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道揚镳
因為藥物的作用，莫姑姑的身子很快就舒緩了。只是還未完全的好，所以胸口處還有些憋悶，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色。
“莫姑姑？”趙卿言擡首看向莫姑姑，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好了，”莫姑姑艱澀的擡手撫向了趙卿言的發頂，一臉的溫柔。
……寧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是幾個意思？眼前的男子不是這個世界的皇帝嗎？莫姑姑這麽顫抖的撫摸趙卿言的發頂是鬧哪樣？趙卿言那麽一臉享受的感受是怎麽回事兒？
在她印象中的莫姑姑，一向是嚴肅的，眼前的莫姑姑，幾乎不像是她所認識的莫姑姑了。
這難道是現實版的虐戀情深嗎？
一瞬間，寧萌的腦海裏全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愛情故事，棒打鴛鴦生死訣別等，在她的腦海裏翻滾，翻滾……
兩人沒有感受到寧萌怪異的目光，趙卿言繼續說道，“我早就說讓你跟我進宮內養老，你偏偏不聽，在浣衣局這裏有什麽好的？你瞧瞧你今日裏犯病，連大夫都沒有，險些就要造成大後果了！”
他的話語裏帶着些數落，但是更多的卻是些委屈。寧萌聽的挑眉，這是？
“奴婢是奴婢，怎麽能在皇宮裏養老？即使承蒙皇上厚愛，但着實沒有臉面再厚顏呆下去。而且浣衣局很好，奴婢呆着很舒爽，簡直比所謂的金屋銀屋還要舒坦。”莫姑姑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一板一眼的說道。此時的她又是那一個刻板嚴肅的人了。
寧萌一愣，還是對着眼前的男子行禮。“給皇上請安。”
趙卿言一愣，還是苦笑了一聲。莫姑姑還是将兩人分的很清楚，連稍微親密些的舉動都不肯有，這下子更是直接點出來他是皇上，一方面是不想敘舊，另一方面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可信的吧。
“起來吧。”面對着寧萌，趙卿言一瞬間轉變了神色。他臉上波瀾不驚，頓時便是帝王的風采。
寧萌亦是淡淡地一聲謝恩，起了身子。
“你想要什麽賞賜？”趙卿言坐在塌沿，右手指漫不經心地敲了敲膝蓋。
寧萌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跟自己說的。賞賜？她哪兒需要這個？她空間裏各種物品應有盡有，實在是不需要這個皇帝所謂的賞賜。
“奴婢……”寧萌對于這樣的自稱還是有些生澀的，但是還是憑借着記憶裏的印象說了下去，“奴婢謝皇上恩典，只是奴婢做了該做的事兒，并不求賞賜。莫姑姑對奴婢很好，奴婢應該盡自己所能。”
“哦？”清清淡淡的一聲疑問，趙卿言的眸子裏這才閃過了一絲玩味，“你什麽都不要？”
“奴婢什麽都不要。”我有的你沒有，你有的我不稀罕。
“無功不受祿，但是你救了莫姑姑，朕給你什麽都不為過。”趙卿言淡淡的瞥了一眼莫姑姑，“你當得。”
“奴婢當不起。”寧萌更覺着兩人有貓膩，自然是嚴詞拒絕。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賞賜，那麽……”趙卿言微微沉吟，眼神在寧萌露出來的手上打了一個轉，“可識字？”
寧萌一愣，還是答道，“略識字。”
“你在浣衣局裏終日勞作，朕便允你去乾清宮，做個管理書籍的清閑女官好了。”趙卿言想了想，還是這般說道。
他想要給金銀賞賜，但是眼前的女子顯然并不想要，那麽給換個工作，想必便可以了吧？他觀察了一下女子的手，因為終日浸在水中，已經浮腫發白，因為蛻皮已經顯得猙獰了。浣衣局是犯了錯誤的宮人呆的地方，給她乾清宮的女官之位，已經算是頂好的了。
對于眼前的女子，他自然是毫無興趣的，即使要報答也不會給予妃嫔之位，當個女官正好，時日足了，還可以放出宮來嫁人。
寧萌聽了，倒是愣了愣。乾清宮是皇上的寝宮，是皇上居住并且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若是能當了乾清宮的女官，那自然是後宮中一頂一的閑差，因為在皇上身邊伺候，地位又高，不得不說，皇上的條件是挺誘人的。
但是對于寧萌來說，這些都不是事兒，她比較感興趣的是，若是回到了皇宮裏，是不是可以見識到更多有趣的事兒？這些日子裏在浣衣局，雖說是衣食無憂，但是也平淡如死水，她這顆在末世裏摸爬滾打的心，竟然有些微微的按捺不住了呢。
寧萌微微斂了斂眼神，斂去了眸中的掙紮。她要不要……換個地方呢？寧萌就這麽在皇上面前不管不顧的陷入了沉思。
兩人之間頓時産生了詭異的寧靜。
“萌兒，過來，”莫姑姑聲音帶着些微微的喘，但是還是喊道。
寧萌從深思中被喚醒，愣了愣，還是邁步過去了。
“萌兒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孩子，”莫姑姑伸手捉住了寧萌的手，面對着趙卿言，“你給她的賞賜太厚重了，她的肩膀還太柔嫩，承受不起。”
“莫姑姑，”趙卿言聽着莫姑姑說的話，頓時顯得有些急促，“言兒只是因為她救了你的性命，所以想要賞賜她點什麽。”
言兒？寧萌已經風中淩亂了。
“我知道，不只是為了奴婢，若是換了旁人，有了這般救人的功勞，也是要好好賞賜的。”莫姑姑拍了拍寧萌的手，“她年紀正小，在浣衣局确實是可惜了。但是若是你前腳出了宮，後腳就帶回來了一個宮女進了乾清宮，她便成了風口浪尖，對她也是不好的。”
後宮中的女人，一個個都在想些什麽，琢磨些什麽，你永遠不知道。她不想讓寧萌進了宮就莫名其妙沒了性命。
“依着莫姑姑的意思，這？”趙卿言被莫姑姑指着鼻子說後宮女人居心叵測，但是并沒有動怒，仍舊好脾氣的問道。
“我也不想讓萌兒只拘束在這一片天地裏，萌兒進宮是可以，但是不必做你乾清宮的女官了，只讓她在宮內做個普通的宮女便好了。”
“這……”趙卿言頓時有些為難。他想要賞賜一個宮女，為何就那麽難呢？只是莫姑姑已經說了，他雖然覺着這樣賞賜頗有些對不起這個宮女，也不得不點頭了。
反正不過是一個小宮女，這些事情都是小細節，無需在意的。
話語擱在一邊，兩人又在閑話，寧萌自然很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不多時，請來的大夫也到了。雖說莫姑姑已經無甚大礙，但是趙卿言不放心，還是讓大夫好好地了一回脈。
摸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寧萌聽着皇上走了，這才悠哉哉地去看莫姑姑。
“身在浣衣局的宮女，很少人能爬的出來。”莫姑姑看到寧萌時候，就這麽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宮女遲早是要放出宮來嫁人的，你身在浣衣局，五年之後，即使放出來了，你的人生也蹉跎了，況且頂個浣衣局宮女的名聲，若是婚配也是難事。還不如是個皇宮中退役的宮女，以後放出宮來，也好說些。”
“皇上讓你做乾清宮的女官，雖說是一步登天，可也是懸崖峭壁，你與其被很多人惦記，還不如當個平凡的宮女。你可以見見更多的事兒，若是不順心了，那麽你還可以随時回來。”
莫姑姑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可是還是這般告訴寧萌。即使寧萌的心是硬的，此時也不禁有些微微的軟了。
她想了許久，還是出聲問道，“姑姑，你與皇上，是？皇上為何要微服私訪到浣衣局？”
這也是寧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皇上身為九五之尊，怎麽會來到浣衣局，還與掌事兒姑姑這般親密？她已然想歪了。
莫姑姑的臉上是一抹恍然，沉默了須臾，“皇上的母妃，是我曾經服侍的主子。皇上惦記幾分往日的情誼，所以才時常來看看。”
說着，她又是一聲幽幽地喟嘆，“說起來，皇上小時候與現在可是諸多不同的，那時候的皇上，不過是一個小不點而已。”
寧萌沒有再問了。她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了她，皇上的生母早就已經病逝了。那麽莫姑姑，顯然是看着趙卿言長大的了，皇上沒有了生母的慰藉，自然會下意識尋找曾經的溫暖吧。
寧萌收拾包裹時候，青桔一直背對着她。
所謂的行禮包裹，也無非是幾件衣裳，幾件素銀的首飾，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了。寧萌将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的時候，青桔依舊不發一言。
寧萌頓時心煩意亂。
誰來告訴她，到底怎麽哄一個女孩子？
“那個，青桔，”寧萌幹巴巴地喊了一聲。
青桔坐在一邊背對着她，仍舊不理。
“我要走了……”
青桔依舊不理自己。
“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寧萌揉了揉鼻子，“有誰欺負你了，你就去找莫姑姑，莫姑姑已經說了，她會罩着你的。”
青桔依舊不理。
“我真的……走了啊。”寧萌說完，将包裹抱在懷裏，想了想，邁出了幾步，故意重重地邁步。腳步聲清晰可聞。
果然，青桔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她身子側了側，往這邊瞅了瞅。待聽到寧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又繼續扭頭過去了。
“青桔……”寧萌實在無奈了。她該怎麽哄一個女孩子？誰來告訴她？
想了想，寧萌從空間裏掏出來一盒包裝完整的棒棒糖，将包裝盒子重新扔回到了空間裏，數了數，一共十二個棒棒糖。
她掏出來一塊香帕鋪在了桌子上，将棒棒糖盡數放在了上面。
“給你留下十二個糖，你等我十二個月，我會回來的。”寧萌說着，自己的心裏也泛起來微微的酸澀。她一時分不清楚，這是原主的感情，還是自己的感情了。
說罷，寧萌看了青桔一眼，轉身離去。
“萌兒！”一聲帶着嗚咽的喊聲從身後傳過來，寧萌的身子微微僵硬了。
“我不要你的糖，你不要走好不好？”似乎是強忍着酸澀說出來的話語，連聽着都帶着微微的澀意。
“我……”寧萌嘆了一口氣，扭過身來，看着眼前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明明是帶着些稚氣的模樣，她的年齡跟原主的年齡相仿，不過是十三四歲。臉上有些肥胖，一雙大眼睛裏氤氲着淚水，連眼眶都是紅紅的。
“不要哭鼻子。”寧萌用拇指擦拭了一下青桔掉在臉龐上的眼淚，“哭鼻子就不美麗了。”
“我就哭就哭！”青桔一張口，眼淚如同決堤一般，撲簌而下。“萌兒你都不要我了！你要重回皇宮，而我就要留在這裏繼續洗衣裳，你在這裏的時候，我還覺着雖然有些艱難，可是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如今你也要走了，這讓我如何在這裏呆下去？”
寧萌愣了愣，“這裏不好嗎？沒有主子之間的争寵，不會殃及池魚，不要忘了咱們是如何回到了浣衣局的。”
“不好！”青桔直勾勾地看着寧萌，“你為何不跟莫姑姑說，也要我一同回到皇宮呢？你去了莫姑姑哪裏之後，就說要回去了，你告訴我，如何才可以回去呢？”
她話語急促，眼角含淚，顯然是逼得急了。寧萌無奈，“你回去了未必是好事兒……”
青桔這麽憨厚，她怎麽放心讓她在後宮裏……
“這樣啊，”青桔微微垂頭，“我知道了，我只是舍不得你……”
想了想，寧萌道，“我會回來的，你好好等我。”
“好，”青桔勉強笑了笑，胡亂擦幹淨了臉上的淚水，上前一步，抱住了寧萌的腰肢。
突然的親近讓寧萌頓覺不适，身體的條件反射想讓她拍走青桔，可是她還是緊緊地克制住了自己，緩緩舒展開了身子。頓了頓，寧萌拍了拍青桔的後背，“等我回來，我們繼續在一起。”
“好啊，我等你。”青桔的話語裏帶着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