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小金魚路鹿決定放棄糾結這個問題。

正當她打算點進○信的時候，一陣疲憊突然襲來。只來得及把手機和合同放回到茶幾上，避免失手摔壞後，路鹿就躺在沙發上陷入了沉睡。

說是沉睡其實也不大準确，但的的确确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她看見自己在常去的畫室裏，拒絕了發出一起回家邀請的同學。

“我還差一點就畫完了，”夢裏的路鹿頭也不擡，小心地調着手裏的顏料：“你先走吧！”

“那我們走啦！明天見！”

畫室的門口傳來同學們的聲音，沉浸在顏料調色中的她沒有回頭。

等好不容易用調好的顏色把最後一處塗滿後，夢裏的人才滿意地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路鹿有些害怕。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不想接受，只是無論再怎麽想離開，夢裏的自己還是遵循着原來的路線，把最後一支筆刷洗幹淨。

“不要！”

眼看着夢裏的人就要推開畫室的門，路鹿下意識地在夢裏喊出了聲。

在那一瞬間，她發現推門的自己眼神變了。

成功了嗎？

正當她為自己成功阻止了夢裏的自己重蹈覆轍而感到輕松時，夢裏的自己把手舉起來轉了轉，然後說：“不錯嘛系統，這次的身體很健康啊。”

接下來的一切十分匪夷所思，路鹿看着夢裏的“她”自言自語地抱怨了幾句諸如“怎麽那麽蠢”、“活該”、“現在進行到什麽時候了”之類的話後，順利地推開畫室的門走了出去。

路鹿記得清清楚楚，當初那扇門怎麽也推不開。

可是夢裏的“路鹿”不一樣。

“她”離開了畫室，甚至沒有帶走家裏人送的畫具。

路鹿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路鹿”考試之前小聲念“使用學神卡”後成績突飛猛進，考出了一個個令人驚訝的成績。每天睡覺前那人還會小聲念“補水、美容”，第二天醒來整個人都會變得光彩照人。

在“路鹿”和那個系統的操作下，夢裏的人表現得和自己越來越不像。家裏人也察覺了不對勁，幾次試圖和“她”聊聊。但“路鹿”幾次三番拒絕無效後，等到成年後還用不知道哪裏來的錢買下了一套LOFT，搬出來住了。

從那一天開始，“路鹿”和家裏人的關系變得更僵硬了。

“路鹿”高考的成績很好，但大學的時候還是進入了漫畫系。路鹿聽見“她”在填志願的時候抱怨了好幾聲：“該死的系統，這是什麽垃圾劇情？一點都不自由！”

不知道那個系統說了什麽，“路鹿”最後還是沉默地照做了。只不過在大學的時候，“她”連續用了好幾張“漫畫大師卡”、“混淆卡”和“逢考必過卡”，在學業上十分輕松。

路鹿親眼看見成績單上，一門從來沒去過的課裏“她”竟然拿到了滿分的平時分。

沒有去上課的日子裏“路鹿”還認識了一個在戲劇學院裏讀書的朋友。盡管被暗地裏吐槽了好幾次是工具人，那個朋友還是對“她”很好，時不時地邀請“她”到學校來玩。

大二那年戲劇學院的娛樂節裏，“她”推辭不過大家的起哄，上臺表演了一段高難度的古典舞——那是一段舞蹈！！

路鹿小的時候就有想過學舞成為一個小仙女，但她的肢體實在是太僵硬了，最後沒有學成。可想而知看見夢裏的自己突然跳舞的時候，是有多令人震驚。

尤其是她幾乎天天二十四小時跟着“路鹿”，從來沒看見過“她”練習。

這段舞蹈讓“路鹿”被一個導演看上了。那個導演推薦“她”進入劇組飾演一名因為美貌而成為“舞妃”的舞姬。

收到邀約并且簽約後，夢裏的人還感嘆了一句可算等到了，不枉花了那麽多道具。

“她”辦理了保留學籍的手續，成功地在進組之前簽約了公司，經紀人就是路鹿之前見到的那個職業女性張岚。

接下來一切再次變得魔幻起來。

路鹿分明看見“她”站在鏡頭前面動也不動地說一二三四，但每個人的眼裏甚至是攝影機裏的表演都十分生動，讓人難以忘懷。在用完“表演卡”後，“路鹿”還用了“人魚卡”獲得了美妙的嗓音參加了歌唱比賽，又用“大師卡”寫了好幾首脍炙人口的歌。

随着名氣的增大，公司給“她”增加了越來越多的福利，不僅配了專用的助理，還有更好的保姆車和專用的化妝師。助理“圓圓”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只是在“她”成為公司的一姐後，公司漸漸給不了什麽助力了。

雖然公司很好，但“路鹿”還是想換經紀人和公司。

不過似乎都被那個系統阻止了。路鹿時不時能聽見“她”在沒有人的角落裏抱怨：“該死的系統，早知道就不那麽早來了。劇情還沒開始自由度都那麽低！就連樣子都不能變！”

這個時候路鹿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按照夢裏的時間線時間起碼過去了三四年，但夢裏的“路鹿”還是當初十六歲略帶青澀的樣子。只是眼裏帶着的神情過于成熟，才讓人忽略了這一點。

不過在系統的操作下，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路鹿”逐漸成為了一個影視歌三栖的大明星，○博粉絲無數，代言接到手軟。大家都真心地認為這是一個敬業優秀的人。

“詭計卡”和“陷害卡”還讓好幾個本來想黑“路鹿”的人都反過來被黑，而“她”卻有更多的優秀之處暴露出來。

“學神”、“千金小姐”、“女神”、“仙女”……諸如此類标簽都貼在了“路鹿”的身上，名氣越來越高，甚至是○博上只要有人提起這些詞，下面一定會有粉絲在贊美。

直到不到一周前，“她”說太好了，劇情終于要開始了。

“她”要在劇情開始前做些準備，到時候殺“女主”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這個人一邊向粉絲和經紀人表示自己最近很累，一邊和系統商量着要準備退圈。

“我都打算好了，到時候把退圈的原因歸咎于她們幾個身上，我看她們還怎麽火！”

“路鹿”這樣說。

終于在今天，“路鹿”再次使用“倒黴卡”，讓那個本應該參加節目的人出了車禍。之後“她”繞過經紀人岚姐，直接同意了節目組的頂替請求，并先斬後奏簽下了合同。

路鹿睜眼時看見岚姐在家裏，就是因為對方臨時收到消息趕回來的。

畢竟“她”之前還和岚姐說自己最近狀态不是很好，不想接邀約。

等夢裏的岚姐把合同放在茶幾上準備開口的時候，路鹿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迷茫了好久。

路鹿分明記得當初在畫室裏，她怎麽也打不開那扇門。然後周圍的一切就像是靜止了，只剩下她能活動，一直到剛才耳邊傳來了岚姐說話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摟緊了懷裏的抱枕，想要從中汲取一些力量。

這也太——，路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失憶，她就是從畫室來到了沙發上。

中間那幾年裏操控這個身體的，不是她。

這個沙發被買回來的時候并沒有被賦予成為床的責任，躺在上面久了并不舒服。從夢中醒來的路鹿坐起身，沉默片刻後将手伸向了茶幾上的手機。

面孔識別手機解鎖很順利。

她指尖微動，最終還是點開了○信。

○信名還是當年的“一只小鹿”，操作界面和印象中的相差不大，但原主人的使用習慣和她不大一樣。

聯系人很多，但被分組了的只有不到一百個。看着“Family☆”這個分組，路鹿指尖都有些顫抖。她用力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圈都紅了，淚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分組，睫毛上的淚珠終于滴落在手機屏幕，隐約透過水珠能看見屏幕上“一只鯨魚”和“一只羚羊”的微信名，還有備注是“爸爸☆”、“媽媽☆”的好友，手指機械性地點進對話框又退出，等成功刷新出朋友圈的時候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路鹿拿着手機的手在顫抖，眼裏的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如果她之前還在糾結自己究竟是像同學說的小說裏一樣“穿越”到了別人身上，還是單純出現了記憶混亂，那麽現在路鹿很肯定她現在的确是她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

這是一種直覺，就像是她無數次在畫室裏睜開眼，知道自己暫時不能離開一樣；也像是剛剛從夢裏醒來後，知道這幾年的“路鹿”不是她一樣；她就是知道。

雙指劃開放大了媽媽朋友圈裏的背景圖，那是她去高中報道的時候全家人在校門口拍的合照。姐姐作為高考應屆生早早就被學校抓回去補課，來拍合照的時候還穿着校服；十來歲的弟弟還是一臉懵懂，和她一人拿着一半可樂味的碎冰冰，并試圖在拍照之前舔上一口；爸爸媽媽在最後面笑得開心，而她站在最中間，笑得比當天的太陽還要熱烈。

路鹿在發現不能直接保存圖片後，摸索着将這張合照截圖下來。

“爸爸媽媽，姐姐小鯨，我好想你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可樂味的碎冰冰真的好好吃哦[哧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