力,才避免了被栽贓冤死的悲劇。
婉珮是嗎?就是為了原主,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锱铢必較,向來是她的準則。寧萌的眸子裏全都是冷漠。
下一秒,“吱嘎”一聲,木質的門被推開了。寧萌斂神看了過去。
一個宮女大大咧咧的捧着一只瓷碗邁步進來了,她看到寧萌已然坐了起來。眼神中頓時充滿了驚喜。“寧萌,你醒了?”
寧萌怔了怔,還是點了點頭。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個圓臉的宮女喚作青桔,是和寧萌一同服侍淩禦女的宮女,性子倒是爽直,只是有點……
缺心眼。寧萌想了想,還是覺着這個詞語非常地适合她。
“你醒了就好,你知道你當時暈過去的時候,可把我給吓壞了!”青桔誇張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就要暈過去的表情,“我平日裏平糙肉厚,倒是還能扛得住打,倒是你,瘦瘦弱弱的,可讓人擔心了!”
“……我沒事。”青桔這樣一說,寧萌也感覺到大腿和臀部的疼痛了,但是相比着腦部的疼痛,還是可以忍受。
青桔的話吵得人腦袋瓜子疼,寧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青桔像是沒有覺察一般,依舊手舞足蹈地道,“當時婉珮說你私藏麝香的時候都快把我吓死了!”
青桔就這麽源源不斷地說出來“吓死了”,“吓壞了”,寧萌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她的口頭禪真特別……
“在這後宮裏,還是管住你自己的嘴巴比較好,若是讓別人聽到了你嘴上的死啊死的,你就真的……”寧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真的死了!”
青桔癟了癟嘴,食指交叉在唇上劃了一個叉,表示不會亂說了。她那雙眼睛眨啊眨的,倒是顯得無比委屈。
寧萌可沒空看她賣萌,她掃了掃屋子,“婉珮呢?”
不是說都打入浣衣局了嗎?
那個張公公擺明是跟婉珮一夥的,自己要是被查出來藏了麝香,怕是立刻就要被打死了,而婉珮被查出來私藏了麝香,卻說是證據不足,只是一同被充入了浣衣局。這可真是好笑。
青桔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微妙的神色,“她以前跟我們倆一個屋,但現在我們一同被送來了浣衣局,她卻說不願跟你住在一起。你昏迷了之後,她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哦?”寧萌挑眉,這個婉珮是有多讨厭原身?
有粗重的腳步聲傳來,寧萌凝神向外看去,“有人來了。”
“哪兒有人?”青桔納悶道。她可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但是不過須臾,就看到一個穿褐色衣服的婦人進了門,青桔驚呆了的眼神在寧萌身上溜了一圈——赤果果的顯示着“你真棒”三個字。
寧萌可沒有功夫來跟青桔來逗樂,她已經從婦人身上上感覺到了來者不善的氣息。
婦人邁步到了床前,正好與寧萌的視線相對。青桔上前一步主動行禮,“莫姑姑好。”
莫姑姑冷臉颔首,視線卻看向寧萌,“你剛被送來時候一直昏迷,也沒有給你說規矩。此刻既然你醒了,有些規矩,就不得不說給你聽了。說給你聽,是我的本分,至于你聽不聽,犯不犯事,那就是你的命了。”
她話語冷淡,顯得無比的淡漠。
寧萌愣了愣,微微曬然。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了嗎?
“姑姑請講。”寧萌翻身下了床,她笨拙的動作顯然說明了她無比的吃力,煞白的臉上滲出來一層薄薄的細汗,卻強忍着一聲不吭。
莫姑姑神色不變,眼神卻微微出現了一絲波動。
她語氣仍舊冷淡,“我知道你們這些嬌皮嫩肉的小宮女都清高得很。但是給我記着,進了浣衣局的,俱都是犯了錯處的。你們不要想着有朝一日還能夠重回後宮,那是白日做夢,在這裏好好幹活才是正事兒。”
她聲音平穩冷漠,像是看透了世事,聽不出來一絲的波瀾。
莫姑落下這話便準備離去,卻到寧萌滿頭大汗還緊緊咬唇的模樣,心裏微微一動,想了想,還是加道,“浣衣局不是給你們用來向上爬的,到了這裏,都收斂了你們的鋒芒,不該有的倔強什麽,還是趁早收了好。”
這個年輕的女子眼睛裏,光芒太明亮,有着赤|裸|裸的*。她不知道寧萌眼中的*是對哪一方面,但是想要在浣衣局裏掙紮出去,憑借着她二十年的經驗,她知道這幾乎是難如登天。
寧萌蒼白的臉上倒是多了一絲笑意,“多謝姑姑指點。”
她既然身為宮女,逃脫不了這個身份,不如讓自己活的更好些。這裏離皇宮夠遠,說明遠離了是非,她自然樂見其成。
“嗯,”莫姑姑輕輕颔首,“你雖說身上有傷,可休養的也夠多了,也該幹活了。”
她領了寧萌與青桔一同出了門,到了浣衣的場所。站在扶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庭院中間是一大片空闊的空地,宮女們整齊地坐成一列,面對着浣衣池,手邊木盆裏的衣服堆積如山。
“這要洗到什麽時候!”青桔被眼前的場景所吓,驚呼一聲。
莫姑姑嚴厲地眼神掃了過來,青桔立刻噤了聲。寧萌看着直搖頭,在掌事姑姑面前,還不知道收斂些,真是……
“不管要洗到什麽時候,這都是你們該做的。今日裏的衣裳俱都已經分配完畢,你們今日要做的,就是把如何浣衣給學會。”說罷,她喚了兩個宮女的名字。
背對着她們浣衣的兩個宮女聽見了聲響,轉身看了看,便站起來了身子過來了,她們随手将*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恭敬的喊道,“姑姑。”
“你們兩個一個帶一個,務必今日裏教會,明日就要正式上手了。”
“這又是犯了什麽事來的啊?是偷了主子的財物還是吃裏扒外了呢?”一個稍微年長的宮女打量着兩人,幸災樂禍地道。
她們打量寧萌的同時,寧萌也在觀察眼前的宮女,其中一個面色蠟黃,一臉歉意的笑。倒是另一個出言譏諷的宮女,顴骨突出,癟嘴尖下巴,頗有幾分尖酸的模樣。
“無妄之災。不過這位姐姐,你問的這些罪名,可是因為自己曾犯了這些事兒所以才來了浣衣局?”寧萌淡淡的說道。
“你個小賤蹄子!”尖嘴宮女怒吼了一聲,就要上前來撕扯寧萌。她是在浣衣局呆的無聊了,才要出言譏諷一下新人,哪想這個新人絲毫不懂得退讓,竟然敢出言諷刺自己?
“好了!”莫姑姑皺眉,喝止了兩人。瞪了她宮女一眼,“雀花,你跟新人較什麽勁兒?”
“噗!”青桔沒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這名字……
“……”
“額,那個,我想到了好玩的事兒了,”青桔結結巴巴地表示,但是雀花的臉色已然黑掉了。
得了,這下子兩人都把雀花給得罪了,青桔不忍心想象她們兩個人以後的生活了。
莫姑姑看着寧萌和青桔兩人,眉頭緊蹙。她直覺上意識到,她攤手了兩個麻煩精。
這時候,一個女子的身影晃過來,打斷了這裏尴尬的氣氛,“姑姑,讓您久等了。”
莫姑姑看着婉珮走近了,這才微微皺眉,“你在茅房多久了?”
“沒多久吧。”婉珮漫不經心的道,“也就是一會兒。”
婉珮自送來浣衣局之後,就借口腹痛去茅房,再也沒有出現了。這會兒天色不早了,才悠悠然現身。莫姑姑懶得與她計較,交代了雀花和杏暖之後便走了。
杏暖便是那個一臉歉意的宮女的名字,她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挑了青桔過去浣衣,只剩下了婉珮與寧萌留給了雀花。
雀花看着她們倆,須臾,對着寧萌冷笑一聲,轉身走到了浣衣池邊。
婉珮冷笑着瞪了寧萌一眼,輕哼一聲,也跟了過去。寧萌無所謂地聳聳肩,也慢悠悠的踱步過去了。
她表示,對于拉仇恨什麽的,她一點都不在意。
面前被扔過來一個木盆,雀花又将一堆宮女太監的衣服扔進了寧萌的盆裏,又将一件宮女服扔進了婉珮的盆裏。婉珮頓時更得意了。
寧萌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只是……剛剛坐在了小凳子上,臀部就像是針紮的一般,陣陣的抽痛。她瞧了一眼婉珮,見她坦然自若地坐在小凳子上,心底一聲冷笑。
浣衣局的日子倒也簡單,她看看大致明白了,只需要洗就好了。
只是,在機械的洗了很多件衣服之後,寧萌看着自己泛白的手指,隐隐有一股将空間裏的洗衣機和發電機拿出來的沖動。
她開始認真的思考,将科技帶到古代,會有什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