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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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齊胤的表情綠得實在太過離譜，謝今朝将手裏的雞腿放下，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他一會兒，問道：“不可以嗎？”

謝今朝自打生病起，不管是不是出于自願，也大小幹了些出格事，盡管他自己嘴上從不說什麽，但知道齊胤跟着他在這圈裏混得不容易；他對外界的感官模糊，有時候不确定能不能做，就聽齊胤的話，因為他相信對方總不會害了他，今天也是一樣，如果齊胤不願意，他想，那就算了。

他的諸多愧疚與悔恨早在年複一年中化成一片沉默的汪洋，至于當下這點微妙的可惜，忘了也罷。

齊胤愣神，盯着他的眼睛看，也慢慢反應過來謝今朝口中的喜歡和自己以為的應該不是一種，他試探地往謝今朝盤子裏夾進兩片莴筍，看對方欲言又止，最後皺着眉頭苦大仇深地嚼啊嚼，才說：“不是不可以，但是，為什麽偏偏喜歡他呢？”

謝今朝不吭聲，沒打算把自己那點移情心思挑明了講，也更不敢叫齊胤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這麽些年了，都還留有深切的不能與寵物親密的陰影，他一鼓作氣，把盤子裏的菜都吃完了，發現齊胤還在等一個答案，于是自暴自棄地道：“我奇怪。”

齊胤樂了，盯着謝今朝烏黑蓬松的發頂，同時又有些微妙的心軟，以至于甚至有一瞬間在想，如果他們家今朝真有那麽一個心上人，好像也沒關系。

他講：“誰說的，你一點也不奇怪，大家都可以喜歡誰，就像你有很多歌迷，你也是他們喜歡的人；或許到了未來，還會有一個你最喜歡的人出現，到那時，你就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問我可不可以了，一般這個人呢，被我們稱作愛人。”

“我知道，如果有另一半，”謝今朝攥緊了筷子，心跳突然跳得很快，但說話還是慢吞吞，“我就會，退出娛樂圈，成為素人。”

“……”

齊老師崩潰：“誰跟你說的有了另一半就要退圈的？還有你這個期待的表情又是怎麽回事啊！”

謝今朝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沒有。”

“就有！”

齊胤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問題，他的确是跟謝今朝說要小心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娛樂圈，可這未免也太小心過頭了吧？

帶着這種淡淡的自我懷疑，他驅車送謝今朝回家，目睹那個細瘦的人影消失在單元樓盡頭，才深吸了一口氣，坐在車裏給季恕打電話：“喂，小季，這會兒忙嗎？”

季恕正忙着收拾行李，因為要搬走，所以這次格外麻煩些；聞言，連忙走到陽臺，在後面鐘悅和李知行一臉八卦的表情裏答：“不忙，您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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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胤撥出這麽一個電話，突然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他視線落在外面一棵光禿禿的樹上，沉默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問道：“你覺得……你謝老師怎麽樣？”

季恕第一反應是怎麽這跟介紹相親對象似的，第二反應想這倆人不會吵架了來拐彎抹角讓他說壞話吧，但左思右想覺得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發生，畢竟外界誰不知道齊胤和謝今朝是好些年的老搭檔，連他這種娛樂圈臉盲都略有耳聞，更別提眼下他也算知道點歌壇秘辛，謝今朝怎麽可能需要相親呢？

因此，他冷靜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我覺得謝老師人特別好，是我偶像，我很喜歡他。”

齊胤表情古怪：“……那你們倆還挺有默契的。”

“什麽？”

季恕沒懂，但齊胤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沒人看到的地方，他映在車窗上的表情嚴肅，不笑時眉間總有淡淡的溝壑，不過講起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咱們不知不覺的，也見了這麽多次面了。”

傻子都知道，這個點來電話，總不可能只是單純地籠絡感情，更何況以齊胤的身份地位也沒必要對一個後輩親自說這些，季恕捏緊了手機，大事降臨的預感來得突然，以至于喉嚨都幹澀：“嗯。”

“所以我想，這麽多回，不能說交情深，但總稱得上有緣分；我比你和今朝都大幾歲，就姑且自稱一句哥……季恕，你能不能答應哥一個事兒，以後再見面的時候，多和你謝老師說說話？”

一向運籌帷幄的齊大經紀此時連說話都顫抖，因為深怕自己一步踏錯，今日請求就變成謝今朝來日枷鎖，盡管這只是他所說的諸多話中微不足道的一樁；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錯的選擇，萬一……季恕不是那個值得他這樣托付的人呢？

齊胤在一片恍惚中突然悲哀地想到：即使是這樣，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因為他先前已經做錯過一次，害怕謝今朝受到傷害所以片面地将對方與一切寵物情緣斬斷，直到後來出現的一只流浪貓才令他懂，擁有過再失去和漫長的孤單寂寞并不分孰輕孰重；而今夜晚飯，謝今朝又那麽認真地看着他問可不可以，似乎只要他搖頭，就能将這點喜歡和在意毫不猶豫地斬斷，即使自己本意并不想這樣選。

齊胤那一刻心忽然沉下去，他想，自己是不是從沒尊重過謝今朝的選擇？

他應該試着去相信，無論是半路出現的貓或者是人，都是謝今朝認為值得的事物，單憑自己或是他人的揣測都無法成為令其繼續或者暫停的依據；謝今朝只是生了病，但就像感冒發燒一樣，盡管需要小心看護，可仍有決定是否要進入或離開一段關系的權利。

“好。”

季恕突然回答，聲音與一刻鐘前的謝今朝遙相重合，那時齊胤心事重重，在臨走前忍不住趴在車窗邊緣叫他名字，用那種開玩笑似的語氣：“我寶，我知道了，你跟季恕玩，其實是有點開心的吧？”

謝今朝當時想了想，抿着唇很輕很淡地笑了一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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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老師別擔心，雖然和你想象中可能有點不一樣，但你們家乖崽和季先生是happy ending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