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君臣有義
人如其名。靖仁宗是最平庸,卻也是最仁慈的。也是從他這一朝起,嫔妃們都不殡葬了,因為他覺得太殘忍。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那不成器的顯宗兒子,才會有機可乘。
一聽何元菱的奶奶被人打了,最仁慈的靖仁宗很是關心,問:“老人家可有受傷?”
問得何元菱心裏暖洋洋的。
看來靖仁宗雖然不是什麽絕世明君,但也有不同與其他皇帝的美德。
“@靖仁宗 傷勢略重,郎中開了方子,眼下正治着。”
靖高祖自己命不長,內心卻沒有靖仁宗那麽仁慈,嫌棄道:“吾等皆是大靖帝王,論的是治國方略、講的是經緯之言,好不容易群主有了難處,還以為能讓朕發揮發揮了,竟是此等小事。”
要不是考慮到剛禁言了他老子,何元菱真想把他也禁言了。
還是靖聖祖氣度不凡:“@靖高祖 父皇此言差矣。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對百姓來說,雞皮蒜皮或許比大靖國祚更為重要。”
“想吾等在這陵寝之中,漫漫永夜,窮極無聊。治國方略固然要講,雞毛蒜皮亦是無妨。不如來為群主分析分析,出出主意吧。”
反手就是一個贊,靖聖祖的積分已是遙遙領先。
靖世宗和靖仁宗紛紛附和,一個說“父皇言之有理”,一個說“皇爺爺聖明”,總算說得何元菱沒那麽生氣了。
靖神宗神發言:“要朕說,誰打朕,朕就加倍打回去。”
靖仁宗聽不下去了:“@靖神宗 簡直胡鬧。聽說你在位時,大靖遭外敵強犯,被打得鼻青臉腫,你打回去沒?”
靖神宗:“……”
靖聖祖自動屏蔽不良發言,專注群主,道:“@何元菱 考慮到奶奶傷情嚴重,後續醫治費用不可盡數,保長商議協調極易留下後患,朕以為,報官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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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世宗:“朕也覺得,報官為好。行兇者理該受到懲處。”
靖神宗雖然剛剛的發言不太靠譜,但在諸多祖宗先帝面前,也是覺得有些丢臉,要想找補回來。
便道:“朕記得餘山鎮劃歸陽湖縣已久,陽湖縣是出了名的人口大縣。群主家裏這事,在群主說,是大事,報到縣衙
,卻是不起眼的糾紛,只怕光候審便要排期很久。”
靖世宗一聽,這個也有道理,頓時有點動搖:“也是,報官必去縣衙,群主家離縣衙遠不遠?”
何元菱想了想,集市已經每日要走半個時辰了,這還只是鎮上,去陽湖縣衙肯定更遠啊。再說自己還要掙錢呢,掙不來錢,奶奶的病怎麽辦?
便道:“的确遠。”
靖神宗:“那別直接報官了,去找族長申訴。但你家不姓顧,是跟着奶奶回的村子,倒要防止族長偏袒顧家人,可要求族長與保長會同處理,行兇者是笞是杖,他們自會有公斷。據大靖律法,你亦可要求在族長與保長的公證之下,命對方立下字據,賠償老人家後續一應醫治費用。”
一聽依的是大靖律法,何元菱放心了。
靖仁宗看了聊天,也覺得靖神宗這法子挺靠譜:“@靖神宗 雖然不上朝,律法倒是熟知。”
靖神宗:“朕讨厭那些文官,不想看到他們的老臉。”
好吧,包吃住還可以不上班,也只有皇帝了。
靖顯宗說話沒顧忌:“不想看也得看哪,咱大靖的皇帝,哪個不是得看文官們的老臉。此事還得怪@靖太祖 對吧?”
可惜太祖皇帝被禁言了,沒法反駁,氣得又在棺材裏翻了個身。
靖聖祖一聲長嘆:“君臣有義,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委實不易。此間種種不順遂之處,也只有帝王之間,才能心領神會。”
先帝們說得真誠,何元菱也感念他們九五之尊,也當真給自己出主意,特意延長了不少時間,讓先帝們在群裏好生聊了一番,這才各自道別,沉沉睡去。
第二日,何元菱依先帝所說,找了族長和保長申訴。
也不過十幾日前,何元菱剛打破過顧三狗的頭,葛保長還有印象,聽說何家一直在認認真真賠錢,葛保長便覺得何元菱倒是個誠實守信的好孩子。
至于族長,一見保長來了,便是心裏有些偏袒顧家人的念頭,也不好太明顯。再怎麽說,何奶奶也曾經是顧家人,不過是官員犯了事,何家被牽連,才落到帶着孫兒孫女回鄉讨生活的地步。
二人一會議,果然如靖神宗說所,給顧家女佬判了杖刑。
同為傷人,何元菱打破顧三
狗的腦袋,只是破了皮,按大靖律判了賠償,加上罰金,共處一吊錢。但顧家女佬這傷人,後果很嚴重,加上本就是顧家偷雞在先,是無理方,無理方還要傷人,直接罪加一等。
一聽被判了杖刑,顧家女佬一聲尖嚎,直接癱倒在地。
倒也省了事,行杖的将她拖到長凳上,五板子下去,皮開肉綻,尖嚎都嚎不出聲音,暈了過去。
顧三狗坐在地上大哭:“哇——你家就欺負我爹不在家,你家就會欺負人。”
還是關嬸嬸脾氣好,過去将顧三狗拉起來,一邊重重地拍他身上的泥土,一邊罵:“沒出息的,不跟人學點好,人家小菱小葵都會掙錢了,你還只會偷雞,還有臉哭!還不快把你娘擡回去,丢這兒是想曬肉幹?”
顧三狗一邊哭着,一邊和幾個村民将顧家女佬往家裏擡。
這顧家女佬吓癱了出門,打癱了回家。顧三狗偷六只雞,癱下了兩個人,在村上被人指着脊梁骨暗罵了好久。
這邊,何元菱将顧家的保證書收起來時,族長一張威嚴的臉,第一次有了些動靜。
“何家丫頭,似乎懂些大靖律法?”
葛保長望一眼族長,笑道:“不是說這丫頭識字麽?”
族長道:“大概是跟她爹也見識了些。”一雙冷眼又望向何元菱,“以前看你不聲響,是個老實的,女孩子不用懂這麽多,以後也別像你爹,空有一身學識,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咦,這話說得真不客氣。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腐朽的東西,在大靖朝還真是很有市場。
那話怎麽講,一個社會的女性地位,可以看出這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大靖朝一點兒也不文明,何元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