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眼

夜幕降臨,街道上蜿蜒的路燈和長龍似的汽車尾燈交相輝映,映照出S市夜晚的繁忙景象。

本以為騎着小摩托就能暢通無阻的紀靈和劉瑩,此時已經被堵得足有三分鐘一動不動。

因為擔心新做的發型被壓壞,紀靈沒有戴頭盔。但此時她額前參差不齊的二次元劉海也已被風吹得淩亂不堪。

她一手撐着車把手,空出一只手來将翹起的劉海扯了扯,一扭車把手,“咱還是抄近路吧!”

小摩托發出嗡嗡的強勁馬力,穿過右邊前後兩車間的間隙,轉眼拐進一條漆黑的小巷,“坐穩了,小瑩子!”

“有近路你不早抄,等到現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黑。不過,為了陸畫,為了我們來之不易的門票,我拼了!”

小摩托在漆黑的小巷中急速穿行,并不明亮的車前燈掃破黑暗,不到兩分鐘,便蹿出小巷,來到熱鬧非凡的千野活動中心廣場前。

兩人停好車,轉過身來看向千野活動中心大門的方向,同時驚呼一口氣。

平時一眼就能看見的活動中心,今天似被喪屍圍城般堵得水洩不通,黑壓壓全是人頭。

劉瑩伸手替紀靈理了理額前亂糟糟的劉海,理到後來直接搖了搖頭:“你說你,打個的過來多好,非得騎摩托。本來剪完之後還能看的發型,現在越看越像個小男生……”

“我那不是不想被堵嗎?算了,你也別幫我理了。”紀靈拉着劉瑩轉身往後走,拐進一家賣假發的店。

五分鐘後,紀靈戴着一頭黑亮柔順的黑長直假發,頗為淑女地牽起并不存在的裙子,在劉瑩面前轉了一圈,“怎麽樣?現在是個貨真價實的女生了吧?而且還很溫婉文靜有沒有?”

劉瑩點點頭:“要是這緊身皮衣牛仔換成裙子,就更完美了。”

紀靈一撩長發:“沒關系,今天把性別更正就行,其他的,以後再說。”

正在數錢的老板看着兩個身段修長纖瘦的背影,抽了抽嘴角:“……這麽漂亮的女生,竟然是變性?”

兩人重新回到黑壓壓的廣場邊,在人群外圍站了一會兒。

叽叽喳喳的議論聲不斷傳入耳中。

“聽說陸畫要退出歌壇,這次的小型歌迷演唱會,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演唱會了。”

“啊,不可能吧!他現在這麽火,據說是唯一一個僅憑MV,就在幾天之內綠掉大半個娛樂圈的男人,現在退出,多可惜啊!”

“聽說他正和雅環集團千金付芊芊談戀愛呢,沒準是那女的看他一周之內多了幾千萬老婆,醋意大發了。”

“……”

劉瑩推了推正看着人群發愣的紀靈,“真沒想到,你鴿了你的電影首映禮,第一次跑來追陸畫現場,竟然就是最後一次。而且看現在這架勢,根本進不去。”

“進不去也得進。要不我今晚的使命完不成,回去怎麽交差啊!”

紀靈将手裏的邀請函重新塞回包中,從裏面拿出下午才拆掉的石膏,綁在腿上,沖劉瑩使了個眼色,“過來。”

劉瑩聽話地過來扶住她,“你以為你裝柔弱裝殘疾,別人就能給你讓道?”

“什麽插隊啊?你別把我想的那麽不道德!”紀靈毫不客氣地勾住劉瑩的脖子,一瘸一拐地走向活動中心側邊一道燈光昏暗的小樓梯。

“你看啊,他們這些堵在門口的,顯然都是沒有搞到門票進不去的人。但咱不一樣啊,咱有門票,不用跟他們一般見識,直接走後門!”

劉瑩:“……你這什麽理論。”

紀靈擡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小門邊毫不起眼的兩個保安,拉低聲音,“你別管我什麽理論,一會保證你能進去就行了。”

“你怎麽知道這裏還有門?”劉瑩低聲問。

“你忘了,我以前可是在這裏兼職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這個活動中心的每一個地方,沒有我不熟的。”

察覺到說話聲音的兩個保安同時警覺地看過來。

紀靈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滿含笑意地看着兩個保安:“兩位小哥哥辛苦了,這是我們的門票。上面的人實在太多了,你們看,我這腿又……”

紀靈機械地挪了挪綁着石膏的腿,“可不可以行行好,讓我們從這裏進去啊!”

“不行。”兩個保安異口同聲地回答打斷了紀靈看向劉瑩的自信眼神。

“……你們看,陸畫的粉絲幾千萬,但這個見面會,門票統共只有一百張。

我們倆可是已經占了五十分之一了。如果你們不讓我們進去,到時候兩個座位空着給陸畫丢了臉,你們能負得起責嗎?”

“想進去請走正門,這裏不行。”保安依然不為所動。

紀靈也不再僞裝,站直了身體,靜靜看着兩個保安,語氣平靜:“請讓我們從這裏進去,謝謝!”

話音剛落,兩個保安跟中了邪似的,推開身後的門,畢恭畢敬地做出了請的姿勢。

門後,是一條燈火通明的通道。

紀靈沖劉瑩偏了偏頭,“走吧!”有時候,不來點狠的,你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厲害。

劉瑩目瞪口呆地看向紀靈,“你幹嘛?又用你那神奇的特異功能啊?”

紀靈點點頭,拉着劉瑩便往裏走,“快點,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完了。”

兩個月前的一場車禍,讓紀靈意外擁有了一項特異功能,可以通過眼神蠱惑別人按照她的意願行事。但這特異功能雖然好用,卻有點缺陷。

每次用過特異功能幾個小時後,她都會特別困。如果不立即補眠,她能困得走路都睡着。

兩人很快走完通道爬上樓,空氣越來越嘈雜。

紀靈看了一眼巨大的浮雕屏風後,被擋在玻璃門外黑壓壓的人群,霎時間有種在戰場上橫掃千軍萬馬的爽。

正得意間,屏風後傳來打鬥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女人被推出來,跌坐在她們面前,手裏捏着一張門票一樣的紙,捂着手腕直叫喚:“哎喲,好疼吶!保安打人啦!還有沒有理啊?我可是買了門票的!叫陸畫出來!我要見陸畫!”

她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正氣勢洶洶地跟兩個保安理論,大有不幹翻保安誓不罷休的氣勢。

紀靈狐疑地看向劉瑩:“小瑩子,你不說這門票有錢也搞不到嗎?那她是怎麽買到的?”

“誰知道呢,估計是被黃牛騙了吧!”

玻璃門外,人群不知看到什麽,突然情緒激動地推起了門,玻璃門被推得撲棱棱直響。

紀靈順着他們的視線往後看,發現她們剛剛上來的樓梯上,正走出三個人。

前面一個身材清瘦挺拔,穿着一套款式簡約時尚的運動服,臉上帶着口罩,整張臉隐在寬大帽檐的陰影裏,只依稀能看到一個立體的臉部輪廓和眼睛裏折射出的光亮。

他一邊上樓,一邊拉下帽檐,光潔的額頭和絕美的眉眼瞬時暴露在大廳明亮的光線下,白的發光,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玻璃門外的聲音傳入紀靈耳中。

“陸畫!!!”

紀靈喜歡陸畫很多年,但從未像其他追星女孩一樣到處追着他跑過。

這是紀靈在他出道後,第一次看見他真人。

和視頻上笑起來陽光清爽的感覺不一樣,紀靈莫名覺得陸畫骨子裏有些清冷和疏離,大概屬于外熱內冷的那一類人。

他徑直走到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略彎了彎腰,隔着衣料扶住女人的手腕,在玻璃門外嘈雜的背景音下,他的聲音溫潤又清晰地傳入紀靈耳中。

“你沒事吧?”

女人愣住,顯然也已經認出戴着口罩的陸畫,搖了搖頭,就着他的手起身。

她還未說話,旁邊的保安搶先答說道:“陸先生,這位小姐一直堅持自己買了門票,非要進來。我們剛剛明明碰都沒有碰她……”

陸畫點點頭,伸手拿過女人手中已被捏的皺皺巴巴的門票看了一眼,還給她,“買的多少錢?”

“一千九百八。”

陸畫看了一眼剛才站在保安身旁的男人,“跟他買的?”

女人點頭。

陸畫:“這個活動不賣票。一會警察來了,你可以跟他要回你的損失。”

陸畫說完,沖身後身材魁梧的大男孩使了個眼色,“走吧!”

剛轉身,卻被一直跟在身後的保安攔住。

紀靈認出,這個攔住陸畫的保安,正是剛剛在樓下小門邊值守的其中一人。

保安指了指紀靈和劉瑩,對陸畫說道:“陸先生,剛剛就是她們倆,從員工通道混進來了。”

陸畫轉頭看向紀靈和劉瑩,星眸微轉,眼睛微眯了眯,随後掃向紀靈綁着石膏的腿,沖保安搖搖頭,“沒事。你下去吧。”

先前的女人跑上來擋在陸畫面前,“為什麽她們兩個不花錢能進來,我花了錢來看你卻不行?”

“今天的活動,是粉絲見面會。”陸畫拿下巴點了點女人的眼鏡和胸針,“你應該不算粉絲吧?偷拍和錄音設備都隐藏得挺好。只可惜,這衣服穿的太正式。最起碼,應該學學她。”

陸畫說着,又掃了紀靈一眼。

紀靈驚訝地睜大眼睛,擡手指向自己,用嘴型無聲詢問劉瑩:“我?我怎麽了?”

陸畫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沒有回答紀靈的話,帶着助理徑直朝走廊深處走去。

女人見陸畫已走,大聲嚷嚷起來:“陸畫,我是星八娛樂的記者,聽說你耳朵……”

話還未說完,女人和黃牛已被保安請了出去。

紀靈拉着劉瑩往活動地點走,一面不停地自言自語:“陸畫他到底什麽意思?讓那女人學我,是說我好還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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