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藍色鳥兒
憐冬回家後,她這個原本吃啥啥香、沾床就睡的人是吃不好也睡不着了,就挺怪的。
女兒吃飯不香了,姜洛可愁了,她家這小貓從小就好養,是從來沒有在吃食上挑三揀四過的,結果出去幾個月再回來,雖然長了幾兩肉了,卻又在短短兩三天裏迅速消掉了。
姜洛不缺這點養憐冬的錢,家裏的廚師也是一等一的行家,做出來的菜肴都是珍馐美味級別的,而且其中有許多都是憐冬從前愛吃的,結果現在,憐冬頂多動個筷子就放下了。
姜洛是又氣又心疼,揪着女兒的耳朵問:“你在她家是吃了龍肉了嗎?吃什麽都不香了。”
憐冬沒精打采地趴在自己的書桌上,聞言轉頭看眼媽媽:“龍肉......好吃嗎?”
憐冬才不想吃龍肉呢,她媽媽是龍,她姐姐是龍,她自己雖然是純種貓兒,卻也帶有龍氣,是不可能同類相食的,想想就要死了。
晉春遲原本在一旁為女兒整理這段時間落下的功課,聽到這話,低頭似笑非笑地看憐冬一眼,憐冬立刻覺得自己脊背有點涼。
她也只是随便說說嘛,龍肉什麽滋味,她媽媽肯定知道,她打小就沒少看到她媽媽啃另一個媽媽的嘴巴,都習慣了。
姜洛無奈一揪女兒的小臉:“你還真的想吃龍肉啊?”
姜洛陷入沉思,好像龍肉是大補來着,晉小姐有時候蛻了皮還會把龍皮團吧團吧給她們家另一條龍留绛吞了,說是可以幫助留绛修行,倒是憐冬,因為生來就是只小貓的緣故,從來沒有吃過的,所以,下次晉小姐蛻皮,要給憐冬也留一份嗎?
龍肉是不可能吃的,她們全家都不可能吃,但如果是褪下的皮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姜洛想想,就望向晉春遲,晉春遲接收到妻子的視線,這會兒忽然覺得自己的脊背也有點涼。
晉春遲立時把話題扳回來,對小女兒道:“你想吃什麽就說,我和你媽媽去給你找,但你不能什麽也不說,卻又挑食。”
憐冬便露出懷念的表情:“我想吃什麽啊?想吃......魚吧?”
晉春遲皺眉,姜洛也訝異道:“可家裏也常常做魚呀,做了你又不吃。你總不能只吃你媽給你做的小魚幹吧?”
是的,憐冬如今,就靠晉春遲做的小魚幹填肚子了,小貓胃口漸大,弄得家裏的大貓貓都沒了小魚幹吃,把晉春遲心疼壞了,立刻抽空又做了許多,這下量是夠了,但憐冬只吃這個也不行呀。
憐冬就嘆出一口氣,好像也很發愁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味道不對吧?媽媽,她給我吃的,好像是雲海裏的魚呢。”
“雲海?”晉春遲反倒是輕松了,當天她便出門一趟,帶回來好些魚兒,這次的味道對了,家裏的廚師比商望潮的手藝不知道好了多少,憐冬吃的噴香,可是吃完後,她抱着鼓鼓的肚皮跟姜洛在沙發上癱成一張人形貓皮時,又覺得挺空虛的。
她最近是有點怪。
吃不好,也睡不好,晚上就挺煎熬的。
是因為習慣了鑽商望潮的香香被窩了嗎?大概是的,反正憐冬一回到自己家裏,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突然便覺得不舒服了,明明是從小睡到大的一張床,卻仿佛長出了小刺,也不是撓身,就是燒的心有點煩,翻來覆去也睡不着覺。
憐冬便想了個辦法,把商望潮留給她的衣服放床上,腦袋紮進衣服裏,倒也能勉強入睡了,這樣也不太夠的樣子,只有香氣卻缺少了商望潮那軟和的身體,所以憐冬睡着總是不得勁,沒有軟綿綿的地方可以鑽了,後來她靈機一動,把商望潮給她的被子鋪床上,如此,終于是解決了睡眠問題。
是的,憐冬現在睡的被子,就是她曾經在商望潮家中見過的那床繡了鴛鴦紋的大紅喜被,不知道商望潮是怎麽想的,給她收拾行李時,把這床被子也放進來了,憐冬回家打開那個大箱子,看到裏面那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憐冬便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了,總之,一想到當時商望潮認真拒絕她的模樣,再想想商望潮背地裏默默收拾了這床被子當做給她的臨別贈禮的樣子,憐冬心口簡直脹得疼。
女兒的床突然大變樣,姜洛這跟女兒們超級親的媽媽當然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當時好驚訝,拉着晉春遲來圍觀姜憐冬的新被子,笑的直不起腰來地取笑憐冬:“我們憐冬什麽時候結婚了呀?喜被都用上了,你的媳婦兒呢?被你藏起來了嗎?”
憐冬臉頰漲的通紅,死命把媽媽們往卧室外推,不讓她們看了,倒是一直安靜凝視着那床被子的晉春遲,在被推出門外時,淡淡道了聲:“好手藝,好多年沒見到這樣好的繡活了。”
憐冬原本又羞又氣的,在聽到這聲誇獎時,莫名其妙的有點雀躍,一股得意感油然而生。
吶,她最近真的怪怪的。
躺在紅彤彤的床上,憐冬想着自己這段時間的不對勁,又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大餅,她被姜洛笑了下,人是羞的,但仍然沒有把被子收起來,還是這樣用着了,而姜洛後面也沒再說些什麽,是被晉小姐關上門來“教育”了。
姜憐冬不對勁,難道商望潮就好到哪裏去了嗎?并不,她比憐冬失眠得還嚴重。沒了每天積極鑽她被子的小貓了,她反而愈發睡不着覺,而且,半夜的時候,總是想到,看不到那只貓兒在她床上變成女子了。
如此,便怎麽都不舒服。既然不舒服,商望潮便不委屈自己,她想憐冬,便去找了,去了也不打擾,只是蹲在憐冬家的樹梢上小憩。
她雖然鐘愛大鲲形态,然而大鵬時,在陸地上卻自由許多,于是她就化作只小小的鳥兒,一蹲就是一整晚,然後第二天又飛走。
憐冬回家三天,商望潮便在憐冬窗戶外的樹梢上,蹲了兩個晚上。
到了商望潮化鳥的第三天晚上,憐冬睡不着,手機也玩的沒意思了,半夜便起來趴在窗戶上看月亮,她如今成年了,可蜜罐裏長大的孩子,心智離成熟還有一段距離,有些舉動,便很天真,半夜趴在那裏看月亮,也能一個人有滋有味地看上許久。
這其實是晉春遲帶出來的“好習慣”,因傳說生物都要修行,便要學會吸收天地靈氣,月靈也是助人修行的一種。
當然,憐冬主要只是看,達不到晉春遲那種水平,別說媽媽了,她離她姐姐,都還有着好長一段距離呢。
憐冬原本是看月亮的,卻不知何時起,被不遠處樹梢上的一只鳥兒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那只鳥兒通身幽藍,在月光下,閃着瑩瑩的光芒,是憐冬從未見過的鳥兒,卻也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鳥兒,而且,這只鳥的顏色,和商望潮魚身時,居然一模一樣。
憐冬就是因為這抹藍色,挪不開眼睛。
晚上了,鳥兒也要休息,那只鳥兒原本就是蹲在樹梢上休憩,眼睛是閉着的,似乎睡着了,然而當憐冬看了一會兒之後,它便醒了,一醒來便很準确地,看向了憐冬,似乎是發現了自己被注視。
憐冬:“呀。”
這只鳥兒睜開眼睛後,憐冬才發現,它的眼睛竟也是綠色,極幽深的綠色,與那藍羽交相輝映,明明是只鳥,竟有種凜然聖潔的感覺。
是商望潮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嗎?
這只鳥,好像商望潮啊,但是商望潮是魚,跟鳥是沒關系的,不過,她不能跟商望潮貼貼了,卻又見到一只有商望潮幾分樣子的鳥,難道不是一種緣分嗎?
憐冬一下子來了精神,她仗着自己厲害,化作貓兒直接從窗戶跳下去,幾步爬上樹,就想去捉鳥。
小貓跑的飛快,瞬息之間就到了商望潮休憩的樹枝上,只見那只藍色鳥兒很通靈性地轉了個身,望向了正對它虎視眈眈的小貓。
喵!
憐冬飛快地撲上去,正要将小鳥按住的時候,她整只貓兒卻忽然騰空,擡眼一看,是她媽媽晉春遲來了,此時正一手揪着她,一手握着鳥。
小白貓被扼住了柔軟的後頸,無力地在半空中踢蹬着腿兒,可惜晉春遲應付貓兒已然很有一套,手指也沒用上多大的力氣,卻跟鐵鉗似的讓憐冬無法掙脫,而她另一只手裏的鳥兒就更慘了,被她毫不客氣地握着,翅膀收得死緊,這還不算,憐冬眼睜睜看着,有幾根羽毛飛掉了。
憐冬:“嗚。”
商望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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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大家。
同樣是半夜爬樹,晉小姐和魚魚,因為有着不一樣的丈母娘,就有了不一樣的命運。
可憐的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