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銀蛋兒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林玉致從裏頭出來,提着的心才落了地。

“大郎哥,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

林玉致笑道:“能出什麽事兒,你大郎哥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再說,咱身上披着潞州軍的軍服,哪個不長眼的敢往前湊。”

李銀蛋兒撓了撓頭,嘿嘿笑了笑:“也是。”

林玉致從林掌櫃那兒順來一杆狼毫筆,打算拿回去給傅辭用。又在城中逛了逛,往成衣鋪子去扯了點兒布料和棉絮。

“大郎哥,咱都給發衣裳穿,你還買這些幹啥。”

“哦,我這人毛病多,軍營發的裏衣布料太糙了,我穿着不舒服。”

“哦。”

李銀蛋兒摸了摸,這衣裳挺好的啊。嶄新的,連補丁都沒有。不過想想林家人往常穿的衣服,都是頂好的料子,也就見怪不怪了,大郎哥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兩人正打算找地方吃個飯,好巧不巧碰上了張順。

瞧這厮那得意樣兒,怕是又要去迎春樓了。這人是個混混,家住潞州城不遠的一個村子,往常就喜歡花街柳巷的。他瞧上了迎春樓裏一個姑娘,每晚睡覺都要跟弟兄們念叨兩句。

“林兄弟,真巧。咋着,這是要回大營了?”

“嗯,吃了飯就回。”

張順一嘬嘴:“這麽早就回去,多無趣,走走走,兄弟我請你去迎春樓,正好把流雲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林玉致避開他伸過來的手,義正言辭道:“我家中已有妻兒,豈能去那種地方。”

張順眼睛溜溜一轉,笑嘻嘻道:“得了吧,哪個男人不偷腥。咋着,該不會你家那位是母老虎,讓你怕的很?”

怕?玉面小閻羅闖蕩江湖,從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瞧她還在猶豫,同行的其他小隊軍士笑道:“我說,你咋這麽磨叽,到底是不是男人。”

“瞧你生的白白淨淨的,不會真不是男人吧。”

這話雖是玩笑話,但說得多了,難保不會有人起什麽心思。畢竟她還真不是個男人。再說,今日正趕上小日子,也要趕緊找個地方清理一下才是。

林玉致斜睨了那漢子一眼:“去就去!”

李銀蛋兒吓的小臉一白:“大郎哥,你咋能去那種地方呢!”

林玉致一拍腦袋,瞧她,咋還把這小子給忘了。

“哎呀,我們就是去聊聊天兒。這麽着,陳驢子,你們幾個跟銀蛋兒去那邊酒樓吃飯。我們晚些時候過去找你們一起回營。”順子不容分說的将人推了過去。

“放心吧銀蛋兒,你大郎哥心裏有數呢。去吧去吧。”

好在李銀蛋兒心思單純,要不然自己在他心裏的光輝形象,肯定瞬間崩塌了。

林玉致走南闖北這些年,有時為了做成些事兒,花樓這地方也沒少去。見過的姑娘也是個頂個的漂亮,再瞧迎春樓這些姑娘,難免黯然失色了些。只随手點了兩個頗為清秀的。

那兩個姑娘瞧林玉致如此俊俏,心裏直打鼓,拿眼偷偷瞧了好幾次。這會兒被點了牌子,心中不知如何欣喜呢。

張順瞧林玉致輕車熟路,心下了然,這位必是花樓裏的常客了。

簡單吃了些酒菜,幾位姑娘各自表演了琴藝,便被幾人帶回各自的房裏去了。

林玉致學着宋初年,幾句俏皮話逗弄的兩位姑娘羞紅了臉。又說自個兒這軍服刮破了口子,叫那姑娘取了針線給他縫補縫補。

看時候差不多了,往酒裏灑了藥粉,眼瞧着姑娘喝下去之後昏昏欲睡起來。這才繞到屏風後頭清洗了身子,縫了月事帶換上。這兩日身子不便,她須得仔細些,免得被人發現了端倪。

收拾好自己,林玉致跳上床,在床上活動起來,弄出不小的動靜。好半天過去,才将那兩名女子搬上床,清理掉痕跡出了門。

隔壁就是張順開的房間,他這正如火如荼呢,只聽得隔壁‘吱吱呀呀’響個不停,他都完事兒了,隔壁還在進行着,不禁咋舌。

“這林兄弟看着瘦弱,沒想到體力還真不錯。”

幾人稍作整理,坐在大堂等候,片刻之後,林玉致神清氣爽的從房中出來,便察覺到幾人看她的眼神有了變化,似乎隐隐有那麽點兒……羨慕?

她眉梢一挑,将一錠銀子扔給媽媽,說道:“姑娘伺候的不錯,兩個卻是少了點兒。”

撂下這話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剩下張順幾個面面相觑。

“林兄弟,太行了吧!”

直到回了軍營,張順幾個還津津樂道。

“依我看,林兄弟下回要點四個姑娘才行。”

“可不是,我在她隔壁,就聽那床板子吱呀作響,沒一刻停歇,這可不是一般的行啊!”

“林兄弟,真男人也!”

林玉致豎着耳朵聽他們在後面叽裏咕嚕說個不停,心說,這回看誰還敢懷疑她!

正走着,忽覺有幾分不自在,她擡頭一瞧,正對上傅辭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心裏‘咯噔’一下!

傅辭上下打量着她,陰陽怪氣兒道:“林兄,你可真行啊!”

林玉致皮笑肉不笑:“一般一般。”

“兩個姑娘都不滿足啊!”

林玉致:“還行還行。”

林玉致讪笑幾聲:“這不是一時沒忍住麽,你也知道,男人嘛!”

她這是在提醒傅辭,她這樣做是為了掩蓋身份。

一旁的雷老五看不下去了,忙道:“傅公子你也太小題大做了,我們镖頭體力好,一夜禦四女都不在話下。你要是不叫他去,憋壞了如何是好。”

傅辭:!!!

林玉致:………….

身後張順一幹人一臉的羨慕嫉妒,紛紛将目光落在雷老五身上,似乎是想聽聽林兄的‘壯舉’。

“我跟你們說哦,我們镖頭那活兒……”

傅辭臉色一黑,當即拂袖而去。

林玉致見雷老五說的唾沫橫飛,一衆人聽的津津有味,不免有些汗顏。當初沒有告訴雷老五幾個她是女兒身,絕對是個明智的選擇,多好的神助攻啊。

只是李銀蛋兒看她的眼神忽然就變了。

完,英明神武的形象在這孩子心裏徹底崩塌了。

————

慶州以北三十裏外的走馬驿。

矮小破敗的城牆此時已用新土重新壘好,城牆上筆直站立一排青色軍服的軍士。大旗被北風吹的獵獵作響,旗面上一個‘江’字氣勢恢宏,在漆黑夜裏猶如猛虎蓄勢待發。

走馬驿城守府內燈火通明,幾名軍醫立在廊下随時候命。只見從屋中端出來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整個後院彌漫着血腥的氣息。

“元帥情況如何?”副将陳韬急急問道。

慶州是塊難啃的骨頭,想攻下來絕非一朝一夕,江元修從很早以前就開始部署了,手下各将領也都安排到恰當的地方。他也做好了此戰艱難的打算,卻沒想到艱難到險些丢了性命。

陳韬是江元修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江元修如今重傷昏迷,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尤其是破慶州這等關鍵時候,更別說身後還有其他幾家兵馬盯着。

別看北秦精兵強将,悍勇非常。但但凡有利益,就必有争鬥。北秦在這方面比起南楚來也毫不遜色。

尤其是北秦以武立國,将門世家衆多,誰都不服誰。國內又有皇權争鬥,幾方武将勢力都分屬不同皇子,私下裏的龌龊也不少。

“陳将軍莫急,元帥雖尚未清醒,但好歹情況穩定下來,命算是保住了。”

說話者是位文弱先生,名喚隋英。在北秦軍中并無職位,算是江元修的幕僚。但能讓江元修高看的人,必是有真本事的。陳韬自是不敢怠慢。

“隋先生,若非孟勇延誤戰機,救援不及,元帥也不會遭此重創,明明可以将蕭羽殺死的!孟家支持六皇子,與咱們勢同水火,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隋英道:“朝中盯着太子之位的不在少數,六皇子勢力如日中天,不少人巴不得咱們和六皇子對上。這事兒啊,也不見得就沒有旁人參與,我已派人下去密查。你啊,應該慶幸元帥還在。”

話是這麽個理兒,然而陳韬本就是個急性子。

“可咱們主力大軍遭受重創,勢必要耽誤攻城時機。霍青寒如今紮營在上庸城外,若叫他們得了上庸,繼而一舉下了慶州,這首功可就是他們霍家的了。”

隋英又豈會不知這道理。此次以江元修為帥,可是他們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只等奪了慶州,揮師東進,攻占南楚江北。有了這等功勳,江家才能從一衆将門世家中脫穎而出,太子也能在朝中站穩腳跟。

“好了,眼下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陳将軍,元帥這種情況,咱們該休養生息,等待時機。”

“可霍家……”

“霍家小子再能耐,手裏也不過三萬人馬。你當上庸城是這土坷垃堆起來的走馬驿?如今咱們這邊不出手,他也不會輕舉妄動的,你當霍青寒是傻的。”

陳韬一想也是這麽個理兒,便也閉上嘴不說話了,只翹着腳眼巴巴往屋裏瞅,暗暗祈禱元帥快些好起來。

隋英瞧他那樣好氣又好笑。

此時駐紮在上庸城外的霍青寒,正伏在案前寫信。

林雲城在一旁看了會兒,道:“三哥,孟勇延誤戰機,本就該受軍法處置,你作甚要替他求情。”

霍青寒吹了吹墨跡,将信紙裝好,漫不經心道:“雲城啊,看問題不能看表面。孟勇是犯了重大失誤,但孟勇背後的人卻不是好惹的。”

“孟家是六皇子一大助力,若折了孟勇,六皇子必定心中嫉恨江元帥。咱們在前線打仗,他們在後頭算計,到頭來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

“我們的目的是奪慶州,定江北。眼下正是關鍵時候,若是陷入了無休止的內讧中,到頭來只會落得一場空。”

林雲城似懂非懂。

霍青寒也不睬他,只道:“西邊的局勢遠比想象中的複雜,怕就怕,事情會在某個不經意間,脫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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