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舊表

晚上姜央洗好澡躺在床上，聽着阮文禮在洗手間把蓮蓬頭關掉的聲音，知道他要出來，忍不住開始緊張。

這兩天聯誼會的事推進的還算順利，唯一遺憾的是阮文禮不去，只算成功了一半。

姜央知道何太太他們想讓她給阮文禮吹吹枕邊風。

可她這幾天他跟他幾乎碰不上面，好不容易有次機會，趁他沒出來，姜央坐在那裏，努力打着腹稿。

阮文禮推開門，見她坐在床上咬着指頭發呆，他目光頓了頓，發現她似乎很愛咬指頭。

“有事？”

他聲音淡淡，繞過床尾在自己那邊的床頭坐下。

姜央回過神，看着他的背影，奇怪她心事寫在臉上嗎？

“你最近工作忙嗎？”

姜央打了幾遍腹稿，一出口就是句廢話。

阮文禮果然反應冷淡，“還好。”

他坐下，開始撥指針，能聽見細小的機械表內芯轉動的聲音。

姜央默默掐了自己一把，再接再厲。

“廠裏的橫幅你看見了嗎？”

“看到了。”

他的聲音還是平平，不過姜央卻感覺他的背似乎震了震，臉上不禁紅了紅。

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大言不慚了，不過要找工作，懂得放大自己的優點是很必要的。

姜央在這裏最大的優點就是阮文禮太太。

“何太太他們說，廠子裏的人已經把我們當成典範，要是活動的時候我們能去露個面，青工們也會受到鼓舞，如果你不忙的話，能不能到時候請你參加活動？”

阮文禮半天沒說話，一直撥着指針。

姜央聽着那聲音，時間越漫長越覺得煎熬，忍不住爬過去，探出頭去朝他手上的手表看過去。

她發現阮文禮這塊表雖然是塊名牌，不過年頭久了，顯得有點舊，而且走時也不準。

姜央這幾天收拾房間，知道阮文禮還有兩塊表，随便哪一塊都比這個好，不知道阮文禮為什麽喜歡戴這塊。

難道有什麽特殊含義？

這樣想着，姜央忍不住擡頭去看那張臉。

突然對上他的漆眸，姜央吓了一跳，對他僵硬地扯扯嘴角，“你要是沒空就算了，反正我也就是說說。”

姜央适時将身子縮回去，重新在自己那邊躺下。

阮文禮聽出她語氣裏的失望，仍是沒動。

他确實不想去參加那個什麽聯誼大會，他覺得那是小孩子們玩的東西。

但最主要的是，他将他跟她扯在一起。

阮文禮這次出差回來後常有一種錯覺。

她似乎不記得他們當初是為什麽結的婚？

他默了片刻，想了想道：“如果有空，我會去。”

姜央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但還是努力在心裏拆分着他話裏的意思，這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哦。”

姜央哦了一聲，沒再去想，反正這次就算阮文禮不去，何太太他們也不敢否定她的工作能力，她到時候只需要再找機會适當地表現一下自己，找份平平常常的工作應該不難的。

等她有了工作，可以賺錢養活自己，再面對阮文禮的時候，她興許就會多些底氣了。

至于是什麽底氣，姜央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那種即便被阮文禮掃她出門，也能笑着再來的勇氣。

她總覺得阮文禮臉上寫着生人勿撩，撩者必死幾個大字。

不過，她是那種怕死的人嗎？

姜央閉着眼睛，聽見阮文禮關燈上床的聲音，她也忙關掉自己那邊的臺燈，合眼躺下。

一覺到天亮。

姜央最近太累了，難得睡得懶覺，睜開眼，身邊的阮文禮已經不在了。

姜央躺在枕頭上，想起阮文禮昨天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

姜央覺得這婚結得有點累，還是搞錢比較快樂。

可她一沒空間二沒系統，這些天累得跟狗似的，也有那區區五百元而已。

想到此，姜央悻悻下床，推門走進洗手間。

聯誼會的事情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何太太跟王太太他們會自己看着辦，姜央只負責監工，不用像前幾天那樣趕。

她慢吞吞到洗手間洗了個澡，磨磨蹭蹭下樓來。

黃阿姨從廚房出來道：“太太，先生已經上班去了。”

“我知道。”

她看了一眼阮子銘的房間，“子銘上學去了？”

“恩，一早就走了，連飯也沒吃，說什麽他們學校運動會要提前訓練。”

姜央哦了一聲，在餐桌旁坐下。

黃阿姨給她盛了碗粥，端出早上剩下的半根條跟包子。

姜央就着粥吃了半根油條，便有些飽了，上樓換了衣服下樓來，出門來，看到汪長青在路邊擦車。

“太太，您收拾好了？先生讓我在這裏等你。”

姜央手支涼棚看着他，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昨天已經跟阮文禮說過不必讓車送她了。

正疑惑間，肖春林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太太，正好我要去廠裏，捎我一程吧。”

姜央一時摸不準他是回來拿東西，還是故意等她，愣了三秒，才作出反應，“好啊。”

從昨天跟肖春林談過話之後，姜央就隐約覺得肖春林這人不可小觑，于是她格外小心謹慎，一上車就自動切換到靜音模式。

肖春林似乎也不着急切入主題，只是坐在副駕，靜靜看着她的反應。

等車子快到廠子時，他才狀似閑聊地出聲，“太太這兩天在廠裏工作，午飯怎麽吃？”

姜央見他問得平平，情緒明顯松懈下來，“何太太他們會帶我去食堂。”

“先生有私人午餐，要是您需要，我可以給您準備。”

“不用了，不麻煩了。”

肖春林笑笑，“不麻煩的，您是太太，按理說，您的日常也是我該打點的範圍。”

姜央扯扯嘴角，不禁朝前座的人又看了一眼。

她昨天不過說一句“文禮”就引得他那麽大反應，今天居然主動套起了近乎。

姜央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不過她好像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

“那好吧，謝謝肖秘書。”

肖春林笑了笑，從後倒鏡裏看着她的笑臉，報以一笑後收回目光。

“再見。”

姜央被放到工會門口，一直到目送車子遠去，她才轉過身，朝工會辦公大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