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柳家二郎

穿過兩條巷子,柳明齊确信沒人追得上他,才停下,靠着牆喘了幾口氣。

月光灑在屋宇上,照不見巷子裏的人。

柳明齊又謹慎地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後才掏出剛才順走的玉佩。

一整塊白玉,雕的是仙鶴蘭草,玉身光滑明潤,沒有任何瑕疵,成色極好,價值不菲,想必在當鋪能換到不少錢。

被他順走玉佩那人氣質出衆,看起來并非常人,說不定已經遣仆人去報官了。躲避官差搜捕又要費一陣功夫……不知黃世超走後,彩蝶還會不會等自己回去。想到這裏,柳明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先前被壯漢打倒在地,此時頭發蓬開,衣服淩亂,還帶了幾點血跡,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将玉佩收回懷中,柳明齊摸到巷口,小心翼翼向外張望。

“是在找在下嗎?”

溫和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柳明齊吓得倒退一步,貼着牆站穩。

牆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身形修長,背對月華,黑發在夜風中飄飛。

“你怎麽來的?!”

柳明齊用大聲來掩蓋自己被吓一跳的事實。

秦樞對他伸出手:“偷東西可不是君子所為。”

不知此人在此處立了多久,也許自己剛躲進巷子就被發現了。柳明齊又後退一步,色厲內荏道:“什麽偷東西?沒有證據可別胡說!”

秦樞挑眉,眼神看向他懷中,很明顯知道玉佩藏在何處。

柳明齊将手伸入懷中,摸了摸玉佩:“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這是我撿來的!”

嘆了口氣,此人胡攪蠻纏的本事倒是不錯,秦樞沒心思同他講道理,他還趕着等回客棧,等謝臨清睡着了好獨自去煙花之地。

從某方面來說,秦樞和柳明齊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手指微曲,靈力飛入柳明齊懷中,帶着玉佩回到秦樞手中。

柳明齊摸了摸空蕩蕩的懷裏,驚異地看着秦樞:“你……你是修士!”

随即,為了掩飾自己的大驚小怪,他又嚷嚷道:“修士就能随便對凡人出手嗎?這玉佩是我的,你一個修士随便搶人家東西,還有沒有王法啦!”

無論有沒有王法,反正不會站在竊賊這一邊。看他虛張聲勢,便知他不敢真正招來捕快。

秦樞不同他一般見識,拿了玉佩轉身就走。

“喂!”很明顯自己沒被當回事,柳明齊不開心了,三兩下攀上牆拉住秦樞:“我說你這個人怎麽……”

秦樞轉頭,看到搭在肩上那只手髒兮兮的,沾了灰土和一抹幹涸血跡,出于潔癖,他微微皺起了眉。

柳明齊只覺手肘一酸,手不由自主地從秦樞肩頭滑落。

他見秦樞擡步離開,又追上去:“诶,你怎麽不聽人說話呢?這麽着急是去做什麽啊,有興趣跟我做件大事嗎?”

“沒興趣。”秦樞腳尖在屋脊輕輕一點,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很快消失在柳明齊視野中。

早知自己就先把目的說出來了,柳明齊站在原地,頗有些懊惱。

回了客棧,秦樞先傾耳聽了一番,謝臨清的房間沒什麽聲音,約莫着已經歇息下了。他将被柳明齊弄髒的青衫換下來,在行李中翻了翻,找出自己唯一一件深色長衫,又把頭發全部挽起來,在頂上紮了個髻。

對着模糊的黃銅鏡自我欣賞片刻,覺得還不夠完整,又找出一柄折扇,放在胸前扇了扇,這才覺得像個風流倜傥的俊美書生。

很好,待會兒就這麽出門。

倚在窗邊,擡頭望月,明月已停在一座小樓的上方,月華如水,溫柔籠罩了蜀安城。

伸手對着月華虛攏一把,仿佛抓住了些精華,秦樞玩心大起,輕輕笑起來。他一邊無聊地抓月光玩,一邊計算着時辰。

将至子時,秦樞放出神識,感受到隔壁呼吸悠長,似乎已經睡熟,這才悄悄出了門。

“【我準備好了~】”

秦樞腳步微頓,八七突然出聲讓他差點沒穩住:“閉嘴。”

“【嘻嘻嘻。】”

夜深人靜,秦樞從客棧後門溜出時,見街上行人已經絕跡,更夫提着鑼走過。

他不再遮遮掩掩,大模大樣走到橋邊,挺直腰身,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風流書生。扇骨在手心敲了敲,他光明正大地過橋,惹來更夫羨慕的目光。

過橋後,伶聲樂音更為清楚,即使月上中天,也依舊不見斷停,脂粉味淡淡,真真是醉生夢死的溫柔鄉。

走進一看,幾座小樓高低相形,各色燈籠挂在屋檐下輕輕搖曳,人影來去,燈火通明,照亮匾額上那幾個字:“百芳樓”。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秦樞走到門口時也有些緊張,耳朵發熱。前世連大寶劍都沒去過,想不到這裏還可以這麽刺激……不對,他只是來長長見識,沒有什麽刺激不刺激的,都是虛的!

站在門邊的侍女原本有些困意,聽得有人來了,強打精神一看,好生俊俏的公子!她臉上綻放出笑容,婀娜地迎了過去:“公子這邊請。”

“嗯。”秦樞矜持地點點頭,在侍女的帶領下進了百芳樓。

他一進來,在大堂招呼客人的姑娘們便立刻注意到了,目光紛紛透露出驚豔。其中一些沒有客人的姑娘更是款款迎來,這公子容貌比一些姑娘還俊,自己伺候好了他,不比伺候那些老男人強?

老鸨也笑臉迎過來,十分熱情道:“喲,這位公子好生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百芳樓吧?”

秦樞應了一聲,放眼一看,環肥燕瘦美不勝收,雖然大多都容貌平平,但湊在一次的效果十分養眼,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進了這樓,脂粉味濃郁起來。

揉了揉鼻子,秦樞裝作熟練的樣子問老鸨:“你們這兒哪位姑娘唱曲最好聽啊?”

身上銀子帶得足,他自然要闊綽一些,擺足氣勢。

“公子這可是問對了!我們這兒啊,別的不說,唱曲最是新潮。”老鸨笑得臉上脂粉撲撲往下掉:“林姑娘擅長古曲,聽了的客人沒有一個說不好的!玉姑娘會唱些小曲,那聲音可別提多柔了,保管公子您聽一次就喜歡上;啊對了,還有秋姑娘,她最擅長新潮曲子,這附近的書生啊,寫了詞都想拿給她唱呢!不知公子喜歡哪位?”

哪位都行,反正對他來說也沒區別,秦樞道:“那便秋……等等,彩蝶姑娘是你們樓裏的嗎?”

他突然想起壯漢和偷他玉佩的人口中的彩蝶姑娘。

老鸨應道:“彩蝶姑娘是我們樓裏的……公子可要見她?”

“她沒客人嗎?”秦樞問。

“沒有沒有。”老鸨揮揮手帕:“說不定她就在等公子來呢。”

扯謊不眨眼睛,秦樞若不是聽那兩人說了個“黃公子”,當真就要相信老鸨了。不過老鸨敢這樣說,看來那黃公子已經走了。

彩蝶剛送走黃公子,坐在屋裏一時無話,看着妝匣中的東西,忽然聽到姐妹叫她。

待她下了樓,見一位神仙般的公子指名要她服侍時,不由訝然。

秦樞打量彩蝶,有幾分姿色,年紀不大,一雙眸子水靈靈的,是位動人的小家碧玉。彩蝶聽從媽媽吩咐,領了他上樓,進自己房間。

見彩蝶開始解衣服,秦樞立馬阻止了,他可是個正經人。

“公子?”彩蝶不解地看着他。

“咳。”秦樞帶幾分緊張地收起扇子,随意看了看房間陳設,實則薄紅從面頰一直蔓延到耳背。

彩蝶看了兩眼,心下了然,只怕這公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呢。

“你……會按摩嗎?”兩人相顧無言半晌,秦樞遲疑開口道。

話一出口,他又後悔了,這一看就是緊張之下胡亂發言,但他此刻腦袋确實略微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秦樞很丢臉地慫了。

“彩蝶會的。”彩蝶點點頭,小意溫柔道。

正在她要讓秦樞躺下給他按摩時,面朝內院的窗棂“咔”了一聲,秦樞向窗戶望去,彩蝶臉色一變。

一個自以為很小的聲音傳進來:“彩蝶?彩蝶?黃世超走了吧?”

屋內沒人回答,外面那人等了一會兒,沉不住氣翻了進來,腳踩在窗格上沒站穩,“咚”地一聲滾在地上。

秦樞:“……”

彩蝶:“……”

那人很快站起來,看見屋內的二人,“啊”了一下,望着秦樞驚叫出聲:“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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