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竟然……有那麽一點點不習慣
第二天，剛好段明昱有空，陸容打電話過來邀他們出去吃頓飯，把林珠也叫上了。
程諾知道陸容不喜歡他，他也沒興趣跟她打好關系，很自覺地只是去當個擺件，吃完就回。可他怎麽都沒想到，竟會有個意外發現。
這天晚上吃的是海鮮，段星舟吃得很開心，段明昱卻一直都沒怎麽動筷，陸容就奇怪地問了他句：“明昱，你怎麽都不吃？胃口不好嗎？”
林珠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埋頭吃東西，沒說話。
段明昱好像對她問出這個問題毫不意外，笑容很平和：“媽，我對海鮮有點過敏。”
“哎呀！”陸容面上一閃而過的尴尬，語氣有點懊惱：“對對對，媽媽怎麽能把這個忘記了，你不能吃這些的。”
她當然是知道他忌口這些的，只是不知為何，居然會突然間忘得一幹二淨。而且叫他們來時，也沒說清楚是吃什麽。
陸容顯然也知道自己今晚多離譜，而且她依稀記起這個錯誤好多年前已經犯過一次了，她自責道：“是我大意了，咱們現在立馬換一家餐廳。”
本來段明昱說不用麻煩了，陸容卻堅持，最後一行人只得轉移陣地。
可能是對大兒子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換地方後，想點多一些段明昱愛吃的菜彌補他，結果勉強說了兩道之後就實在說不出來了，只好歉然地望着他，開口問他想吃什麽。
程諾全程默默地圍觀，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雖然他從小家庭條件不是特別優渥，但是他媽除了因為實在沒天賦沒給他做過什麽好吃的飯，別的方面都挺疼愛他的。且不說他媽，就連他繼父都記得他不愛吃甜的，愛吃蝦，有時候打牌贏了錢還會哼着小曲兒去菜場特地買點鮮蝦回來給他加餐。
就算是因為家裏有兩個孩子，難免會有點偏心，可是連自己孩子喜歡吃什麽，甚至吃什麽過敏都不記得，這就不是偏心，這是不上心了。
她對段星舟明顯就更寵愛一些，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
孩子再成熟穩重也是父母的孩子，偏心偏到如此過分，心裏多少都會有點不舒服。
程諾光明正大觀察段明昱的臉色，可段明昱始終表情淡然，跟平日裏沒什麽兩樣，相比陸容滿臉的不自在，他看起來完全沒有在意。
本來只是想看到他不開心，自己就能開心一下的，結果大失所望。程諾無趣地收回了目光，把今晚的事就當個小插曲略過了。
這晚過後，段明昱又是連着好幾天沒回來。
程諾發現了，只要段明昱出現，林珠會燙一下頭發，畫一下妝，衣服也穿得好看很多，一旦他離家不回，她就穿得很休閑寬松，頭發也就随手紮個短揪，美白面膜也不敷了，跟人說話的聲調都能高幾個度。
程諾心裏已經琢磨出一點味兒來了，不過他看破并不說破。
“之前就經常我跟星舟兩個人在家，每天大眼瞪小眼的，也不讓出去玩兒，無聊死了。”林珠忍不住感慨：“你現在來了，他好歹還能高興點。”
現在家裏也就多了程諾一個人。
許今只會在段星舟需要外出的時候才會過來，平常的時候都是神出鬼沒，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不過就算他在，按照林珠的話來說，也是悶得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很沒意思。
“他那不是高興，是傻樂。”程諾瞥了眼身邊滿臉天真地看電視的段星舟，眼神又稍稍向下，自己的衣角被他用手緊緊攥着。
這是怕他悄悄地丢下他起身跑了。
“是啊。”林珠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啃蘋果邊說：“他都這樣了，不傻樂還能幹嗎呢？”
電視裏不知道放到了什麽搞笑的情節，身邊的人忽然發出樂呵呵的笑聲。
段星舟下意識裏扒拉了一下程諾的胳膊，指着屏幕分享自己的快樂：“阿諾，阿諾，你看！好好笑哦！”
程諾瞥了眼畫面幼稚的屏幕，沒說話。
段星舟的手抱住他的胳膊，眼睛繼續專注地看着電視。
程諾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以前工作忙起來簡直想罵人，可是現在讓他徹底閑下來了，他就覺得有點荒廢時間，總不能天天在家陪段星舟看電視吧？
可是他出門必須得帶上段星舟，他真不知道帶上他了自己還能幹什麽。
前些天，段星舟一直吵鬧着要吃程諾做的東西，程諾沒搭理他。可這天，他是真地怕自己閑出病了，中午竟然主動進廚房做了一頓飯。
段星舟興致勃勃地要給他打下手，結果被他無情地趕出去了，只得在門口徘徊打轉，也不敢進去。
林珠之前就聽她爸提過一嘴，說程諾廚藝好像挺好的，她并沒當回事，可是這天吃過之後，頓時激動了！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林珠吃得熱淚盈眶，把紅燒排骨的湯汁都拌飯了。段星舟也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飯，滿足地發出嗚嗚聲。
段家的廚師做飯也很好吃，程諾估計他們就是吃膩了，突然換了個味道所以還胃口這麽好。
林珠激情澎湃：“阿諾，你開個價，我以後要聘你做我的專屬大廚！”
“浮誇了啊。”
“沒有沒有，我保證，是真的特別好吃。”林珠雙手捧心，由衷地說：“跟咱們家廚師是不一樣的好吃，你做的菜有種很特別的味道。”
這個評價程諾倒是頭一回聽，奇道：“哪裏特別？”
“嗯……”林珠用力地想了想才把自己內心的感受表達出來了：“就是那種吃一次，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星舟，你說是不是？”
段星舟傻乎乎地只知道點頭，然後把身體歪進程諾懷裏撒嬌起來：“阿諾，我想天天吃你做的飯。”
程諾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不僅他想得美，林珠也想得美，從這天開始纏上他了，就想他進廚房做點吃的投喂他們，只可惜程諾并不為所動。
林珠感到十分惋惜：“阿諾，你要是開餐廳就好了，我就可以經常去你那兒吃了。”
沒想到卻聽程諾說：“我确實有這個打算，不過，得等以後了。”
林珠立馬就來了精神，眼睛發亮，積極地建議道：“你可以先試試線上啊，先把人脈積累起來，以後開店就不愁沒生意了！”
程諾聽了不由有點心動。
他不是為了所謂的人脈，因為合約期滿了之後，他并不打算留在A城，他就是覺得這個提議很好，能給自己找點事做，能賺錢，又不會被段星舟影響。
一舉三得。
“對了，我聽我爸說你很會做甜品，你可以先試着做一些甜品來賣。”林珠見他意動，連忙給他打包票說：“我朋友圈有幾千人，到時候廣告一打，不愁沒人買。”
程諾說幹就幹了，第二天就買了一堆材料回來，揉了個小面團打發段星舟在旁邊捏着玩兒，就開始搗騰起來了。
林珠收拾屋子倒是挺利落，但是一旦涉及烹饪她就手忙腳亂，她做一頓飯，廚房裏就跟打仗了似的，亂成一團。她看程諾進了兩次廚房，就開始有點佩服他了，做得味道好就不說了，全程有條不紊，甚至可以說是賞心悅目，給人感覺就是輕輕松松就能做好了，而且結束後周邊基本都是幹淨整潔的，這真是她永遠都到不了的境界。
“阿諾，你廚藝怎麽這麽厲害啊？有學過嗎？”
“這還用學嗎？随便做做就會了。”
“……”謝謝，有被嘲諷到。
前三天，程諾做的是林珠的幾個好朋友預定的甜品，都是一些水果盒子蛋糕，雪媚娘，木糠杯之類的女孩子們愛吃的，根本沒什麽難度。
反響比預料之中的還要好，很快就有十來個人找林珠詢問預定，可把她這個臨時客服給忙壞了。
程諾行動力很強，很快就辦理好了線上許可證，定下單品價格和配送範圍之後，就正式開始了私房甜品的營業，每天做好訂單之後，許今會開車帶着段星舟和他去送貨。
他也沒指望這個賺什麽大錢，只是打發一下時間，順便為以後開店練練手感。倒是段星舟比他還要熱衷，每天出門都是歡天喜地，元氣滿滿，還總是眼睛亮亮地很崇拜地說：“哇！阿諾好厲害，每天做這——麽多好吃的，要賺好多好多錢！”那夢幻的語氣宛如一個傻白甜少女，聽得程諾嘴角都要抽搐起來了。
程諾每天起碼得送十單，多半都是要送貨上門的。每當他下車去送的時候，段星舟就會乖乖在車裏等着。
每次送完回來，程諾老遠就能看到他安靜地趴在車窗邊望着他，只要稍微走近一點，他就會眉開眼笑地沖他揮手，大聲喊：“阿諾，阿諾，我看到你啦！”回回如此，從不例外。
就這樣日複一日，時間一晃，很快一個月過去了。
可能是這段時每天都跟段星舟在一起，做着重複的事情，導致程諾有幾天晚上睡覺前，腦子裏莫名其妙都是段星舟在車裏等着他，開心叫他名字的不同畫面，腦子裏更是響起他各種語調喚“阿諾、阿諾”的聲音，洗腦了似的揮之不去。
其實程諾只是為了自己能夠外出，完成任務般地帶上他罷了。
一路上，他總是會叽裏咕嚕說纏着程諾一大堆話，但程諾幾乎都不怎麽搭理。他不抱怨不生氣不沮喪，每天程諾做甜品的時候，他就乖巧地在旁邊捏面團，要出門的時候就積極換衣服，還幫他拎東西，傻乎乎地好像只要能跟他呆在一起就很高興了，真的很容易滿足。
這天，段星舟被段昊接走了，程諾自己開車去送的貨。
總算沒人在他旁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還抱着他撒嬌，全程耳邊都很清淨，送完東西下樓來，也沒人跟小動物似地趴在車窗邊眼巴巴地等他、不厭其煩地叫喚他的名字了。
程諾認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竟然……有那麽一點點不習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