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他也會來。”攝政王也出現在這個地方,是出乎燕秦意料之外的。
因為前世的記憶裏,發生在千金閣的這場鬧劇并沒有攝政王的存在。但他轉念一想,前兩世這個時候,朝臣均在宮中為他祝壽,甭管燕于歌是否真的想祝他這個皇帝長命百歲,但作為地位超然的攝政王,他就必須得在宴會上待到最後。
自己提前結束了生辰宴,燕于歌自然也就能出現在千金閣。
“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打下來作甚。”燕秦親自動手把窗子重新打開。
做主子的執意要看,常笑哪敢硬攔:“奴才就是覺着,這到底是風月場所,教那位看去了怕是影響不好。”
燕秦不以為意:“他能來,本公子自然也就能來,有什麽不好的影響。”燕于歌又不是來抓嫖客的,即便他是,自個只是在雅間裏聽小曲兒,又不是逮着美人在床上辦事,又什麽好害怕的。
常笑仔細想想也是這麽個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這風月場所,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屬于皇帝的東西,皇帝沒有地方是不能去的。
見小皇帝一臉坦蕩,他也就乖乖閉嘴了。
這個時候樓下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一改先前熱鬧非凡的樣子。能夠來這最大銷金窟的,基本都是在京城有點頭臉的人物。
比起沒出過門的小皇帝,燕于歌這個玉面煞神要有知名度的多。一看到他,先前為了美人大打出手的張公子便頂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結結巴巴地道:“攝……攝……”
他也不知道攝政王在不在意暴露身份,攝政王三個字愣是沒有說完,就改口說:“您怎麽來了?”
而另外一個當事人李公子本來是躲在人後頭,不知道被哪個損友往前頭踢了一腳,一個踉跄,差點在這容貌俊美,氣質如霜雪的青年前頭跪下。
“哪個天殺的踢得我!”嗷了這麽一嗓子,李公子正好對上青年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先前和鬥雞一般的李公子這會垂着個腦袋,一臉喪氣地喊了一句:“表哥。”
很明顯,燕于歌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就是打架鬥毆的這些人裏有他不争氣的表弟。
沒想到和自己搶人的家夥居然有個背景這麽強大的表哥,之前那一臉兇惡的張家公子這會徹底蔫了,看熱鬧的人也在跟随攝政王來的侍衛“散了散了”的驅趕聲中消散了幹淨。
瞧着底下那群人的慫樣,燕秦也知道接下來沒好戲看了他心裏對那幾個家夥頗為鄙夷,說好的京城最大的鬧劇,打得驚動全京城呢,不就是個攝政王嘛,結果就這麽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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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敗了興致的燕秦很不高興,離開窗坐回椅子上:“不看了,你把窗子打下來吧。”
這個攝政王簡直就是他的災星,怎麽哪哪兒都能有他,而且有他就沒好事。小皇帝心下不高興,氣得連吃了好幾個千金閣精致的點心洩憤。
皇帝一吩咐,常笑馬上關窗,就是關的時候,他好像瞧見攝政王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許只是自己的錯覺,他這般想着,轉身的時候心裏撲通一陣亂跳。
好不容易心緒平複一些,結果轉過頭,就看到小皇帝居然在那裏吃千金閣的東西,吓得一顆心又跳出來了。
“陛……,少爺,您別吃了,這裏東西咱吃不得。您想吃什麽,咱們到外頭大酒樓去吃。”
這風月場所,不管是酒,茶水還是吃食,絕大部分都摻了一些助興的藥物在裏頭,所以溜出來的時候,他還特地從宮中帶了茶水,就怕燕秦身子骨承受不住什麽藥物,或者是一夜風流,結果讓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燕秦又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他也想到了這一層,放下了手裏的糕點,他的視線轉到房內伺候着的丫鬟身上:“去叫琴媽媽來。”
既然沒戲看了,他差不多也該走了。
片刻後,琴媽媽推開房門進來:“怎麽秦公子你這麽早就走,這熱鬧要晚些時候才開始呢。還是靈玉的曲子彈得不好?”
“和她沒有關系,爺就是沒有那個興致了,常笑,付賬。”
常笑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幾張銀票塞到琴媽媽懷裏:“夠了沒?”
琴媽媽蘸着口水數了數,喲,五百兩銀子,都夠贖一個樓裏的姑娘了,她眉開眼笑地道:“夠得很,您這邊請。”
這種出手闊綽的豪客,肯定是要好迎好送的。
剛踏出房門,燕秦卻頓了步伐:“等一下,你們這裏有沒有小道,爺不從正門走。”
他方才也沒接着看,不知道攝政王走了沒有。雖然他不怕被燕于歌逮着,但要是遇上,總是有些尴尬的。
“有有有,您跟我來。”
琴媽媽親自給貴客引路,走到一半的時候,樓裏又騷動起來,一個穿着灰色短打的龜公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琴媽媽,出……出事了!”
琴媽媽頓下步伐:“什麽事情啊,這麽慌張。”在千金閣當了這麽多年的老鸨,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對一驚一乍的龜公便有幾分不滿意。
個子矮小的龜公看了眼燕秦和常笑,湊到她耳旁一陣耳語。
琴媽媽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掉,她捏緊了手裏的繡帕,勉強擠出個笑容:“小翠,你把客人先帶出去。”
朝着燕秦福身告別,她急匆匆地就跟龜公走了,走得遠了,甚至不顧形象地撒開腳丫子跑起來。
這老鸨古裏古怪的,常笑便問了句:“少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先前燕秦沒看着熱鬧顯得不高興,他都記在心裏呢。
燕秦的手擡起來放在右眼上,深呼吸一口氣:“不去了,我們先快點出去。”
他的右眼皮跳得厲害,直覺也告訴他,不快點走,準沒有好事發生。
果然,剛從千金閣的後方出了樓,再繞到前方去,他就發現大量的官兵圍住了這座熱鬧的銷金窟。
燕秦走遠了些,又裝作是路過的,尋了個看起來衣着樸素面容和善的路人大叔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怎麽這麽多官兵?看着真的是怪吓人的。”
“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剛才裏頭擡出來幾個頭破血流的人,聽說是某個大官把這舉報了,然後就有人來抓了。”看着燕秦這張年輕的面孔,他還多嘴勸了句,“這地方就是一群狐貍精專門騙男人錢的,你小小年紀,就別進這種地方,免得被吸幹了精氣。”
燕秦:……他已經十五了好不好,又不是十歲的小孩子。
雖然很無語,燕秦還是謝過了路人大叔。
他找了間附近的酒樓看戲,然後命跟着他的暗衛去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千金閣能成為京城最大的銷金窟,背後靠山自然硬得不得了,官府說查就查,說明要對付這樓的人身份權威極高。
燕秦一邊喝茶,就看着那群官兵帶出來一個個漂亮的姑娘,連老鸨都被戴了鐐铐。樓外比不得樓內,這麽冷的天氣,這些個粗蠻人也一丁點都不憐香惜玉,那些穿着輕薄紗衣的美人一個個凍得臉色發青,鼻涕不斷的,簡直是好不可憐。
除了姑娘之外,被同樣對待的還有那些嫖客,除了極個別惹不起的,大部分都被官兵一起給抓了。
瞧着那些嫖客裏熟悉的面孔,燕秦不知為何脊背一涼。連常笑也後怕地拍拍胸膛,都不記得粗聲粗氣了,尖着嗓子說:“好險好險。”
得虧燕秦走的是後門,還走得早,不然的話,豈不是也像這些嫖客一樣被抓了。皇帝又不能告訴官兵自己是皇帝,那只能等去見京兆尹,當然了京兆尹認得皇帝,出示了令牌也不至于吃苦。可是真到那地步,皇帝該多丢臉啊。
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暗衛回來了:“屬下問過了,這次千金閣被整治,是攝政王出的手。他把那位李公子帶出去之後,就去了趟京兆尹的府上,然後官兵便來抓人了。”
青樓或者是賭坊,都是屬于灰色行業,都不合大燕的法規。只是高管權貴也要尋樂子,加上這玩意實在利潤高,所以只要官府拿了錢,一般也沒有人會特意去管。
可攝政王說要整治,這千金閣的靠山再大,能大過攝政王嘛。他老人家一發話,那掃黃打非的事情,就不能不做。
“噗……”聽這個消息的時候,燕秦正品茶呢,一時沒忍住,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燕于歌肯定不是為了擔心大燕青少年的未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