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眼
正式進入劇組還有一段時間。
這段期間，紀靈除了看劇本，便是拖着劉瑩去游泳館。
但她去游泳館也只是把泳衣換上，把短發全部往後梳成一個大背頭後，再套個寬松的大T恤，帶上一副墨鏡，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幹看。
由于她的穿衣打扮實在太中性，黑色墨鏡更顯得她皮膚白皙，臉蛋小巧，加上大背頭的發型和一副高冷範，躺在躺椅上盯着泳池一動不動，倒是惹得身材火辣的美女過來搭讪。
聽到她的聲音後，又失望地走開。
這是連續第四天來到游泳館。時近深秋，饒是恒溫泳池，過來游泳的人也已寥寥無幾。
游完第四圈之後，眼看着泳池內的人已紛紛離開，劉瑩終于忍無可忍地上了岸。
“你到底是來練膽量的，還是來看我游泳的？”劉瑩一把扯掉紀靈臉上的墨鏡，氣呼呼地說：“我可是抛下我手頭的好多事跑來陪你游泳，你倒好，光坐在這裏看！就你這樣，什麽時候能下水啊？”
劉瑩的臉色很有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神态，“你再坐着不動，我回去了！”
紀靈無奈起身，“你等我一會。”便進了更衣室。
等她換好泳衣，劉瑩走過來伸手掀了掀紀靈身上的浴巾，眉頭一揚：“看看，誰要再說這是飛機場，我跟誰急！你啊，回去趕緊把你那些少女內衣都換了吧！”
紀靈緊了緊身上的浴巾，巴巴地盯着泳池內碧波蕩漾的水，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兩步，“我要是現在能學會游泳，被人說一百年飛機場我也願意。”
話音剛落，身上的浴巾把一把扯開，緊跟着背後一股力道，直接将紀靈推下了水。
池水劈頭蓋臉地向紀靈身上打來，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嗆得紀靈想要咳嗽，一張嘴卻又喝下更多。
她雙手胡亂拍打着水面，身體卻是越驚慌越往下沉。
無盡的恐懼襲上心頭。
時間仿佛重新回到十歲那年的夏天，她被那個女人使勁按在水裏，咕嘟咕嘟喝下好多水。
謾罵聲隔着沉沉的水聲，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你這個孽種，怎麽還好意思過來丢人現有，你就應該去死！”
泳池邊，劉瑩本是出于好意，想讓紀靈下水體會一下，誰曾想紀靈被推下去之後，扒拉了幾下便沉了下去。
劉瑩一着急，腳下哧溜一聲摔倒在地，一邊掙紮着起身，一邊沖着空無一人的泳池館大喊：“救命！救命啊！”
身後走廊內傳來兩個男聲的交談。
“畫哥，這麽冷的天，跑來游泳，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為新戲做準備，不行嗎？”
“你？還需要準備？”
“……”
“好像有人落水了……”
話音未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已飛快躍入水中。
迷糊中，紀靈只感覺身體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托起，耳邊響起一道溫潤的聲音，比童年時的那道聲音更加沉穩有力，“紀靈，醒醒。”
紀靈一口水嗆出來，緩慢地睜開眼睛。入眼即看到陸畫俊美的臉龐和根根分明的黑發。
他神情專注地看着紀靈，白皙的臉上有晶瑩的水珠滑下，掉落在紀靈身上。
視線下移，是陸畫堅實的胸膛和腹部。
紀靈猛地清醒過來，轉過頭看到劉瑩已被祁燃抱到躺椅上，身上還蓋着白色的浴巾。
她正想掙紮着起身，陸畫已伸手攬過她的腿彎，打橫将她抱了起來，穩步往更衣室走去。
盡管池水冰冷，空氣也冷，肌膚相觸之處，紀靈卻感覺到陣陣滾燙。
不一會兒，這滾燙感便慢慢爬上了紀靈的雙頰，她微微擡頭，視線觸到陸畫滑動的喉結，又快速收回，輕輕說道：“謝謝你，陸老師。你們怎麽會……”
說道“你們”，紀靈猛地打住。
陸畫和祁燃，他們是結伴來的游泳池……
這樣一想，紀靈的身體微微掙了掙。
“別動。”陸畫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手上的力度也增加了些。
很快到了女更衣室門口，陸畫卻絲毫沒有将紀靈放下來的打算，只提高音量對更衣室內喊了一聲：“裏面有人嗎？”
喊完之後，看向紀靈：“有人嗎？”
更衣室內沒有任何動靜，紀靈搖了搖頭。
搖到一半，又點了點頭，攀着陸畫的脖子，挪開視線：“裏面有人，我還是自己進去吧！”
陸畫若有所悟地看了紀靈一眼，沒再堅持，扶着她站穩後，放了手：“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紀靈點點頭，扶着更衣室的門走了進去。
換完衣服出來時，陸畫早已等在更衣室門口，閑散地靠着牆壁，一身清爽的模樣。
祁燃剛好抱着劉瑩過來，看到紀靈站在門口，直接問道：“裏面有人嗎？沒人的話，我就直接把她抱進去了。她這腳，我看現在最好別用力。”
紀靈心虛地看了一眼陸畫，剛好對上他的眼神，慌忙離開，正想說“有人，我把劉瑩背進去就行了。”
誰知劉瑩率先開了口：“裏面沒人。就算有人，你也不用怕啊！”
其他三人的眼光同時看向劉瑩：“？？？”
劉瑩和紀靈對視一眼後，紀靈瞬間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他們覺得，在祁燃和陸畫的關系裏，祁燃其實就相當于是個女的……
紀靈向後退了退，讓開足夠的空間，讓祁燃把劉瑩抱了進去，自己也連忙跟上去，幫劉瑩從儲物櫃裏拿出衣服。祁燃則識相地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看到一臉莫名看着他的陸畫，一臉不爽地伸手揪了揪頭發：“看來我以後應該少和你在一起了畫哥。”
陸畫：“……”
祁燃指了指更衣室，“她們倆，以為我們是那個，你知道吧？”
“哪個？”陸畫問。
“那個，就那個。”祁燃撇了撇嘴，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好基友。”
陸畫看了看大門緊閉的女更衣室：“……”
祁燃：“哎，不是，畫哥，我怎麽感覺你是算準了，故意過來英雄救美的呢？”
陸畫卻像是陷入了沉思，沒有回答祁燃的話。
過了一會，他問道：“她們誤會我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祁燃：“就上次啊，她們送畫上門的時候。那次我不是追出去跟她解釋嗎，結果說什麽她也不聽。你說她們女的，是不是天生就愛胡思亂想啊……”
陸畫了悟地點點頭，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朋友圈，又看了一遍紀靈發的那條動态，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
祁燃煩躁地摸了摸腦袋：“畫哥，你這偷笑是怎麽回事啊？被她們誤會還挺開心？”
陸畫：“你看錯了。”他轉身往走廊外走遠了些，又回過頭來看了祁燃一眼：“你是準備繼續在這裏當門神？”
祁燃看着陸畫的背影，撓了撓頭，“難道剛剛當門神的不是你嗎？”
由于紀靈和劉瑩兩人在內心對陸畫和祁燃的關系有了新的定位，所以對他們倆，似乎也不太存在男女之間的避險。
劉瑩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時，直接喊了祁燃過來背她。
陸畫開着車，四個人一起去了最近的醫院。
劉瑩的腿被醫生診斷為骨折，需要打石膏。祁燃和陸畫去繳費處有一會兒了。
看着醫生正在準備的打石膏材料，劉瑩一個勁地嘆氣：“本來是想逼你下水，沒想到把這腿給搭進去了。你說我要不要也學學你，在這石膏上寫點什麽宣言呢？感覺你之前寫的宣言好像還是有點用啊？”
紀靈想起那對遺落在千野體育館的石膏，以及上面那幾句丢人的宣言：“哪裏有用了？”
劉瑩從上到下打量紀靈一番：“你不說光吃不胖，肉全長什麽上嗎？現在長勢還……”
她的話音未落，便被紀靈捂住了嘴。後者慌忙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外，一口氣還未舒完，只見祁燃和陸畫已經身高腿長地走了進來。
紀靈心虛地說道：“我去趟衛生間。”便看也不看地出了門。
祁燃和劉瑩同時指了指病房內的衛生間門：“衛生間在這裏，紀靈……”
陸畫看着紀靈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
一直到劉瑩的石膏打完，紀靈才再次出現在病房。
陸畫開着車，先将紀靈送回宿舍，又在校門口将陸畫放下來，最後才回到君臨康城小區。
除了祁燃在下車前對紀靈強調了一下他的住址之外，一路上都沒人說什麽話。
直到車停在君臨康城車庫，紀靈與陸畫一起走到電梯口時，陸畫才開了口：“你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在我家了？要過去拿嗎？”
紀靈：“什麽？”
陸畫眼神清幽：“去看看就知道了。”
紀靈有些猶豫：“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改天？”
陸畫突然往紀靈身邊靠了兩步，紀靈條件反射地往後退，直到後背緊緊抵在牆壁上。
陸畫伸出手臂撐在紀靈身旁，低着頭，聲音低沉：“不是懷疑我是GAY嗎？你在怕什麽？嗯？”
電梯門忽然打開，紀靈矮身從陸畫胳膊下面鑽進電梯，清了清嗓子：“誰說我怕了，去就去啊！”
陸畫揚眉，長腿一邁，也進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