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佚沒過幾天也醒了過來,身上連點皮外傷都沒剩下,程君一不由得暗暗詫異白曳的修為高深。
花佚剛剛醒的這段時間,雖然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可終究還是動了筋骨,需要靜養,所以但是倒是難得的消停了幾天,程君一這幾日就陪着他在屋裏看看書,說說話。
這天,程君一受到了來自師門的信件,明論真人對他所為大發雷霆,勒令他立刻回去,程君一看着信,将嘴抿成一條線。
“與陽派的信?”花佚的突然出現在身後,倒是把程君一吓了一跳,程君一心頭一驚,面色淡定,不動神色的将信件放在身後,轉過身來看着他。
重傷初愈的花佚臉上的氣色看着有些虛弱,整個人的色彩都淡了幾分,可這份虛弱淡然的感覺卻讓程君一有一種相當微妙的感覺在心頭游走,讓他不能将視線從花佚身上移開半分。
花佚看着他将信件藏了起來,挑眉看着他,笑着說道,“挨罵了?”
程君一頗為疑惑地看了花佚一眼。
花佚微微的勾起唇角,看着并不豔麗,淡淡的唇色,淡淡的笑容,以及罕見的平靜而帶有微妙情愫的神情,他擡起頭來看着程君一,笑着輕聲說道。
“我又不是傻子,與陽派與昳陽派素來沒有交情,更何況我做的事情又占不到理,你們與陽派怎麽可能來幫我們?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你,是你程君一想幫我,對嗎?”
聲音聽起來少見的溫和,就像是羽毛一樣在程君一的心頭拂過,程君一停頓片刻,擡頭看着花佚,頗為狼狽的移開了視線,低聲說了一個字,“是。”
“你對我好的過分了。”花佚看着他,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程君一的心卻因為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突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這種感覺是他在過去二十多年人生中從未經歷過的,就像将他心底隐藏多時自以為不為人知的秘密突然暴露在陽光之下,程君一感覺自己的手腳在發涼,他的呼吸是如此的沉重而明顯,心跳是如此的劇烈不安,以至于他全身上下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存在。
“之前在谷陽城的時候你對我好,那也許是熱情好客,可是過了那麽多天你卻熱情不減,甚至想方設法的将我留下來,這便有些說不過去了。這次的事情從名義上我并不占理,你不惜違背師命來幫我,甚至在我告訴你,我便是殺了武進真和熊歸的兇手之後,你卻依舊選擇幫我,若是僅僅是朋友,也太說不過去了。”花佚說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惶恐不安的程君一。
程君一低着頭,神情狼狽,手腳微微發寒,這種極其隐秘複雜的心思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卻這樣被當事人撞破,如此清晰明了在他的面前說了出來,羞愧與恐懼讓程君一手腳具寒。
花佚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程君一的神情,微微皺起眉頭,一只手将對方的臉側過來,看着對方的眼睛,繼續開口輕聲說道。
“君一,你喜歡我嗎?”
兩人的臉靠得是如此之近,花佚雙手捧着程君一的臉,讓程君一不能從對方的視線中逃離半分,兩個人的呼吸相互交錯,這給人一種相當親昵纏綿的錯覺。
程君一握緊了自己的手,他既沒有推開花佚,也沒有回答他,兩個人的姿态給他一種他們即将要親吻的錯覺,一想到這個念頭,程君一就覺得一股血氣沖上腦門,讓他渾身戰栗,腦海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念頭。
花佚得不到回答并沒有氣餒,更是得寸進尺的将自己的額頭靠在程君一的額頭上,兩個人形成一種相當親昵信任的姿态,繼續開口問道。
“君一,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這聲音相當輕微,聽起來就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帶着蠱惑一般的味道傳入程君一的腦海,程君一感覺到了他和花佚貼在一起的額頭傳過來的溫度,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最終他終于給出了讓步,像是認命一樣,自暴自棄的說出了兩個字。
“喜歡。”
花佚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勾起唇角,輕聲哄誘着對方,繼續說道。
“再說一遍。”
一旦開了口,那以前的種種便都回不了頭,所有的恐懼原則在那一瞬間便消亡了,程君一這次沒有遲疑,而是順從了花佚的意思,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一般,激動的有些顫抖的開口,語無倫次的說道。
“喜歡,我喜歡你,非常喜歡,喜歡到骨子裏的那種。”
話音未落,程君一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唇上傳來一種相當柔軟溫熱的觸感,程君一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有絲毫動作,就像是一樁石像一般呆呆的站在那裏。
片刻之後,花佚便松開了程君一,桃花眼微微眯起,眉眼含笑的看着程君一。
“挺巧的,我也挺喜歡你的。”
花佚這話說的極輕,一雙眼睛中都帶着笑意,其中風流四溢,牙齒輕輕地咬着下唇,讓那略顯蒼白的唇露出極其媚人的顏色,唇角微微揚起,豔麗灼人。
程君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說不出一句話,這事情的轉變太過突然,太過驚喜,讓他實在是措手不及。
花佚戲谑的看了對方一眼,伸手在對方腦門上彈了一下,輕聲罵了句。
“呆子。”
程君一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初見時花佚一襲紅衣獨立于修仙大比之中,那一刻的他驚為天人,後來相處中,花佚更是少見的的澄澈随性,一舉一動都吸引着他的目光,程君一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入了魔,腦子中不自覺的便會被花佚的事情所占據,視線更是從未能從花佚身上移開半分,大概,他真的已經無藥可救了。
而現在,花佚躺在他的旁邊午睡,那極其輕微的呼吸聲卻一點點焦灼着程君一的心。
花佚依舊身着紅衣,程君一問花佚為什麽會喜歡他,花佚笑着說道,看見他便覺得安心,有種找到了家的感覺。花佚說,他喜歡他那種溫潤如玉的感覺,從一開始便喜歡,所以在他上了昳陽山之後和他一起胡鬧,下山之後便去尋了他。
程君一看着自己身旁熟睡的花佚,他甚至還不敢伸手碰觸對方,只是将自己的手指輕輕地靠近對方的臉部的輪廓,卻又不敢觸碰,只能一點點的描繪着那張極端豔麗精致的面孔。
他慢慢地靠近,輕輕地在對方的頸窩處吸了一口氣,一種極大地滿足與安心的感覺從他的心底升起。
真沒想到,這樣的人會是他的。
真好,這個人是他的。
程君一想着,看着花佚觸手可及的面容,漸漸閉上了眼睛。
白曳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了這一幕,兩個人面對面的側卧在一張床上,他們一人穿着豔麗紅衣,一人身着素色白衣,兩個人呼吸勻速平穩,看起來異常協調祥和。
白曳怔怔的看了片刻,然後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白曳回房之後,樂儒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師尊,與陽派的信件。”
“何事?”
“羅般真人讓程道友盡快回去。”樂儒說着擡眼看了一眼白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曳聽見了程君一,手中的筆微微滞留片刻,随即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筆尖繼續在雪白的紙上流轉。
樂儒看了白曳一眼,最終還是開了口,說道,“師尊,與陽派沒有幫我們的意思,這次的事情,恐怕是程君一冒用他們師門的名頭來幫我們的,我們昳陽欠了對方一份情。”
白曳聽了,沒做任何反應,只是說了聲知道了,樂儒便退下了。
白曳将筆擱在一旁的筆枕上,一如數百年間他所做過的一樣看着窗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依舊是如所有人印象中一般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那張極其清冷俊美的臉上從不曾染上半分凡塵,他只是看着遠處,不知道這數百年間他在看什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向清冷的神色中居然流露出少見的複雜神色,那神色極其隐秘細微,帶着難得一見的失落,痛苦,詫異,迷惑,實在是讓人摸不透。
白曳感受着自己心口傳來的異樣,突然極其少見的帶了幾分苦笑的神情,自言自語的說道。
“真是奇怪,糾纏了幾百年都不曾痛過,怎麽在這時候居然會痛了?”
這聲音說的很輕,輕的當白曳再次擡頭恢複那素來清冷無情的表情時,讓人覺得剛剛的那一句話只不過是一場幻覺,轉眼便可以被風吹的無影無蹤,再也沒有一絲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估計更新就慢了……
其次,我最近被告知自己三觀好像有點問題,要是不小心雷到了各位,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