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言冥
不問自取是為偷,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南宮若塵責問的話啞在喉間,在心中暗嘆。
這人堂堂一國王爺,也不知和誰人學的這些不入流的伎倆,而自己多番被他近身,偷了貼身之物被取走竟也毫不自知,微微側頭與他靠在肩頭的臉頰相貼,南宮若塵道:“好好的拿它作甚?”
蒼翊道:“我若不拿了它,你如何會回來?”
“……”
“當日贈你這笛子,不過是為了閑時奏玩罷了,不曾想竟得你這般珍惜,本王在你心裏竟還比不上這支破笛子。”他似埋怨地轉了轉手中的玉笛,嘴角卻不可抑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南宮若塵将笛子奪回。
順勢将人扳過親了一口,蒼翊也不再鬧他,“走,帶你去看一場戲。”
說着也不顧那人應不應,攔腰将他摟住,就着未曾關緊的窗門,踏上窗臺輕巧躍了出去。
涼風迎面,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南宮若塵任他摟着,看着走過的路有些眼熟,因夜色暗沉,一時也不曾想起,直至前方一座府邸入眼,看清那府門上方的匾額,不由得問道:“來此處做什麽?”
七拐八拐的,他們竟已經到了央樂侯府外。
蒼翊挑眉,笑了笑道:“如今這溧陽城中,有哪出戲能比三大世家的戲來的精彩?”
他故作神秘,瞥了眼府門處似有所覺的守衛,伸出食指抵在唇邊,尋了個适當了方向,躍上了央樂侯府的院牆,摸到了內宅後院之所。
瞧他這般輕車熟路,南宮若塵道:“你來過此處!?”
“倒是不曾來過,研究過這府中路線罷了。”
在一處略偏僻的院子角落,兩人輕聲落地,蒼翊松開他勁瘦的腰肢,改為握住他修長瑩潤的手,面不改色地朝前摸索,手卻不甚安分地握着五指揉捏。
院中燭火已經盡數熄滅,借着月色朝着廂房靠近,南宮若塵面露猶豫,他大概猜出他們現在待的院子,是被張玉茹之死波及,受到驚吓病重的央樂侯側室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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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側夫人雖不是正室,卻極為受寵,即使如今身子有恙不能侍寝,央樂侯也是日夜相伴身側,若他所料不錯,他們眼前的這間廂房裏,央樂侯也躺在屋內。
不待他提醒蒼翊當心一些,那屋前一道白影閃過,在月光照耀下添了幾分詭異。
屋中一聲凄厲的尖叫,将凝神于白影身上的南宮若塵吓了一跳,手心微緊,是身旁之人給的無聲的安撫。
接連的驚叫之後,廂房中燭光亮起,蒼翊迅速将人扯向側邊的一處深草叢中,守在院外的人聞聲闖進,正巧碰到白影在院牆邊上一閃而過,一時入院的一隊人一分為二,有人追着白影而去,剩下的則守在房外,聽到侯爺的命令,才齊齊湧入房中。
片刻之後,屋中有人走出,滿面怒容,急叱着吩咐了幾句,帶着人沖出了院門,房門大敞的廂房內,守夜的婢女垂首啜泣地走出,身後跟着兩名侍衛,用錦被裹着一人,或者說,一具屍體。
深草叢中,趁着幾人走向院門,兩道身影緩緩走出,幾縷光亮飛射而出,無聲沒入幾人脖頸,那幾人同時僵了一瞬,軟倒在地,被兩名守衛擡着的屍體從錦被中滾出,正是病重未愈的那位側夫人。
“面露驚恐,死狀詭異,的确像是被吓死的!”
走上前瞥了一眼,蒼翊拉着人轉身:“進去看看。”
方才那道白影在房外徘徊半晌,這位側夫人的死絕不只是巧合,只是剛要踏進房門,蒼翊忽然肩側一沉,回身對上一雙眼睛,聽着院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頓時心中了然,只得放棄了入內查看的想法,迅速離開了側夫人所居的庭院。
當侯府夫人得到消息帶人趕到時,只看見躺在院門不遠處的屍體及三個昏迷的下人。
從央樂侯府出來,兩人并未如來時那般小心謹慎,經過內宅一場大鬧,侯府徹底混亂,府兵全數派出,誓要尋出那裝神弄鬼之人。
央樂侯怒氣沖沖出去何時回府無人得知,但他要追尋找人,卻注定無功而返。
遠離溧陽城中心的一條巷道內,周圍皆是普通矮小的民房瓦舍,粗木堆積而成的破舊茅屋,兩位身着華服的男子站在此地有些格格不入。
離開央樂侯府之後,南宮若塵本欲跟随府兵去尋那白影,卻被蒼翊阻止,直接拽來了此地。
空曠的茅舍裏只有一堆枯草,在中間燃了火堆,明黃色的光亮照在舍內,火堆旁的兩人看的尤為明顯,一人昏倒在地,一身飄逸的白衣,頭發披散,帶血的眼角,刻意撲白了的面頰,妝容與他們在央樂侯府所見的白影一般無二,另一人着黑色勁裝,蒙面的黑布取下挂在脖頸,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配上他冷若冰霜的神色,比那吓人的白影還要疴瘆幾分。
認出那人是誰,南宮若塵眸色微凝,有些訝異。
“何時能醒?”
蒼翊瞥了白影一眼,徑直走近在火堆旁坐下。
那人應道:“随時。”
“将人帶出去,天亮之前本王需要知道有用的東西。”
“……”
那人沒有應聲,卻很知事地将地上的人拖起來朝外走去,直至出了茅屋,也不曾正眼瞧過兩人一眼。
見慣了他這般目中無人,蒼翊全然不在意。
緊靠着在茅草堆上坐下,南宮若塵看了眼那人離去的方向:“他怎會在此?”
習慣地将人半摟在懷中,将下巴擱在他肩頭,蒼翊苦笑一聲道:“皇兄派來的。”
此次用以知會月華國君有離洛使臣抵達溧陽城的國書,派送之人竟會是離洛皇室暗衛統領,這是蒼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自他擅自與瑾竹成婚之後,皇兄對他疾言厲色已成了家常便飯,然而對他有再多不滿,在自己的安危上卻也一如既往的關心。
從離洛皇城至嘉南關的一路護送,對他肆意妄為的一再容忍,連此次他私自入月華都城,收到傳信的帝王不知要如何震怒,卻仍舊派了他最為信賴也最為得力的護衛前來相助。
不論前世今生,對這個皇兄,他始終是有虧欠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言冥對他的态度,身為皇室暗衛統領,他性子冷然,只尊帝王命令,許是得了保護王爺的令,除非翊王殿下遇險,他會拼死相護,除此之外的一切命令,他只當耳旁風,聽了便是了,就連這次“捉鬼”,還是翊王殿下打着維護兩國結盟的旗號,才将人請動出手的。
頓了一會兒,待身旁之人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南宮若塵才問:“你如何知道那人會在今晚動手?”
蒼翊笑道:“我并不知曉那人會何時動手,到了溧陽的之後,得知了世家之事我便讓人盯着太尉府和央樂侯府,幾乎每晚都會有白影在兩處府邸出現,今日見言冥到此,我本想着抓一人來問問,并未料到那人會在今夜動手,也是誤打誤撞罷了。”
那央樂侯的側夫人死的蹊跷,她在央樂侯的心中地位不凡,若不能抓到元兇,只怕侯府會因此遷怒,南宮若塵垂眸憂思,只盼着言冥将人帶走能從他口中撬出些有用的東西。
沉吟間,他忽覺腰間有些異樣,乍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緊系住的腰封竟已被人解開了大半,頓時俊臉緋紅一片,忙伸手将那作亂的手制住,回身瞪他道:“你怎能……”
未出口的話被堵在唇間,來不及緊閉的齒冠被舌尖靈活地撬開,肆意侵襲。
良久的唇齒糾纏,蒼翊唇舌下移,吻在他的頸側:“瑾竹,左右等得無趣,我們……”
“有結果了!”伴随着一聲痛呼,被言冥拖出去的白影被重新扔了回來,木質的門大敞着,一人擡步踏入。
迅速将拆解的腰封歸于原位,蒼翊頓時面沉如水,眼角因隐忍的怒火而止不住的輕微抽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