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5.第二個辦法
徹底進入酷夏時節,人站在外頭分分鐘能被烤成肉幹,地表最高溫度突破了70度,新聞上每日都在播放如何避暑降溫,如何預防空調病等等消息。
許青坐在開有空調的車內舒服地打了個哈欠,随着廣告、綜藝節目、網劇的漸入佳境,他所剩無幾的賬戶餘額終于開始漲了起來,許青最近幾日心情都頗好,甚至已經不再去考慮家裏的事了。
時也命也,做好眼下的事情,珍惜自己能珍惜的,比猶猶豫豫好太多,他整個人專注在工作和衛一全的交往中,每天都很充實很踏實,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狀态,想變成的那種人,他現在做到了,而且還能做得更好,他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許哥,”副駕駛的男子拿着手機轉過頭來,“邵助理發了一份策劃書過來,您看看?”
坐在副駕駛的助理小寧是上個月新派來的,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整日背着個大包,戴着黑框眼鏡,穿着格子襯衫,一幅IT男的打扮,不過長得倒是很精神,做事也利落,腦子轉得快,給許青幫了不少忙。
許青伸手接過他的手機,掃了一眼标題就愣住了,他蹙起眉頭仔仔細細将文字內容看了兩三遍,這才不可思議地道:“衛導要拍紀實片?”
衛一全演過戲,拍過廣告,拍過電視劇也拍過電影,這還是頭一回要接什麽……紀實片?
而且還是一個專門講述“群演”的紀實片。
“這個題材挺新穎的,”小寧在前頭道,“也可以換個角度來思考一下我們這個圈子嘛。”
許青笑了笑:“這倒也是,不過想得出來拍這種紀實片的,也就他了吧。”
不管賺不賺錢,也不管有沒有人看,總之想拍就拍,也就衛一全有這個資格嚣張。
小寧道:“邵助理的意思是希望您能來做這個紀實片的主角,其實也不算是主角,紀實片裏所有人都是主角,不過希望您能做這個……怎麽說,串聯所有主角的一條線,有點像介紹人,主持人那一類的。我覺得這個策劃太适合您了!”
許青其實早就知道,這是衛一全三個辦法裏的第二個辦法,他現在計劃和策劃的一切,都是為了最後能在案情公開的時候為自己翻盤。
當日在橙心高層會議上,衛一全就說了三個辦法,第一個辦法是搜集衛一全和許青二人親昵的所有資料,包括照片、視頻,這件事當日就由林柒去聯系了一直關系不錯,口風很緊的一家自由媒體人來做,這些日子他們已經搜集了許多不錯的素材,到時候會根據不同需求再來進行選擇使用。
第二個辦法則是衛一全執導,再邀請許青接拍一部戲,當時衛一全并未說明是什麽戲,只說內容會幫助許青在觀衆群體中建立良好的信譽度,而至于怎麽做,還要再商量。
沒想到商量出來的結果,居然是拍紀實片。
這還是讓許青很意外的。
小寧見許青一直沒反應,揮了揮手:“許哥?許哥?”
“嗯?”許青回神,将手機還給小寧,道,“挺好的,林姐怎麽說?”
“林姐說這個您自己決定就好了。”小寧其實還覺得挺奇怪的,往常有什麽工作都是林姐直接分派過來的,怎麽這一次林姐放手不管了?
小寧有點忐忑,想了想道:“許哥,林姐該不會是不喜歡這種片子吧?還是覺得對您不好?您現在跟衛哥的情況圈裏誰不清楚啊,林姐也許不好直說……”
許青笑了起來:“你想得還挺多的,不錯嘛,比剛來的時候進步很多了。”
小寧扶了扶眼鏡框,憨厚道:“真的嗎?謝許哥誇獎!”
許青道:“沒關系,林姐如果不願意,她會直接拒絕的,她才不會看衛導的面子。”
小寧頓時笑了起來:“說得也是啊,那可是林姐。那……這事我就跟邵助理定下了?”
“嗯,定吧。”
敲定了這件事,不一會兒衛一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許青一邊接電話,手指一邊在窗戶邊沿緩緩撫摸,語氣帶着幾分笑意道:“消息這麽靈通?”
“我就在邵君旁邊呢,”衛一全低沉笑道,“怎麽樣?驚不驚喜?”
“可驚喜了,”許青笑着道,“你每次的驚喜都像驚吓。”
衛一全道:“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題材最好。”
“你能不能行啊,你又沒拍過紀實片。”
“不行我能學啊,你老公我如此聰明,天縱奇才,哪兒有學不會的事情?”
衛一全話筒那頭傳來了邵君不給面子的幹嘔聲,許青哈哈大笑,衛一全啧了一聲。
“你給我滾出去。”衛一全捂着話筒道,“今年的獎金不想要了是吧?”
邵君忙躬身,一路“您是大爺您說了算”的表情倒退着走了出去。
衛一全咬牙切齒:“混小子,拿錢不幹人事……”
許青笑着道:“邵助理已算仁至義盡了。”
衛一全挑眉:“你啥意思啊,我還得感謝他啊?”
許青看了前排一眼,壓低聲音:“邵助理……不知道這事?”
“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他能允許你幹這種荒唐事啊?”
“我還要他允許?”衛一全不敢置信,“親愛的,你平日到底是怎麽看待我和他的上下級關系的?是不是看反了?”
許青嘴角眼裏都是笑意,一晃就似要滿溢出來:“平日都是他給你收拾爛攤子啊。”
衛一全:“……”
許青道:“你想想你那個脾氣,平日要得罪多少人啊,還不都是他在後面給你擦屁股?”
“停。”衛一全義正言辭,“從現在開始,關于我屁股的話題,只能咱們私底下悄悄說,而且,我的屁股怎麽能随便讓別人擦?”
許青簡直無語了,好好的話題都能被他歪到這種地步,什麽人啊!
許青猛地計上心頭:“等會兒,聽您這意思,您那尊貴的屁股非我莫屬?”
衛一全想了想:“我們還是先跳過這個話題吧。”
許青大笑,不依不饒:“不行,我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
衛一全直接當沒聽到,繼續說:“我們公司的人都只知道我要嘗試紀實片的題材,而且看了先期計劃之後一致認為我是為你鋪路。雖然也不算說錯。”
許青笑容微斂,想說“是不是給你添了麻煩”,但想到他若是說了,估計衛一全要不高興,而衛一全不高興,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想想自己發軟的膝蓋和發酸的腰,他明智地将話吞回了肚子裏。
“我這邊沒問題。”許青道,“接得戲差不多再一個月就殺青了。”
衛一全點頭:“那你先忙着,我争取這邊盡快能開機吧,咱們也不用弄得太大,有那麽個意思就成了。咱們現在就是跟時間賽跑,越快越好。”
許青嗯了一聲,擡頭剛好瞧見後視鏡裏助理小寧滿臉通紅,尴尬得無以複加,這才察覺自己聊得太投入,完全忘記了身處何地。
自己剛才那些話實在說得……太不像話了!
許青臉也噌地一下紅了,挂了電話之後許久沒說話,車裏一片沉寂的尴尬。
許青咳嗽了一聲,小寧忙道:“說、說起來,許哥,您、您那部戲就快殺青了對吧?”
許青:“……”
許青清了清嗓子,努力按下想要上揚的嘴角:“是啊,差不多再一個月,時間夠的話,可能不到一個月。”
“你那個角色挺不錯的,很讨喜,”小寧道,“您別說啊,林姐就是林姐,給你的劇本都恰到好處。”
“是啊,”想起許久不見的林柒,許青也是心生感慨,“我運氣不錯,碰到了衛導,又碰到了她。”
當然還有很多幫助過自己的人,包括現在的小寧。
許青笑着道:“天這麽熱,一會兒到了現場你就先回去吧。”
“啊?”小寧吓了一跳,“這怎麽能行!我得跟着您啊!”
“下午就這麽一場戲,一會兒就完了,”許青道,“太陽這麽大,你別跟着在外頭瞎跑了,回去休息吧。”
小寧忙不疊搖頭:“這要是讓林姐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我不讓她知道,”許青看了眼時間,“最多六點之前我就能回去了,你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就這麽定了啊。”
許青拗起來也是讓人沒辦法,小寧說不通,只得點頭答應。
到了現場,小寧還想偷偷摸摸跟下來,被許青在車門上拍了兩下,小寧只得縮了回去,老老實實讓司機把自己送走了。
等車走遠了,許青才戴着太陽鏡和鴨舌帽,拿着一只裝滿了鮮榨橙汁的玻璃水瓶朝劇組走去。
劇組外邊站了許多群演,熱得滿頭大汗,擠在唯一的一處陰涼地扇風,汗味随風飄出很遠。
導演面前擺了碩大兩個風扇,正對着狂吹,風幾乎都是熱的,旁邊的軌道車前趴着兩個工作人員在修什麽東西,許青走近了才發現,現場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這劇是部古裝劇,許青飾演的是一個暗戀女主的男四號,是男主角的好哥們兒,後為救女主角意外身死,是個非常容易讨好觀衆的角色。
許青進了換衣間,戲服太麻煩,有工作人員上前幫許青更換,那工作人員平日跟許青關系不錯,小聲提醒道:“今天導演脾氣不大好,你注意着點啊,別惹着他。”
許青納悶:“怎麽了這是?”
工作人員嘆口氣:“還不是讓投資方給氣的,這都拍了一個多月了,那邊突然要加人。”
“加人?”許青驚了一跳,“這怎麽加啊?”
“誰說不是呢?要任意妄為也得有個度啊,但那邊不依不饒……”工作人員啧了一聲,想起什麽,小聲道,“加的那個人你也認識。”
“誰?”許青心裏頓生不好預感,果然工作人員接下來就道,“就是那個秦可可啊。”
許青心裏長嘆口氣,不過想想也是,既然身在這個圈子裏,總歸都是要遇到的,只是他沒料到會這麽快。
秦可可就是許青作為群演,最後被開除的那個劇組的女主角。當時她也是投資方指定的女主角,本來就是部商業劇,這裏頭的貓膩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人覺得有什麽,總歸是有能力者上位,甭管那是什麽能力。
但這位秦可可,簡單來說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花瓶”,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而且脾氣還不好。
她雖是演戲專業出生,但演技糟糕得一塌糊塗,幾乎讓人懷疑她畢業證書是買來的,但就因她長得好,又會跟大老板撒嬌,說起甜言蜜語來那蜜罐子不要錢似的,所以一路混得是風生水起,熱門話題掐架總也少不了她。
先前就是因為她一幕雨中哭戲無論如何過不了,才連累許青等人在大雨裏被淋濕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導演火光,工作人員不耐煩,他也疲憊得不行,還發現被人整了,于是才爆發了那一場沖突。
雖然秦可可不是最直接的罪魁禍首,但也能算個間接,想想她的一貫作風,也不難理解導演為何如此火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骛書和呆萌二湖喵大大們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