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長亭被松開後許久都還是懵的。他一時情難自禁表白心跡,以為會遭到嫌惡,沒想到卻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可是這人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長亭面紅耳赤,心情複雜又激蕩,不時的去偷偷觑他,雲染反而是四平八穩的坐着,眸光深邃的直勾勾的回望着,坦坦蕩蕩任由他打量。
這種沉默又各懷心事的眼神交彙持續到了目的地曲水別院。
雲染讓陸長亭到馬車裏等,陸長亭自然不會答應,雲染沉吟片刻,也像是突然改了主意,倒也不攔着了。
“進去了,少說話別妄動,聽我的就行了。”雲染叮囑了一句,便朝着門口走去。
誰料,門口守着的侍衛眼神在三人身上晃了一圈,最後很肯定的落在了雲染身上,然後客客氣氣的道:“我們主子說了,只有這位能進去,其他的人暫且在外面等吧。”
陸長亭跟阿展俱是神色一凜,陸長亭更是一把抓住雲染的胳膊,堅決的道:“不行!你不能一個人進去!”
怪不得這人剛才說,不是三百兩銀子能解決的事情。裏面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而現在又直言只要他一個人進去,看起來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今晚的事情就是沖着他來的。
陸長亭當然不想讓他涉險。
雲染也沒有意外,動作很輕的掙開他的手,側身接過了阿展手裏的匣子,對那侍衛悠緩的道:“我們只是拿錢贖人,既然貴府主人看起來不歡迎我們,不如我們就将銀子給你代為轉交,玉佩的錢賠了,你們也該将孩子給放了。我們三人且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這……”那侍衛似乎是得了吩咐,怕雲染執意不進去交不了差,立馬賠笑道:“銀錢之事,我不敢過手的。你們先等着,我先去通報一聲。”
不多時,他又出來,将三人一同迎了進去。
只是安排他們三人在花廳裏喝茶,一等就是半個時辰,楚晏寧還沒出現。
三個人或站或坐,神色各異,倒還都沉得住氣。
又是一盞茶功夫過後,一美貌侍女緩緩而至,聲音嬌柔,“各位,請跟我來。”
雲染起身走在最前面,阿展跟陸長亭緊随其後,孰料雲染還沒走到門口,便聽着身後一聲轟的巨響,他驚覺不對猛地轉過頭去,發現身後的兩個人竟然一同被罩在了巨大的鐵籠之內!
因着這變故,陸長亭跟阿展也俱是一驚,看到落單的雲染,更是驚怒非常,兩人對視一眼撲到欄杆前,一齊試圖用內力掰斷它。
可是那鐵欄似乎不是普通的材料鑄造,結實得可恨,任憑兩人如何的努力,都紋絲不動,氣得阿展用腳直踢。
雲染見狀冷笑一聲:“還真是花樣百出。”
“——雲老板是在說我嗎?那真是多謝誇獎了。”
肆意張揚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雲染轉過身看了眼正在走近的那個一身錦衣箭袖,年輕清隽的男子,正是楚晏寧。
楚晏寧走到雲染面前,微微偏着頭,目光肆意打量了雲染幾下,眼神深了深,“雲老板這一身當真是風姿卓絕啊,是特地為我準備的嗎?實在受寵若驚。”說着又毫不客氣的用眼睛掃蕩了夠,笑吟吟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陸長亭那邊完全能看到且聽到門口所發生的眼一切,他睜睜的看着楚晏寧靠近雲染,又毫不掩飾那露骨的眼神,陸長亭登時感覺有人在他心裏剜了一塊,氣血上湧,眼睛瞬間布滿紅絲。
都怪自己一時大意了!他咬牙狠狠的抓住鐵欄,痛恨又懊惱。
阿展也氣得牙齒咯咯作響。跟在雲染身邊這麽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失職過!
雲染倒是很從容的無視了楚晏寧噬人的眸光,神色鎮定的問:“孩子呢?”
楚晏寧聽他問這話,朝房內被鎖住的陸長亭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據我所知……那并不是你的孩子,但為什麽你好像一直很緊張關心他的樣子。”楚晏寧其實也很奇怪,如果不是查到這人跟那孩子确實沒有關系,他還會以為是兩父子呢,那眉眼長得當真有幾分相像。
“你不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才故意拿孩子引我過來的嗎?”雲染不答反問。
楚晏寧重重哼一聲,很是理直氣壯的道:“誰讓你不來主動找我?上次在慈安寺讓我丢臉,你難道就想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楚晏寧又擡了擡下巴指向怒氣鼓鼓的阿展,嗤笑一聲,“你的這個小護衛的确挺厲害,不過這回,他是自身都難保了,顧不上你的。”
雲染問:“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楚晏寧一把抓住雲染的手腕,湊近他的耳邊,低聲直白道:“沒別的,本王看上你了,就想留你在這裏過一夜。明天,自然會将你們全部放走。”
雲染在他湊近時,将臉偏向一邊避開,楚晏寧又十分輕佻的追着他嗅了嗅,“怎麽樣?想好了沒有,答應不答應?”
雲染沉默的回頭看了一下已經平靜下來的阿展,擰着眉,仿佛在掙紮。
陸長亭早在楚晏寧貼近雲染的時候就已經目瞠欲裂了,抓住鐵欄的手關節泛着死白,恨得心間直流血。
他在此之前,只是知道自己對這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是此時此刻,陸長亭才驚覺自己怒意翻湧到超出自己的認知了!
他竟然已經這麽在乎這人了!
“雲夜!”陸長亭眼眶發紅,痛心的高喊一聲,手下用力之大,竟然讓原本絲毫未動的鐵籠搖的晃動起來!
“你叫雲夜?”楚晏寧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之前得來的消息,只知道這人姓雲,根本查不到他的真名。
可是那個男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們兩人關系很親密嗎?
楚晏寧想到此處,頓時臉色陰沉下去,“你喜歡他?所以才會對他的孩子那麽好?”
雲染強忍什麽似的眼睫顫動兩下,将臉偏過來,低聲道:“你先帶我去看看孩子,我要确認他們的安全。”
楚晏寧理解為他答應自己的條件了,可是一想到他可能是因為裏面那個男人,又提不起開心的滋味了。但轉念又一想,待會兒就能擁有他了,這股悶氣便又沖散了不少。
“你放心吧,只要你肯順着我,我是不會對他們做什麽的。”楚晏寧哼道:“走,我帶你過去看看。”
雲染順從的樣子随着他離去了,走了幾步一個短暫的回眸剛好跟阿展的視線相接。
阿展雙手猛然收緊,極其鄭重的沖他輕輕點了點頭,兩人之間充滿了無聲的默契。
陸長亭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楚晏寧擁着離去,在旁又是用劍砍,又是用內力掰,急得青筋直冒。
阿展抿唇無聲一嘆,走過去拍拍陸長亭,陸長亭粗喘着回頭,阿展大眼眯了眯,手往旁邊扒了扒,示意他讓開。
“你……”陸長亭僅僅說了一個字就住口了。
阿展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來,陸長亭下意識裏看了眼外面。
大抵是對這個機關籠很是放心,所以那個人只是留了兩個守衛在外面,而他們只管守着,根本就沒怎麽注意裏面。
陸長亭再次回頭看時,立即被一道雪亮的光閃到了眼睛,他訝然的發現是阿展手裏的那把出鞘的匕首。
一眼看去,就非凡品。
阿展手持匕首,眼神凜然的運了運氣,手猛地一揮,又快又狠又準,而那牢固的鐵籠此時仿佛變成了軟泥,輕松的被削了一條口子。
因為陸長亭剛才又砍又喊,此時的動靜反而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陸長亭終于是看到了希望,眉眼間浮起一絲喜意,他屏息看着阿展繼續在離剛才切面高了許多的又是一下,半人長的鐵欄就像是被割韭菜似的斷飛出去,發出重重的落地聲,鐵籠瞬間就多了一個大窟窿。
兩人身手敏捷的從這個空出來的地方一躍而出。
外面的人這才察覺不對,只是剛要動手,就被飛速竄出去的阿展跟陸長亭兩個人給制住了,連發出叫聲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