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沐寒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揮掌向白遠打來。

眼看着白遠要是受下這一掌,絕對必死無疑,在白遠體內與之共生的六陣真人實在坐不住了,飛快沖到白遠面前,沖着白遠吼道:“臭小鬼你找死,還不快點躲開啊。”

他不得不拼命去保住白遠,若是白遠死了,沒有身體的他絕對活不了,如果用靈魂接下了這一掌,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原本渡劫失敗後修為就大不如前,如今再生生受下沐寒這掌,簡直差點要去了他的命,意識漸漸消散的那刻,他無比悲痛的看着沐寒再度舉起手來。

六陣生無可戀的想,這回本尊是真的活到頭了,娘子,看來我們真的要永別了……

見他神魂竟有消散之勢,白遠趕緊将他有些散的靈魂吸納到自己的身體裏,此時情況危急也顧不得會被被沐寒和其他人看到了,當今之急活下來才是重點。

沐寒方才沒有得手,這回他居然使出了比上回強百倍之力,巨大的靈力暴動讓四周狂風大作,刮得人睜不開眼睛,門窗不停發出開開合合地巨響,頭頂忽地劈下幾道閃電,與此時沐寒的樣子融洽在了一起,這一切異象,竟都是沐寒一人所導致的?

一直聽人說沐寒是如何厲害,如今白遠才終于有了一個直觀的感受。

對方一步步的逼近,白遠将小女孩推到一邊,自己踉跄後退,退到無可退之時,他看向沐寒殺氣凜然的樣子,知道自己必須要接下這一掌,興許尚有一絲生機,若是一味逃避,他必死無疑。

我親愛的師父,若是沒死,今天你欠我的,我一定會加倍要回來。

他果斷擡起自己的右手,全力聚集可用的靈氣,雖然已經爆發出比平日高數倍之力,可是要對付沐寒,卻不過是杯水車薪,關鍵時刻,他體內突然湧現出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這讓他頓覺十分熟悉和親切,曾經在創無陣求藥時,他幾次差點兒死在那兒,最後就是這不知何處來的力量救了他。

白遠與沐寒手掌相接,緊接着迸發出一陣強烈的白光伴随着一股波動,将在場其他人都推出幾米遠,沐寒口吐一口鮮血,身體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白遠下意識上前接住了他,這番行動後他胸口傳來一陣悶痛,讓他險些和沐寒一起倒在地上,之後他有些狼狽地靠着牆壁,才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而手中至始至終都牢固地圈着沐寒的腰。

待胸口的疼痛緩解後,白遠才可以順暢地呼吸空氣。沐寒癱軟無力地靠在白遠的肩部,這般零距離基礎還是第一次,但是他也來不及多想。

女鬼的叫聲讓他将注意力放到那邊困住女鬼的陣法之內。

白遠這才發現,自沐寒暈過去後,那風亂雲聚雷鳴電閃的異象就消失了,天空很快露出一輪明月,周遭完全恢複了安靜,只留下被風吹得雜亂狼藉的地面證明剛才确實出現過大風。

那女鬼見陣法沒有了沐寒力量的支撐,頓時氣焰大漲,瘋狂沖擊那陣法,很快陣法的光罩變得暗淡起來,不一會兒就被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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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再次變得不妙起來,此時如果沐寒還醒着的話,事情必定簡單無比,然而關鍵就在于沐寒看起來短時間根本就不可能醒過來。

他想起白日沐寒給自己的符紙,趕緊拿了出來,一手半抱着沐寒低調地躲在角落裏,另一只手中捏緊那張保命符。

女鬼沖出陣張狂一笑,便嘶叫着飛向那對母子,眨眼睛血色彌漫,剛才還活生生的人頓時變成了兩具屍體橫躺在地,白遠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得目瞪口呆。

女鬼殺掉兩人之後,挖出了兩人的心髒,竟然一口一口地吃下肚去了,吃的同時還發出一陣陣怪異恐怖的笑聲,進食的聲音讓白遠覺得骨子裏都發冷,此時他才覺得,沐寒平日的冷氣,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女鬼進食漸漸慢了下來,估計是要吃完了,果然,很快她就以詭異的姿态扭動着身軀站立起來,豁然轉身,在未燃盡的符紙的照亮下,她略微泛白的瞳孔,死寂的表情,滿臉的血液讓白遠打了個冷戰.

白遠心中狂跳不已,緊緊地盯着那女鬼,害怕她下一個就沖過來對自己下殺手。白遠手中固定這沐寒,腦子裏在飛快地想着各種解決辦法,他甚至想過,如果女鬼真的沖上來要他命的話,他要不要把自己師父扔出去先抵擋一陣?

縱使這種行為欺師滅祖,不仁不義,但是為了活下去,這點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轉瞬他又想到自己身體裏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說不定可以用,不過這個思想剛冒出來就被他否決,因為此時的他根本無法控制那神秘力量出現的時機。

女鬼殺掉她此生最愛也是最恨的二個人之後,看向身後那個張大嘴只能發出啊啊聲的女兒,眼中無愛亦無恨,女孩已經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驚恐的看着她。

女鬼對着女孩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露出了一個不該出現在厲鬼臉上的,柔和的,溫暖的笑容。

笑容剛顯現的那瞬間,靈魂便化作螢火之光,一點點消散。

“啊啊啊。”女孩跪在地上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驚慌失措,眼淚水止不住的下落,雙手不停的在剛才女鬼消散的位置那裏揮舞着,想要抓住什麽。

白遠再度被這突如其來的結局個驚住了。

良久,白遠長嘆一聲,将沐寒背到自己背上,向小女孩走過去,站到小女孩的面前,但是女孩完全無視他,只是啊啊的重複着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跟我走吧。”白遠說着,一手托住背上的沐寒,另一只手向她伸出去。

女孩終于把目光看向他,眼神呆滞,似乎根本沒有思想存在,白遠相信既然她能看向自己,那麽就證明她現在還是能思考的。

白遠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堅定的在女孩的面前。

半響後,小女孩的手指動了動,緩緩向白遠的手掌心伸過去,當她看到自己的充滿的傷痕和泥土的手掌和白遠潔淨的掌心形成了鮮明對比,想要退縮的時候,白遠抓住了她的手,本想揉揉他的頭發,但想到自己此時空不出手來,也就作罷。

于是白遠就這麽拉着一個,背着一個,邁着堅毅的步伐,離開了這個鮮血與恨意彌漫的小院。

第二日天還沒亮,沐寒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野外,旁邊還有一個未燃盡的火堆,身上蓋着一件衣物,他認出是白遠的,轉頭一看,白遠正盤腿坐在不遠處的地上修煉,而他腿上靠着一個孩子,也蓋着一件衣衫,此刻睡得正香。

感受到自己身體內部受到不小的沖擊和損傷,有些怔楞地看着白遠。

昨晚……發生了什麽?

感受到沐寒這裏有動靜,白遠猛然掙開眼睛,表情緊張,眼神銳利,見到是沐寒後才放松神情,他看起來有些疲勞,仔細一看眼底還有不少血絲,而他的肩上還沾了晨時的露水,潮濕了一半,他看起來卻是毫不在意。

“師父早。”白遠小聲問安,顯然沒有忘記天木宗的規矩,

“你一夜沒睡?”沐寒知道他不想打擾到身邊的女孩,于是壓低聲音問,喉嚨因為不适還帶着點迷人的沙啞。

白遠疲憊的點點頭:“擔心野外蛇蟲驚擾到師父,所以便一直守着,不然不放心。”

沐寒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随後起身,将白遠披在他身上的衣物整整齊齊地折疊好,放到了白遠的包裹裏,整個動作流暢自然,絲毫沒有別扭的成分在裏面。

白遠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師父居然連折衣服這種事情都會,并且還做的如此好,原以為他是個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修仙者,如今看來是自己帶有偏見看人了。

随後沐寒和白遠等到了天大亮,期間他們沒有再說話,沐寒一直坐在那裏,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火堆,顯然在想事情。

白遠是想等這個小女孩休息夠了之後自己醒過來,對方沒有追問是最好不過,并且他見沐寒似乎根本沒有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白遠也暗中松了一口氣,心想六陣可能被發現的危險是暫時解除了。

至于關于收留這個小女孩的事情,看到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白遠覺得此事有戲,他心中想了許多說服沐寒的話,就等着沐寒什麽時候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太陽逐漸高升,小女孩卻還是沒有醒過來,白遠這才覺得有些不對頭,果然他将手放到小女孩的額頭上一摸,燙得吓人。

“師父。”白遠小聲叫了一聲沐寒,發現他沒有反應,白遠稍微放大聲音,又叫了一次,沐寒這才聽見。

“何事?”他獨自呆着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靜谧感覺,似乎在與周遭融洽的相處,但是他只要一說話,就會放冷神情,冷氣也不自覺增加。雖然這兩者之間只有很細微的差別,但是才和他相處了兩天的白遠敏銳的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同。

“她好像生病了……”白遠一副求助的表情看向沐寒,而不是自作主張提出意見,作為一個“老實人”,還是低調點好。

沐寒聽後眉頭微蹩,沉吟稍許,讓白遠帶上這個女孩,兩人向昨日的城鎮出發,兩人都有意識的避開了昨天遇見那老婦人的那條路,沐寒依然迎接衆人的或是驚豔或是愛慕的注目禮。

他走在白遠多面前,白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他僵直的背影和不斷加快的步伐,他就知道沐寒對于這種場景,十分不喜歡。

輾轉了一個時辰左右,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家藥鋪,裏面有位坐堂大夫,裏面的人見到沐寒的氣度,不敢怠慢,先給他們看了小女孩,讓他看過之後白遠又去抓了藥。

藥鋪的大堂中有幾個供給賓客休息的座位和一個長的像沙發的躺椅,白遠詢問過後,暫時将小女孩暫時放到上面。

轉身又去向管事借了個爐子給熬了藥,費用自然是又增加了不少,白遠慶幸出來時田木宗給了他們不少銀子,不然他就又要做那下一個被三文錢難死的英雄好漢了。

白遠勉強喂女孩吃了藥,才松了口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肚子忽然傳來一陣咕嚕聲,這才想起來自己快一天沒吃飯了,他師父已經辟谷,自然是不用吃飯的,而他和這個小女孩可不一樣。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沐寒:“師……師父,那個,我想去買點吃的。”

得沐寒允許後白遠邁開步子走出去,到了街上才收起自己臉上“老實”的表情,他有些好笑的想,自己近來是越發的習慣自己這種形象了。

白遠不想麻煩,于是買了幾個包子就轉身回去,剛踏入藥鋪,他就感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氛圍,管事和鋪子裏幾個學徒擔憂的看着他們剛才坐的方向,神情忌憚。

白遠心中一跳,不安地想,難道是昨天晚上死人的事情,所以現有人找上門來了?還沒有看仔細,就聽到一個猥瑣輕佻的聲音說道:“小美人,陪小爺我玩玩怎麽樣?”

走過去一看,發現那人口中的“小美人”居然是他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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