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烏鴉留名】
收回目光, 蒼星隕眉心淺蹙,不明所以地看向蘇逝川。
蘇逝川沒有說話, 拉着他矮身藏進帶刺的薔薇叢,悄無聲息地穿過空無一人的花園, 朝東門趕去。
行至中途,他們遇見了一具已經涼透的暗殺者屍體,蘇逝川遲疑片刻, 然後果斷扒下他身上的夜行服,快速套在身上。蒼星隕等在旁邊,垂眸盯着那人開始泛青的扭曲面孔, 沉默不語。
“你認識?”蘇逝川系上腰間的綁帶,從衣服下擺撕下了一大塊布。他動作利索地用布蒙住口鼻,在腦後打結, 又順便調整了面具的位置, 确保等下不會被認出來。
“不認識。”蒼星隕如實回答。
“那就奇怪了, ”蘇逝川說,“難不成你跟他們是雇傭關系?”
“也不是, ”蒼星隕的聲線毫無起伏, 聽上去有種漠不關心的冷淡感, “我只是來幫個忙。”
見他這麽說,蘇逝川清冷的眸底緩慢浮起笑意, 沒着急開口,而是翻開袖口重新确定極月的位置。
她顯然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身處被防護罩隔離的封閉區域,眼下正在遠離東門, 沿外圍尋找其他出入口。那名女保镖只在她身上安插了追蹤器,蘇逝川不确定有沒有其他暗殺者跟她一起行動,而且聽蒼星隕的意思,他跟這群人既不熟悉也不存在雇傭交易,這樣一來他們等于是兩個外人,貿然現身很容易引起對方的敵意。
梳理清這個思路,蘇逝川關閉光屏,擡頭看向懸停于半空的機甲鬼宿,似笑非笑地說:“你現在不說也沒關系,總有你開口的時候,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蒼星隕:“……”
刺客先生無從反駁,沉着臉保持了沉默。
“這邊走。”說完,蘇逝川不在調侃生悶氣的星隕,改道去預判的方向截極月。
同一時間,百米高空之上。
本次行動的專屬通訊頻道內,一名低級軍官正在彙報衛星捕捉的實時畫面,有關被标記的暗殺者報告沿電波傳送到各個終端接收器。他的聲音極為恭敬,條理清晰,在快速複述完目前掌握的全部信息後,那名軍官略微一頓,旋即又道:“封總,目前各機甲的粒子炮全部充能完畢,随時可以對目标地點進行轟炸。”
他話音沒落,為首的黑金機甲擡起右機械臂,示意稍安勿躁。
在鬼宿胸腔內嵌的駕駛室內,六塊懸浮的顯示光屏正反饋有皇庭內的監視畫面,機甲空戰A隊最年輕的總指揮官正襟危坐,攀附有意識觸的右臂維持着擡起的動作,過了幾秒才緩緩放下。
“殿下有令,那名女刺客要活捉。”
封塵的吐字幹淨清晰,音色十分飽滿,聲音正色得如同一條沒有起伏的直線,就像他此時一絲不茍的端正坐姿。屏幕散發的熒光傾瀉而下,鋪灑在男人英俊非常的臉上,如同為他雕塑般完美的五官刷上了一層蒼白的清漆。
在大宇宙時代,人種的界限變得愈發模糊,而封塵的亞裔血統卻極為純正。他眸色很黑,不摻雜哪怕一丁點的棕或者灰色,形如一塊完璧無瑕的玉石,冷而沉靜。他的面部線條較其他人種來說更為柔和,并不會有刀削斧砍的犀利感,而是精致得渾然天成,帶着幾分溫文爾雅的紳士味道,讓人根本無法與“戰神鬼宿”聯系到一起。
然而,他卻是整個洛茵帝國最鋒利的劍之一。
“傳我指令,”封塵沉聲開口,“空中戰力持續警戒,調遣兩組皇室禁軍包圍目标,我要求全部活捉。”
“是!”那名低級軍官回道。
話閉,通訊斷開,機甲鬼宿俯沖之下,徑直穿過防護罩頂端預留的出入口,飛入雙月殿皇庭。與此同時,接收到命令的兩組皇室禁軍快速進入隔離區域,從東南兩個方向朝移動的追蹤目标靠近。
眼下四周都是物理攻擊無法破壞的透明防護罩,極月眉心擰緊,急于帶領餘下的十幾名暗殺者趁夜色轉移。然而這種防禦本身沒有死角,只能依靠人為強制關閉,他們繞過大半區域也沒看見相關的控制裝置,周圍實在太安靜了,而這種安靜非但不會令人放松,反倒是越發惴惴不安起來。
方才的打鬥中極月受了傷,胸腔疼得厲害,呼吸間盡是一波一波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因為肋骨骨裂,還是肺部損傷。她伏在一名暗殺者的背後,額頭沁着疼出來的冷汗,嘴角結着血痂,看上去非常狼狽。
“大小姐,情況不妙。”那名暗殺者道,“我們被困在裏面了。”
“難怪他們沒有着急追捕,”極月艱難地做了個吞咽動作,手掌按上對方肩膀,“放我下來。”
男人停下腳步,應聲躬下身子,将極月放到地上。
其餘幾人跟着停下,一名女性暗殺者上前,對極月道:“大小姐,今晚恐怕是出不去了。”
“沒關系,”極月扯下面巾,用袖口擦去血痂,“反正西塞已經死了,留在這裏還能多殺幾條為帝國賣命的狗!”
“也不知道那個刺客在哪兒,如果是他,或許有辦法帶大小姐出去。”
“別指望他。”極月冷笑,“他今晚會來,只不過是想順手清算掉當年西塞準備對他滅口的那筆賬,并不是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
“可你們畢竟是——”那女人還想再說,結果話沒說完,一道亮紅色的電磁束破空而來,正中額心。
那股強大的沖擊力直接轟爛了她的半顆腦袋,血液混合着腦漿崩散開來。毫無察覺的黑衣人們沒想到會遭遇奇襲,登時大駭,第一時間地抽出光劍,将極月掩在身後。
剎那間,皇室禁軍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舉槍指向走投無路的暗殺者。
十餘米開外的灌木叢後,蘇逝川側頭看向蒼星隕,低聲詢問:“你們畢竟是什麽?”他神色平靜,眸光卻分外戲谑,像吃死了對方一般,頗有幾分“你不老實交代,我就絕不動手”的意思。
蒼星隕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靜了幾秒後,不情不願地回答:“他父親二十多年前出訪蒼藍星外交,強奸了那裏的一只鲛人,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我,我跟她算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蘇逝川心裏的訝異不輕,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抱歉。”
“沒什麽。”蒼星隕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不是人和鲛的混血,我也不可能在陸地上行走,更不可能從事這種收錢飲血的勾當,當然——”他不愠不火地看着蘇逝川,嘴唇動了動,“也不可能落在你手裏。”
蘇逝川道:“聽起來感情并不好,那為什麽要幫她刺殺西塞,還要為了救她落進我手裏?”
“三年前,西塞暗地裏想要雇傭到一位敢對皇儲下手的刺客,他父親為了勾結到西塞這座靠山,親自我把引薦了過去。事成後,我的介紹人和雇主都想要殺人滅口,反倒是她幫了我一把。”蒼星隕笑得不以為意,“其實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後要命’的買賣,早就留好了後路,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蘇逝川眉梢微挑:“所以這算是還極月的人情?”
蒼星隕平平“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你這個原則倒是有意思,不過可能會害了你。”
“我這個原則已經把我害進你手裏了。”
“星隕,跟着我你不會後悔的。”
“坦白的說,從離開死牢的那天起,我已經後悔到現在了。”
蘇逝川:“……”
少将大人險些要被這只口是心非的半鲛逗笑了。
這時,包圍住黑衣刺客的皇室禁軍向兩側分開,封塵背負一把黑金大劍,攜兩名下屬姍姍來遲。
蘇逝川盯着那張許久不見的熟悉面孔,心裏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蒼星隕的目光直落在為首的男人身上,不錯目地說:“你還沒告訴我那人是誰。”
“一個老朋友,在我還走不穩路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蘇逝川道,“他叫封塵,是軍部下屬戰略統戰部總負責人的獨子,今年還不到二十八歲,已經因戰功授封了上将軍銜,實力非同小可。他肩上的那把大劍——”随着耳畔的敘述,蒼星隕擡眼看去,蘇逝川又道,“就是你剛才看見的機甲鬼宿的一種戰鬥形态。”
待他說完,蒼星隕不由得擰緊眉心,側頭看向蘇逝川:“既然你們的交情那麽好,你為什麽還會為了幫我跟他動手?”
“不是為了幫你,是為了得到你。”蘇逝川好整以暇地糾正道,“封塵的父親是一位堅定的保皇派,在西塞還沒上位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明顯的傾向。受父親影響,他一出軍校就成了西塞的人,本人優秀歸優秀,但之所以能升得這麽快,這其中還是少不了西塞的運作。”
蒼星隕:“你就這麽說自己的‘老朋友’?”
“這是客觀分析,我要是淨撿好的說,你就不可能快速了解等下需要動手的目标了。”蘇逝川斜睨了他一眼,“不過醜話我們說在前面,你要是敢對他下暗器,我就親手擰斷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的脖子。”
刺客先生一臉嫌棄地看着他:“這個威脅不到我。”
“那就是你的脖子。”蘇逝川從善如流地改口。
蒼星隕:“……”
不遠處,不願就範的黑衣人展開殊死一搏。在第一槍的警示過後,這回皇室禁軍沒有再次開槍,打算依靠人數優勢盡可能留下活口,而刺客們明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反抗得異常激烈。
蘇逝川屏息觀察局勢,手上很不客氣地從蒼星隕腰帶裏摸走了幾枚淬了毒的暗器,低聲交代道:“等下我出面纏住封塵,你繼續隐藏,伺機救下極月。”
“好。”蒼星隕道,“但是我們要怎麽撤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蘇逝川無聲無息地退出兩人避身的灌木,像暗夜潛行的狡詐獸類。他的動作極快,腳下沒發出半點聲響,現身的剎那兩枚暗器旋即脫手,一左一右以兩道極其詭異的弧線穿越人群,直逼封塵身側的兩名下屬。
這有預謀的奇襲,目的并不在于致命,而是要聲東擊西。
果不其然,在那兩名下屬沒有發覺的時候,背向此處的封塵已然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大力推開射程範圍內的一位下屬,反手抽出背上的黑金大劍。下一刻“蹡蹡”兩記金屬碰撞聲炸響,那兩枚由特殊合金打磨而成的菱形暗器相繼落地,而且還罕見的一分為二!
封塵提劍轉身,神色肅然地看向面前憑空現身的不速之客,道:“聽說刺殺皇儲殿下的是一位善用暗器的刺客,就是你?”
蘇逝川沉默不語,扣緊光劍手柄的右手驀地擺正,随着“刺啦”一聲電流爆響,亮藍的劍身釋放而出。與此同時,他左手一甩,又是兩枚暗器淩空抽射,緊接着腳下點地,片刻不停地悍然出手,整個人瞬時侵入近前。
這套佯攻近身的攻勢漂亮得一氣呵成,封塵眸色一暗,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提劍正面接下這擊。
電光石火間,光劍與黑金大劍铮然撕咬,高溫席卷上劍身炸得火花四濺。
蘇逝川改雙手握劍驟然施力,近距離凝視對方的眼睛,有意将聲音壓得很低:“正是。”
“你是誰?為什麽要策劃刺殺皇儲殿下?”封塵同改雙手握劍與之抗衡,向側劃開卸去力道。
蘇逝川被甩得向後一個踉跄,右腿後撤堪堪穩住重心,他在腦中快速權衡一番,最後決定采用不久前星隕的那個誤會。
“我是烏鴉。”蘇逝川道,“我要刺殺的不止是皇儲,而是被特蘭澤家族掌控的洛茵帝國。”
封塵聞言一驚,冷聲又問:“你為聯盟做事?”
“為我自己。”蘇逝川提劍再攻,卻在交鋒的剎那騰身而起,瞬間沒入視野死角。
血色的月光淩空灑下,将一切鍍上層詭谲莫測的色彩。封塵微微怔住,只覺得面前的家夥猶如浴血展翅的黑鳥,他的行動詭辯莫測,佯攻不斷,他不像是光明磊落的戰士,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陰險刺客——所有的攻擊都是幌子,都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一秒之內,兩人錯身而過,蘇逝川側目掃了眼封塵略微染上訝異的臉,然後擰身一轉,摸出最後幾枚暗器朝極月所在的方向射去。而就在這時,蟄伏已久的蒼星隕同時現身,暗器脫手。
不需要任何語言交流,初次正式合作的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反向射來的數枚暗器彼此穿插,“咻咻咻咻”放倒了極月身邊的一圈皇室禁軍。
只可惜憑借封塵的反應速度已經不可能給他再多的時間。
身後空氣震顫,蘇逝川完全來不及靠近極月,只覺得一道恐怖的劍氣直抵背心。他沒有片刻躲閃的餘地,直接持劍滾地,下一秒,黑金大劍緊貼着他的腰側插入地面,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震得地表龜裂。
蘇逝川單手撐地穩住身形,起身後直奔極月将人攔腰摟進懷裏。
極月的身上有兩處光劍的貫穿傷,皮肉和內髒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傷,出血嚴重。她角度虛弱地倚靠在對方胸前,眼睫輕擡,渙散的眸光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聚焦,她覺得這男人蒙面的側顏有些熟悉,但大腦已經徹底停止了思考,她看不清來人是誰。
飛射而來的暗器接連放倒有意上前的皇室禁軍,其密集程度生生在兩人旁邊開辟出了一塊真空區域。
等到蒼星隕終于趕來,蘇逝川把極月交給他,然後取出玄凰化形的懷表,掀開表蓋。
那一剎那,眩目的光芒穿透夜色,皇庭東南區亮如白晝,巨大的白銀巨人現出身形,六枚光翼鋪展。玄凰腳下,蒼星隕抱起陷入昏迷的極月爬上機甲支撐腿的凹陷處。駕駛室內,蘇逝川扯掉遮面的面具和黑布,伸出雙臂讓意識觸攀附上來。
随着精神連接完成,玄凰冰藍色的電子眼熒光逸散,蘇逝川十指如飛地敲擊着控制面板将能源阈值最大化。玄凰接收到指令,推進器噴出能源焰,沙石橫飛,玄凰光翼振翅拔地而起,直奔防護罩敞開的缺口。
這一舉打得帝國衆人措手不及,沒有一條機密消息顯示暗殺者攜有高級別智能機甲!
封塵最先做出反應,提示随行的兩名副官控制住餘下的黑衣刺客,緊接着黑金大劍化形,鬼宿自黑暗中現身,展翅直追上去。
動用了高級機甲的追逐戰再不是人力動手可比,雙月殿的安全警報拉響,空中待命的機甲空戰隊第一時間收到絞殺命令。
粒子炮血紅的光束洞穿夜色,從四面八方彙集上來,蘇逝川駕駛玄凰緊急閃避,目标明确,徑直飛向帝都近郊最大的一片淡水湖。
蘇逝川一面着手把湖泊坐标共享給十七,一面按下耳麥單連蒼星隕,說:“玄凰的戰損還沒有修複,不能正面迎戰,你拆下追蹤器安插在玄凰身上,找機會帶極月脫身,十七會來接應,我繼續引開封塵。”
“知道了。”蒼星隕說,過了幾秒,他又補充,“你自己小心。”
蘇逝川切斷通訊,查看十七發送回來的反饋,确定這部分已經安排妥當後,他操控玄凰于空中漂移轉向,借助慣性将蒼星隕和極月甩向湖心,然後架設粒子炮,朝緊随其後的鬼宿發出幹擾一擊。
随着“轟”的一聲巨響,天地震顫。
鬼宿撐開護盾,正面接下攻擊,被巨大地沖力帶得向後退了數米。借此機會,蘇逝川開啓拟态保護,玄凰披上夜色,隐入夜幕。
一陣濃煙過後,封塵盯着空無一物的顯示屏,第一反應——又是佯攻?
追蹤器反饋回來的紅點改變了方向,那只狡猾的烏鴉帶着他們在帝都繞了多半圈,現在竟重新朝雙月殿飛去。
半小時後,雙月殿皇庭燈火通明,皇室禁軍将鎏金大廳外的薔薇園圍了個密不透風。
封塵快步穿過守衛,在下屬地帶領下來到一叢開得正濃的花叢前,那裏藏着黑色夜行服,上面擺着那枚原本應該在刺客身上的追蹤器。
“通知下去,繼續封鎖東南區,徹查鎏金大廳。”封塵冷笑着揚起嘴角,“沒想到,烏鴉是‘自己人’。”
同一時間,蘇逝川翻牆進入鎏金大廳二層的一間休息室,這一趟折騰下來,肩膀上的激光灼傷已經撕裂,血漿洇透了禮服的大片前襟。蘇逝川眼前發黑,這是失血症狀的前兆,可是他沒有時間休息,必須盡快回到中庭,在那名女保镖發覺前重新做回等待被西塞召見的帝國少将。
窗口傳來禁軍集結的聲音,他很清楚返回雙月殿會将封塵的視線轉移到今晚出席晚宴的賓客身上,但也只有這樣才能給其他人足夠的時間撤離。蘇逝川定了定神,按住出血的肩膀,抓緊時間朝休息室的大門走去。
然而就在開門的一剎那,蘇逝川猝然迎上西法站在護欄前的背影,不偏不倚,正對着他所在的休息室。
聽見動靜,西法轉身看向他,笑得眼睛彎起來:“我找了你很久,老師,你終于回來了。”
蘇逝川一瞬不瞬地盯着西法的眼睛,喉嚨幹澀,重生以來,他第一次覺得這家夥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玩世不恭。
此時,皇室禁軍闖入一層大廳,開始逐一搜查動亂期間滞留在此的人。
“我——”
蘇逝川動動嘴唇,正要胡亂扯出番說辭,卻見西法突然伸手擋住唇瓣,做噤聲手勢。
腳步聲自樓梯處傳來,西法反應很快,推着蘇逝川重新返回休息室,反手關門。
他只說了一個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