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見那人墨發及腰,五官極為俊美,面容分明冷如寒冰,天生微挑的眼角卻平添了三分媚色。一襲玄色華服質地上好,裹出修長勻停的腰身,若非那凜然不可侵犯的強者氣勢和眼中的寒光加持,這人周圍定會遍布追求者——即使他是個男人。

沐寒朝人群中一掃,正見白遠盯着自己看,眼中厭惡頓顯,轉向其他人冷聲道:“所有人閉門思過一個月。”話畢離去,只留給衆人一個冷峻的背影。

“恭送沐師叔。”衆人恭恭敬敬,大氣不敢出,直到那股寒氣徹底消散,四周才響起陣陣大口呼吸的聲音。

白遠也松了口氣,返身朝住處去。他剛換上內門弟子的白色長衫,還十分不适應,邊走邊伸手整了整衣領,

沒走出幾步,就有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叫住了他。

“大師兄,請留步,沐師叔命我帶你去見他。”這少年雖然禮貌十足,但是眼中不經意間閃過的鄙夷還是讓白遠看了去。白遠并不在意地掃了他一眼,老老實實地跟着去了。

沐寒所住的大殿和他本人一樣,透着一股肅穆的冷意,殿堂拔地而起,直聳入雲,當人擡頭仰望之時,便會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

白遠還沒踏入門檻,便被那氣勢所激,緊接着,門中傳來一聲伴随威壓的冷斥。

“跪下。”

白遠怔了一秒,跪在殿前冷硬的石磚上,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等了好一陣,他那師尊卻再沒有別的吩咐,反倒是六陣的聲音從腦子裏冒出來。

[被人這麽對待,可憐啊,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屈辱,不甘,不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啧,小子,你不适合正道你知道嗎?]

[你什麽意思?]白遠動了動幹澀的嘴唇,兩人開始用思想對話。

[讓你跟着本尊做個魔修,本尊也正需要一個人來傳承衣缽,不要忙着拒絕,你先聽本尊說完……]

話沒說完,就被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白遠扭過頭,看見小師弟聊上皺着眉頭走過來,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可見也是來領罰的。

他看到白遠,先是一愣,随即便挺直腰板,打起了精神,經過時腳步停了停,小聲道:“咱們那個約定還算數,以後有的是機會,走着瞧!”說完特地用鼻孔沖白遠傲嬌地哼了一聲,高昂着頭進大殿去了。

一刻鐘後,他像被霜打的茄子般走了出來,也不知道被罰了什麽。白遠知道他受的打擊不輕,甚至在路過自己的時候都沒有精力傲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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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遠以為接下來肯定就輪到自己了,但是沒有,他就這麽頂着烈日在那裏跪了兩個時辰,直到汗水浸濕了他的脊背,眼前有些發黑,他才反應過來,他那師父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懲罰他。

沒有師父的命令,他不能起來,修仙界萬千弟子皆是如此。這點懲罰對自己來說算什麽呢。

[你繼續說說看。]百無聊賴的時候,白遠在腦中與六陣說話。

[說什麽……唉?你對我剛才的提議有想法嗎,我說我說。]六陣聲音十分驚喜,

[你之所以會拒絕我,是怕背上欺師滅祖的罪名吧,我的方法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你就在天木宗同時修兩個心法好了。]

[你認真的?據我所知,這麽幹過的人都死了。]白遠冷靜地分辨着他話中的真假。來到這個世界的兩月間,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這個世界的信息他可是采集了不少,一般的常識問題現在根本難不住他。

[那可未必,我就知道一個活着的,并且修為了得。]

白遠終于有了點興趣:[是誰?]

[我。]六陣挺起腰杆,自豪地說。

如果六陣此時在他面前,他必定會使勁翻一個白眼。

[怎麽?不信本尊,本尊可是渡劫後期修為。]

[你不是剛渡劫失敗麽?]

[你……]六陣再次被白遠噎住,沉默了下,生氣道,[哼,教你東西難道還要本尊求你不成?不過是本尊打發時間而已,愛學學,不學算。]

[啧,這麽激動做甚,我又沒說不學,不過也沒說要學,此事……]

“大師兄,沐師叔命你進去。”

對話突然被打斷,方才帶白遠來的少年出現在面前,看他的眼神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配合對方的想法,白遠特地調整好常用的憨厚表情,面色惶恐地進去了。

“弟子拜見師……”

“行了。”沐寒負手背對着他,不等他行完禮,就冷冷地開口打斷,似乎根本不想從他嘴裏聽到‘師父’兩個字。

“今日之事你可知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沐寒說話時釋放出強大的威壓,震得白遠心口一痛,差點又要再吐一口血。

下一刻,卻又突然輕松下來,原來是六陣幫他擋了大部分。白遠心中道了聲謝,擡起頭看向沐寒,臉上滿是懵懂無辜。

“不知……師父說的是哪件事情?”

沐寒眉色更冷,驀地轉過身怒斥道:“孽徒,你竟不知悔改,挑釁師弟內鬥在前,聚衆賭博在後,你還想狡辯?”

什麽時候罪魁禍首都變成我了?白遠面露委屈之色,申辯道:“師父,那比賽之事是小師弟先挑起,賭博我也并未……”話未說完,只見沐寒長袖一拂,白遠便被一股強力打到牆角。他胸口一痛,喉頭湧上陣腥甜,口中彌漫起濃郁的血味。

白遠不願在人前示弱,強行将那口血咽下,指甲死死摳住地板,胸膛起伏,垂下的眼中充斥着怒氣。

明明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居然一上來就定他罪責,這個師父也不過如此,所謂天木大宗也不過如此。

他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端正地跪在沐寒面前,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此事徒弟的确有錯,不該答應小師弟的玩笑之言,但事情确實非我引起,賭博之事我更是沒有參與其中,望師傅明察秋毫。”

聽他話後,沐寒臉上更如罩了一層寒霜,道:“聊上雖然年少,品行卻是不壞,若非有什麽情由,他豈會偏偏與你為難?賭博之事更是為師親眼所見,你竟還敢抵賴,這般心性,如何當得起聊上師兄,如何當得起我天木弟子?”

盛怒之下,這話已說得很重。

白遠卻猛地擡頭,面露悲戚絕望,生生阻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師父。”白遠說,“白遠自知不配做您徒兒,您殺了我也好,懲罰我也罷,徒兒心甘情願,可是徒兒絕不想聽您說這誅心之言。”

看到沐寒眼中的一抹驚訝,白遠趕緊再接再厲,硬生生逼出幾點淚花,再配合上那副“悲傷”,簡直堪稱影帝。唯一缺憾之處,就是他實在掉不下一滴眼淚。

他眼神放空,面上現出回憶之色: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師父之名,心中崇敬不已,暗想着,要是能成為您的徒弟那該多好。可我自知配不上,不敢妄想,一直都将這情感壓在心底,可我千不該萬不該……竟然……”

說到這裏,他沖着沐寒磕了個頭,久久不肯擡起,肩膀也微微顫抖起來。

“講下去。”沐寒聲音雖冷,氣勢卻收斂了不少。

效果居然這麽好?難道這師父也是個單純的?白遠眼眉一挑,委屈歉疚地看向沐寒。

“那日我情不自禁,和父親表露此心,沒想到父親居然和師祖有那樣的淵源,更沒想到,他會對您提出那種無禮的要求,強要您收我為徒,是我連累了師傅!”

白遠擡袖抹了抹眼睛,又道:“我本想阻止父親,可他就是不聽,但他……畢竟是我的生身父親啊!請師父莫要再怨怼他了,所有的罪責,徒兒願意一力承受。”說到最後十分動情,白遠深深地伏跪在地,一副愧悔萬分,極重情義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孝子賢孫。

看着白遠流露“真性情”,沐寒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之意。

莫非真是自己誤會了他?想起收徒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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