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楚天越低頭看着挂在紅繩上的半塊玉, 其實這塊玉的成色并不算頂好,至少比不上鲛人族的水玉, 顏色是有些晦暗的墨綠, 上面倒是刻着一個龍飛鳳舞的“殷”字,看起來頗有氣勢。

只是……這玉如今摔成兩截,常人憑借第一眼很難認得出上面的完整字跡, 除非以前就看過類似的玉, 更別提看到這塊玉前後迥然不同的态度,這塊玉的來歷肯定非比尋常。

讓我來詐他一詐。

楚天越這麽想着, 整個人的氣勢頓時就變了,說話的口氣透着一股屬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哦?饒了你?你又是什麽身份, 有資格這麽對我說話?”

“在下是飛雪門的堂主,韓霸刀。”青年險些被吓得尿褲子了,“雖然不曾見過兩位貴人,貴府上的總管我卻是認得的。”

楚天越危險地眯起眼, “少拿總管出來糊弄我,今天你得罪的可不是什麽總管。”

啊……難道是比總管身份更高的人嗎?

韓霸刀後背的冷汗都快起來了,他是見過殷家的總管不假,可純屬生意上的往來,他負責交貨,殷家的大門,他是一步都沒踏進去過。

這殷家是個古老的修真家族,當初祖先靠着發掘出巨大靈脈起家,底蘊深厚,家族後代衆多,族中更是有好幾位元嬰老祖坐鎮,更可怕的是,這不是一個固步自封的家族,他們的家主很有遠見,知道勢力發展得太龐大可能會遭遇劫數,所以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有意識地培養一些優秀子弟送往各大宗門修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樣就算以後本家受挫,其他的宗門也會施以援手。

有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勢力在背後撐腰,殷家的子弟在外行走,旁人輕易不敢招惹。

這塊墨綠色的玉更是赫赫有名,是當年殷家的祖先為了紀念自己的亡妻,把妻子故鄉特産的一種玉石全部買斷,這玉的造價雖然不貴,卻從此成為了世間的絕品,正面刻着“殷”,背面刻着那位女子最愛的芝蘭,從此以後,見玉如見人,非殷家後代無權佩戴。

“求兩位公子饒命。”韓霸刀惶急之下,很慫地磕頭了,心想殷家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他這麽低聲下氣地認錯,迫于名聲,對方肯定不好拿自己怎麽樣。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這麽一跪一磕,原本指責他的衆人也面面相觑,百煉宗的掌事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兩位貴客,這韓堂主也是我們這的熟客,剛才确實無意中沖撞了小公子,只是我們打開門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這樣下去會影響其他客人的,不如這樣,您二位随老朽去會客廳,我命侍人沏上一壺好茶,再讓韓堂主好好道個歉補償你們。”

“這還差不多。”楚天越心疼地看着兒子滿是淚痕的小臉,“這塊玉可是他的娘親留給他的,你打碎的不是一塊普通的玉,是孩子對母親的思念。”

“您說的是。”掌事賠着笑,“這位小公子長得很是秀致,不知他的母親是殷家哪位小姐?”

想套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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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越冷笑了一下,“我夫人的閨名,怎可告訴外面的粗鄙男子?”

“對對對,是老朽失禮。”掌事命小厮沏上了茶,百煉宗用來待客的東西自然也不是凡品,楚天越嗅了一口,撲面而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清香,光是聞一下就讓人呼吸舒暢,他定了定神,面色仍是淡淡的,“茶是好茶,我的心情卻好不起來,韓堂主,這塊玉的事情你要怎麽算?”

“韓某願意用五十瓶瓊露作為補償!”韓霸刀一臉肉痛的表情,這可是他能拿出手的一半身家了。

“你覺得我還會缺區區幾瓶瓊露?”楚天越一邊冷笑,一邊把乾坤袋裏的瓊露抓了出來,“這種玩意,平時只是給我兒子吃的零食罷了。”

什麽?!

韓霸刀頓時驚呆了,像他這樣築基後期,只差一步就能結丹的修為,平時也不敢把珍貴的瓊露當飯吃啊,更別提零食了……

“來,寧兒,喝一口。”楚天越打開瓶塞,甘甜的汁液立刻灌進了殷寧的嘴裏,“嗝——”

“不哭不哭。”楚天越拍拍他的心口,殷寧垂了垂眼,手心裏抓着殷雪塵留下的玉。

想要媽媽,這是身體對于血脈相連的潛意識渴望。

但是殷雪塵冰清玉潔,如果再次看到他,搞不好會很想把他這個人生污點掐死。

其實他對殷雪塵的感情很複雜,感謝對方能把自己生下來,卻知道她不會像楚天越那麽全身心的疼愛自己。

一個出身高貴的女人,突然跟外面的男人有了茍且,還生了一個孩子,不管是殷雪塵的師門還是家族,都會把這件事當成醜聞。

在原著裏,楚天越和殷雪塵沒有孩子,所以才能走相愛相殺的路線,可一旦有了孩子,她會心軟嗎……

殷寧算算日子,這個時候殷雪塵應該已經散功,躲回羅浮山蟄伏,過着半神隐的生活,沒有精力再找楚天越的麻煩。

“看來韓堂主絲毫沒有道歉的誠意。”楚天越的面色一凝,“也罷,我只好帶着這孩子回殷家讨回公道了。”

他已經猜到,這殷家應該是個顯赫的大家族,既然名聲在外,找起來就簡單多了。

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就這麽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她有什麽苦衷,他是一定要找到對方見一面的。

“慢着——”韓霸刀苦着臉攔住他,“求求您高擡貴手,雖然我現在拿不出好東西補償,但我好歹也是一個宗門的堂主,辦起事情來有很多便利,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願意随時效命!”

“哦?”楚天越終于停下腳步,“你是說願意為我賣命?”

“我願意!”韓霸刀的脖子梗得很直。

“簽血契,三月為期。”楚天越松了口,血契是修士間最強制的一種約束,受役者以自己的血為引,宣誓忠誠,因為修士的壽命漫無止境,永久的契約是沒人肯簽的,于是便誕生了這種短期的盟約。

這飛雪門的名頭,聽都沒聽過,估計一個堂主也榨不出什麽油水,那還不如多一個替他賣命的人,畢竟一個堂主,怎麽也比他這個外門弟子的交際廣,能夠知道很多他還不清楚的事情。

三個月,這個要求還算合理,韓霸刀猶豫了一下就把血契簽了,這種契約更像是賣苦力,正常修士也不會太過暴虐,又不是草菅人命的魔修,他覺得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苦點也沒什麽,如果被殷家報複,搞不好他連堂主都做不成了。

楚天越以情報搜集為借口,從韓霸刀那邊拿到了有關殷家的紀錄。

這殷家果然如他所想,是個勢力強大的修真家族,子孫衆多,楚天越回憶起殷雪塵的外貌,約摸二八年華的少女,只是女修大多駐顏有術,他并不是很确定殷雪塵的實際年齡。

“爹爹,你在畫什麽?”

殷寧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楚天越連忙遮住道:“別看……”

“你居然在畫女的?”殷寧看着畫紙上露出的頭釵,眼睛都瞪了起來,難道爸爸思春了……?

“我在畫你娘。”楚天越嘆了口氣,他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專業的畫技訓練,連個形狀都畫不像。

對了,寧兒不就長得像娘親嗎?

楚天越的眼睛亮了一下,把殷寧抓進懷裏,單手觸碰着他的眉眼,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決定把兒子打扮成小姑娘的模樣,這樣就能照着畫出來了。

“不要!”殷寧一聽到這個要求立刻不滿地抗議起來,“不穿女裝!”

“來,就穿一下,爹爹把小裙子都買好了。”楚天越手裏捧着一件衣帶飄飄的淡紫色仙裙,腰帶還是翡翠色,別提多好看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審美這麽好。

“招財,攔住他!”

殷寧指揮着小倉鼠攔住楚天越,然而小倉鼠一看到楚天越就慫了,咬了一下褲腳就怯怯地縮到一旁。

“輕風,攔住他!”

輕風得了命令,扇着翅膀停在楚天越身前,楚天越拿着小裙子誘惑他道:“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的主人穿小裙子的模樣嗎?”

好……好想看。

輕風的臉微微一紅,把他放行了。

“你們真沒用,妖豔蓮,快幫我攔住他!”殷寧跑着跑着跑到了庭院,獄火蓮的葉子搖曳了一下,反倒把他包進了蓮心裏。

“寧寧讓爹抓到了吧?”楚天越一臉勝利地把殷寧從蓮心裏拖了出來,殷寧剛才掙紮得發梢微濕,黏在脖頸間,楚天越給他換了裙子和蓮鞋,瘦瘦的小身軀穿上女子裝束後顯得十分玲珑,楚天越看着不禁一呆,随即反應過來,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擋住周圍亂七八糟的視線。

“都不準看。”楚天越保護欲極強地把殷寧抱回房裏,關上門來畫畫。

“以後寧寧可不能再随便穿女裝了。”

畫完後,楚天越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誰會沒事穿女裝啊你這個蠢爸!

不過,畫上的女人很仙,是楚天越根據殷寧的模子和自己的記憶結合起來的長相,已經有六七分神似了。

楚天越拿着那副畫,找到了一個情報組織,要求懸賞找人。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負責經手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那副畫,立刻輕蔑地笑了笑,“你是第三千六百個來找殷仙子的人了,省省心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楚天越愣了愣,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被罵成癞蛤.蟆,反倒興奮地問,“你認識這位殷仙子?”

負責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殷家年輕一輩的大小姐,香名遠播,哪個男人不認識?”

想不到寧寧的娘親,居然這樣有名……

楚天越緊張道:“那殷仙子如今在何處?”

“殷仙子一向來去無蹤,我又怎麽知道?”負責人壞笑了一下,“不過你可以去問她的師父,羅浮山的玉清真人。”

楚天越呆住了,“這玉清真人又是——”

果然是土包子,虧衣服穿得那麽好。

負責人惡作劇地騙他道:“玉清真人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最喜鮮豔喜慶的顏色,你若是想拜會他,就穿上一身紅,拜禮就備些最華貴的金銀寶石,他見了必定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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