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理醫生
BAU。
大家雖然手裏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眼睛還是擔心的看着二樓那間辦公室。那是艾琳·施特勞斯的辦公室。
卡羅爾已經進去有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的跡象，百葉窗被拉上了，他們也沒有辦法分析裏面的情況。
“他們在裏面待了兩個小時了！”加西亞第四次從自己的辦公室裏出來，借着拿咖啡的名義觀察情況，以至于咖啡都灑在了衣角上。
“是的……霍奇呢？”瑞德看了一眼摩根，“他從來不遲到。”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還沒看見他。”摩根倚在辦公桌旁，目光也在那間辦公室上，“施特勞斯不會對他做什麽吧？”
羅西搖搖頭，沒有說什麽。他清楚施特勞斯的為人，要強好勝，這次卡羅爾犯了錯，很可能讓她在政敵面前丢人了，所以……
“希望不要有什麽事。”加西□□緒低落，“我讨厭有事。”
“出來了。”潘提思對加西亞努努嘴。
加西亞呆了一下，轉過身去，就看到卡羅爾推開門走了出來，遠遠看上去蔫噠噠的。
後面，氣場八米二的女主管推開門，抱臂看了一眼樓下上班摸魚的幾人，一言不發的走了，她估計是要和他的上司談論這個問題。
卡羅爾下樓，看着大家：“霍奇呢？”
“他早上到現在還沒有來，你沒事吧？”
“沒事。”卡羅爾頓了一下，“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那就好。”摩根深深的看了一眼卡羅爾，“你現在？”
“啊，我回家去……還沒有複職。”他對大家點點頭，有點尴尬的撓了撓腦袋，“你們先忙？”說着，拿了自己的背包，往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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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奇這時候推門從外面進來了：“我們有案子了，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出發。”
“你等等。”他把目光對準了卡羅爾，“給你預約的心理醫生科琳娜·福克斯醫生已經在樓下等你了，待會就過去找她。”霍奇遞給他一張名片。
霍奇今天早上的遲到，是因為他去預約了FBI的心理咨詢師。FBI特工們其實也是一種高危職業，出現心理問題很正常。所以FBI的心理咨詢師還是很難預約的。
卡羅爾接過來：“sir，我，我還有事……”他為什麽不早點走？現在走不了了。
“必須去。”sir表示，不去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有什麽事，都必須去。
“好吧。”卡羅爾答應了，既然跑不了，那不如迎難而上。他一直是這樣，生活在自己的小殼子裏，遇到困難先逃避，真的逃不了了，反而要奮起，要把事情瞬間解決，然後重新躲回自己的小殼子裏。
霍奇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和大家一起去了放着他們圓桌的那間辦公室，他們還有案子要辦。
卡羅爾把那張名片揣兜裏，嘆了口氣。啊，他也想一起去辦案，他不想起去看心理醫生！
曾經被心理醫生催眠過的他覺得心理醫生簡直是他這輩子的生死仇敵。
心理醫生總能讓他敏感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仿佛是懸在他頭上的達克摩斯之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把他心裏的陰暗和不堪揭露出來，大刺刺的擺在青天白日之下。
隐瞞得久了，就以為那些過往不存在一樣，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有些秘密，就算瞞的再深，終究會被被人知道。
就算不被別人知道，也是他心裏的枷鎖。
推開門走出去，電梯門口站着一位看起來很強勢的小姐，大紅色的高跟鞋，包臀裙，小禮服，精幹的打扮讓她看起來利落極了，她看到卡羅爾的一瞬間，眼睛眯了眯，走過來，伸出手：“卡羅爾·克裏斯？我是你的心理醫生科琳娜·福克斯。”
和科琳娜握了握手，卡羅爾讓自己放松下來，确保眼前的醫生，看不出來他的抵觸。這是霍奇的一翻好意，他不能讓霍奇的心意被浪費掉。
“你好，醫生，你打算和我談什麽？”他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醫生淡笑一聲，轉身走到了電梯面前，“下去吧？”
話音剛落，電梯門就打開了。
“請。”卡羅爾伸手，讓女士先行。
進去之後，電梯裏逼仄的空間讓他有點不舒服，他對這種密閉的空間總是很抗拒，之前他大多數情況是爬樓梯的，少數情況下坐電梯，比如和大家一起出任務的時候……
科琳娜在觀察他。
卡羅爾感覺到來自旁邊若有若無的目光，不動聲色，假裝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這醫生可真的是，他還能跑了不成，專門來門口堵人。
……
又發生了一起碎屍案，霍奇他們要去佛羅裏達，案情分析完之後，霍奇頓了一下，站起來。
“卡羅爾這件事情是他做錯了，局裏的打算上次已經說過了，大家不要擔心，如果他通過了審查，他還會回來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他，不過他現在接受科琳娜·福克斯醫生的心理咨詢，希望他能盡快恢複。”
“好了，飛機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分鐘後，飛機上見。”
大家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對了，加西亞，他在一樓接受心理咨詢，你看着他點。”霍奇道，他擔心卡羅爾和艾爾一樣，約好了醫生然後逃跑了，畢竟他表現的那麽抗拒心理醫生，但是他也知道，不看醫生是不行的，人的自我調節水平有限。
被點名的加西亞擡頭看了一眼霍奇，呆呆的道：“我？”
“就是你，我們要出門了。”潘提思拍拍加西亞的肩膀，“加油。”
“我……”從來沒有看管過別人，對卡羅爾莫名愧疚的加西亞，“我不行！”他覺得，小組員說什麽，她只會跟着說好好好，或者點頭同意。
“babygirl，你可以。”摩根笑，“只是看着他而已，他要是不聽話，就打電話給‘dad’。”
Dad·霍奇納：“……”
“那好吧。”加西亞點頭，“只是看着他。”
卡羅爾完全沒有想到，霍奇竟然找了人來監視他！他坐在女醫生的對面，看似心不在焉，其實心裏的警報都響到最高級別了。
“喝點什麽？”拿了個高腳杯，醫生從自己的珍藏裏面挑挑選選，詢問卡羅爾的意見。
“白開水。”白開水裏面放了什麽東西的話，他是可以喝出來的，他不信任眼前的這個醫生，所以怎麽防備都不為過。
“OK，白開水。”醫生想了想，拿了個玻璃杯，給卡羅爾倒了一杯涼白開。
卡羅爾接過水杯，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不用緊張，霍奇納探員說你表現的很好，我也看了你的履歷。”她坐下來，包臀裙下完美的曲線被沙發擋住，“對新入職的探員來說，經歷了爆炸和搶劫，親手殺人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
卡羅爾不動聲色的道：“是啊，我也做了好幾晚上噩夢呢。”這話可完全是真的，他确實做了好幾晚上的噩夢，可惜原因不是這個。他因為殺人而做噩夢，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哦？噩夢的內容是什麽？可以給我說說嗎？”醫生敲了敲沙發的扶手，盯着卡羅爾道。
“沒什麽，犯罪現場嘛，你懂得。”感謝瑞德，卡羅爾前一段時間才讀完了FBI關于審訊時的小動作分析。他攤攤手，表示自己的坦誠。
“yeah，你有什麽感覺？”醫生點頭，“可以給我說說。”
“我有點害怕，但是我拯救了受害者。”卡羅爾看着醫生精致的妝容，聲音淡淡，害怕什麽的，他才沒有呢。
科琳娜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好像在考量卡羅爾的這句話，到底是不是他的心聲。
“你不後悔嗎？你辦的案子裏，有人質死了。”她指的是那個搶劫案，嫌犯被卡羅爾割喉的那個案子。
“當然，但是，現場還有三十幾個人得救了……”卡羅爾眨眨眼，心裏冒出了一點疑惑——
他覺得這個醫生，好像在引導他……重溫那些創傷？她對自己有敵意？為什麽？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她！兩個人沒有任何的利益相關！
那——這難道是心理醫生獨特的治愈方法嗎？果然，心理醫生就是這麽讨厭的存在！！！
卡羅爾覺得他心裏的警報要炸了的感覺，他條件反射的揣測着科琳娜到底想要他什麽樣的反應。
“你因為這個後悔過嗎？因為你選擇了大多數？”科琳娜緊緊的盯着卡羅爾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出來點什麽。
“不，當時沒有選擇。”卡羅爾道，“只有一種選擇，不管你做不做，都是一個結果。”
世間所有事情，有時候就是一種無奈的選擇，而這些選擇，其實，就是宿命，就像他當初選擇了割腕，所以見識了不一樣的風景，擁有了不一樣的人生，現在想起來，只有滿腹唏噓。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罷了，當時那種情況，沒人要求被困在裏面的探員必須做什麽，不是嗎？”卡羅爾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對他有惡意的心理醫生，眼底神情淡淡。
“說的對。”科琳娜神情不變，“今天就到這裏，我會把你的心理評估給霍奇納探員的。”
卡羅爾不做聲，這位小姐對他有沒有敵意，看看那份心理評估表，就知道大概了，不過……卡羅爾有點頭疼，他怎麽感覺自己淨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人。
比如那個跟蹤狂，或者眼前看他眼神奇怪的心理醫生——她和那人，不會認識吧？想不出來，他站起來，到了謝，然後離開了。
心理咨詢室的門外，加西亞抱着電腦坐在門口，發誓一定要看住卡羅爾。
一想到是她扒了卡羅爾的馬甲，才害的他要做心理咨詢，還被停職了，加西亞就超級愧疚，雖然她知道是卡羅爾有錯，但是她性格就是那樣，不想傷害別人，哪怕一絲一毫。
卡羅爾推開門，就看到鍵盤敲得飛快的加西亞在對屏幕說些什麽，他站了一會兒，等加西亞說完後，疑惑：“加西亞，你在這裏幹嘛？”不會是來盯着他的吧？
“啊？”加西亞看到他，站起來，“沒幹什麽，你……咨詢完了？”她覺得監視小夥伴，是一種不好的行為，所以被發現的時候，還有點緊張。
“完了。你在這裏等我？謝謝。”他幫加西亞拿着電腦，“回去？這裏網不好。”
說罷，率先從樓梯上走了，只剩下手裏拿着小本子和毛球球筆的加西亞看着小夥伴的風騷走位，特別想說，FBI大樓的裏的網，是最好的，最安全的。
卡羅爾走後科琳娜編輯了個短信出去：“他很信任他們。”
電話那端，沒有什麽反應，科琳娜也不在意，把手機扔到一邊，站起來倒了一杯酒，微微的抿了一口。走到窗邊，看着玻璃外面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她把酒杯裏的紅色酒液一飲而盡，随後，她拿出一張表格，填寫卡羅爾的心理狀況評估表。
幫忙把電腦抱回加西亞的小窩，卡羅爾猶豫了一下：“加西亞，你能不能把盤錄像帶拿給我？我證件被沒收了……”他現在沒有權限去證物室。
一提錄像帶，空氣就有點凝固。
“好的，你等等我。”加西亞快步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極了。
半響後，她抱着個紙盒子遞給卡羅爾：“我真的很抱歉……”
卡羅爾搖搖頭，接過紙盒子，突然伸手，給了加西亞一個擁抱：“沒關系，是我的錯。我應該告訴你們的。”
“好了，快去工作吧。”
說完，他拿着那個盒子，轉身離開了。
……
回到家的時候，卡羅爾萬萬沒想到，亨利·摩根，紐約警局的知名法醫，竟然坐在他家門口的臺階上。
這家夥竟然從紐約跑到了弗吉尼亞州。
“你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卡羅爾從後備箱裏拿出那個盒子，搖搖頭，把鑰匙扔過去。
“我不記得你的電話號碼。”亨利面色不變，半點沒有記不得小夥伴電話的愧疚，接過鑰匙，快速的打開了門。
卡羅爾：“……”
哦，沒關系，他最近換號碼了。
“你怎麽過來了？今天周三？法醫不用上班嗎？”給亨利到了一杯牛奶，卡羅爾有點好奇的問。
“牛奶？！沒有咖啡嗎？”亨利有點嫌棄。
“沒有。有酒，不過——你不是戒酒了嗎？”卡羅爾翻了白眼，轉身去櫃子裏翻出了幾瓶酒，玻璃瓶子，說明書是方塊字，他倆也就大概認識一點點。
“這是什麽酒？”亨利拒絕喝這種成分不明的東西。
“白酒……好像叫二鍋頭？”卡羅爾擰開蓋子，“所以……？”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死。”亨利道，“我被那把槍擊中了。所以我被轉化了，或者說，我被詛咒了，我一次次的死亡後重新從附近的河流裏重生。”
“但是，亞當告訴我，他找到了殺死我們的辦法。”亨利看向卡羅爾，“是徹底的消亡，再也不會重生。”
卡羅爾沉默的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他知道這種想要解脫的感覺，他也曾經有過。但是終究還是放不下，就算活着再累，他也還是想要好好活着的。
“只要找到那把當年打死我的槍……”亨利看了一眼卡羅爾，伸手也開了一瓶酒，完全不管他是不是已經戒酒五十年了。
“你想怎麽樣？”卡羅爾問，“順着自己的心走。”
“你呢？如果有一天，你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亨利看着卡羅爾，然後喝了一大口二鍋頭。
卡羅爾想了想，搖頭：“我不會放棄的，我之前并不是不死之軀，我在一次次的險死還生之後，才兌換了這種無限恢複的技能，雖然我不怕死，但是也絕對不想死。”
“我現在很好，有房子住，有錢花，還有班要加……”卡羅爾感受着灼心烈酒的醇和，這樣一想，其實生活還不錯。
“你被停職了。”亨利搖搖頭，“現在沒有班要加了，你真的不考慮換個工作嗎？”
卡羅爾：“……”兄弟，求不紮心。
“什麽工作？”他問，“我可幹不了法醫，我覺得沒有比FBI适合我的工作了，我可不想在去幹雇傭兵，賺不了幾個錢，還累得要死。”
“想什麽呢？我覺得掘墓人，這份職業很适合你。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大哥，我是被停職，不是被開除了好嗎？”
喝完兩瓶酒後，兩個人的話題逐漸開始跑偏，亨利喝醉了，廢話就尤其多，叨叨叨的講他是怎麽和阿比蓋爾認識的，那年美人尚小英雄年幼（不是），兩人浪漫的度過了大半輩子巴拉巴拉。
卡羅爾，卡羅爾喝的更多，他心裏不舒服的時候喝悶酒，更容易醉，喝醉了就一臉冷肅的坐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砍人，決一死戰了一樣。
地板上，瓶子擺的亂七八糟，好好的房間，瞬間變成了大型酗酒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尚小，英雄年幼。這句是歌詞，來自河圖圖《永定四十年》
謝謝大家支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