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窦歡她們辦公室加起來有十多個人，訂的一個大圓桌，包廂很大，設計也很有風格，有一面牆中間養着各種各樣的金魚，旁邊是镂空花紋的窗戶，對面是另外一個包間。
這邊剛吃上飯沒多久，隔壁包間的人來了，窦歡本來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開兩瓶紅酒。”
這聲音太熟悉，不怪她一聽就認了出來。
不過她完全沒有扭頭去看，也不想求證旁邊房間裏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楚漓。
“咱們一起敬總監一杯酒吧。”
柳欣星舉着杯子站了起來，她坐的位子在窦歡的對面，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窦歡，仿佛這話是對她說的。
她這麽一說，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坐着了，一群人紛紛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板凳移動的聲音挺大，楚漓往那邊看了一眼，魚兒在中間游來游去，她看不真切，旁邊的産品經理已經把菜單遞了過來，詢問她是否還要加菜。
“不用了。”
楚漓又往旁邊看了一眼，沒看清什麽，轉而收回了視線。
這次主要是公司的幾個經理和合作商一起吃飯，因為涉及到産品各方面的交流，設計師也跟着來了三個。
佟漪是其中一個。
産品經理知道她們關系不一般，故意把她安排在了楚漓的身邊。
見楚漓沒什麽意見，佟漪心中很高興，在一旁幫着倒紅酒。
楚漓沒搭理她，扭頭跟旁邊的合作商聊天兒，剛說了幾句話，她聽到那邊柳欣星說，“歡歡，你怎麽才喝那麽點兒？你看大家都喝了一大半哦。”
“我不太會喝酒。”
這個聲音！
楚漓幾乎是一瞬間就扭頭看向了那邊，方才還覺得好看的魚兒，這會兒只覺得礙事。
看不清楚對面的人，她索性站起來走到镂空窗戶那裏朝着隔壁望，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窦歡的側面，确認了是她，楚漓的心都飛了過去，扭頭就想到隔壁去找她。
“楚總？”
佟漪喊了她一聲，走到她身邊朝着那邊看了一眼，看到是窦歡，她愣了一下。
那人不過是說了一句話，楚漓就這麽大的反應，就好像是一條流浪狗忽然聽到了主人的聲音，到處尋找着主人的方向。
想到這裏，她的心忽然就難受起來。
佟漪收好自己的情緒又笑着喊了一聲，“楚總？”
楚漓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在坐的所有人都在望着她，她尴尬的笑了笑，“遇到了一個熟人。”
“想必這人對楚總來說很重要吧？”
合作商笑着，語氣卻是有些不太高興了。
“是很重要，”楚漓坐下來，給合作商倒了一杯酒，“抱歉，剛剛說到哪裏了？”
這邊柳欣星還在勸窦歡喝酒，“你看你那杯酒剛才就那麽多，現在還那麽多，太沒有誠意了，來來來，我跟你一起，再敬趙總監一杯。”
柳欣星說着就拿着酒杯走了過來，她看着趙西，笑得妖媚，“趙總，咱辦公室新來的小妹妹，以後拜托你多關照了。”
“客氣了，工作上還是要謝謝你們的支持。”
趙西舉着酒杯和她們碰了一下，仰頭把剩下的小半杯酒幹了。
柳欣星也喝了一小半，只有窦歡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小口。
柳欣星見窦歡不說話，輕輕用手肘抵了她一下，笑着說，“歡歡，說句話。”
“說什麽？”
窦歡側頭看她一眼，眉頭微微皺着，顯得有些不耐煩。
柳欣星看她有些不高興了，愣了一下，湊近了在她耳邊笑着說，“就随便說兩句嘛。”
她說着還挽着窦歡的胳膊搖了搖，像是在撒嬌。
窦歡把胳膊抽出來，舉杯說，“那就祝設計室越來越好吧。”
“好。”
趙西舉着酒杯，大家也跟着他一起舉杯，大聲的喊着，“祝設計室來越來越好！”
這敬酒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給趙總監敬酒，給呂姐敬酒，同事之間相互敬酒。
喝到後來，人人杯中的酒都差不多要喝完了，只有窦歡的還沒怎麽少。
她只敬了呂姐一杯酒。
“你們……慢慢吃，我去個洗手間。”
趙西似乎有些醉了，說話都有些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柳欣星在那邊扯着嗓子愉快的喊，“歡歡你快扶一下總監。”
窦歡擡頭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繼續吃自己的，動都沒動。
氣氛忽然就有些尴尬。
趙西腳下一晃，忽然一巴掌按在了窦歡的肩膀上，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手推了趙西一把，直接把他推翻了倒在地上。
趙西倒在地上就沒了動靜。
一群人立馬就慌了，呂姐最先反應過來，過去把趙西扶了起來，“總監，總監，你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趙西坐起來甩了甩腦袋，“有點兒暈。”
窦歡也沒有想到他一推就倒，好在他沒什麽事兒。
趙西沒說什麽，柳欣星卻忽然發了火，“歡歡，我讓你扶總監，你推他幹嘛？”
窦歡冷着臉白她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不快點兒把總監扶起來。”
“他自己起不來嗎？”
窦歡被她指使幹這樣那樣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也不打算忍了，“欣姐要是心疼，你就自己去扶，別張嘴閉嘴就指使人。”
“诶？”
柳欣星指着她，“你、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欣姐自己心裏清楚。”
窦歡這不緊不慢的語氣，到讓人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
周唯沒想到窦歡這麽剛，怕她們打起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
窦歡沒理她，顯然是跟柳欣星杠上了，誰也不肯讓誰。
柳欣星還沒有被人當衆這麽拆過臺，面子上過不去，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推了一下窦歡的肩膀，“你怎麽說話的？”
窦歡冷眼看着她，“欣姐想讓我怎麽說話？”
“不是，我說你……”
柳欣星都給她氣糊塗了，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夠了！”
呂姐不耐煩道，“為這點兒小事，至于這麽鬧脾氣嗎？”
“你們誰過來搭把手，幫我把總監扶起來。”
窦歡扭過身不去，柳欣星也不肯這時候去獻殷勤。
還是辦公室的另外一個男人幫着把趙西扶了起來，把他送去了廁所。
經她們這麽一鬧包廂的氣氛簡直尴尬到了極點，大家都沉默着不敢說話，聽到隔壁的一群人倒是笑得很開心。
呂姐指了指她們兩個，很是無奈，跟着出了門去看趙西怎麽樣了。
她這一走，大家都面面相觑，領導都不在，飯該吃還是得繼續吃，剛剛大都敬酒去了，這會兒正是餓的時候，于是一個個都坐下來默默的開始吃菜。
窦歡沉默着，飯還是要吃的。
但是柳欣星像是被她氣到了，故意跟她作對，看到她伸筷子要去夾菜，她就開始轉托盤，結果搞得大家都不好夾菜，有些礙于面子不好說什麽。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窦歡也就不打算再繼續忍着了，她夾菜的時候只要柳欣星一轉轉盤，她就把托盤摁着。
兩人這樣就這樣較勁兒，誰也不松手，直到窦歡夾到了自己想吃的菜，她才松手。
柳欣星沒注意她已經松手了，手上還在使大力，托盤一下子轉得快了起來，她們點的菜本來就多，有個椒麻雞疊在其他菜上面的，被她這一轉一下子滑了下來，朝着窦歡撲了過來。
椒麻雞撞倒了窦歡的紅酒杯，一大杯紅酒都朝着趙西的方向倒了過去，紅酒順着桌沿滴在了趙西的板凳上，那裏正好放着趙西的包。
窦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紅酒已經把包打濕了，也不知道裏面的東西濕了沒有，窦歡拿起來甩了甩。
“歡歡，把總監的包拿過來。”
呂姐在門口喊。
“哦……”
窦歡把包拿了過去，呂姐接過一看，“怎麽濕了？”
沒等窦歡解釋，呂姐拿着包就走了，只叮囑了她一句，“下次小心一點兒。”
窦歡回頭看了柳欣星一眼，後者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得意樣兒。
窦歡懶得再搭理她，回身拿上包，“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
周唯也拿着包跟着出來。
本來該高高興興的聚餐，被鬧得不歡而散。
剩下的人也都沒了吃飯的興致，收拾東西陸陸續續出了門，結賬的結賬，上廁所的上廁所，等人的等人。
周唯跟在窦歡身邊，看了眼身後沒有人，小聲又激動的說，“歡歡，你剛剛真的太帥了！”
她雖然跟柳欣星曾經是朋友，後來是普通同事，可是看她那麽張牙舞爪的指使窦歡做事兒，心裏也很不舒服。
換做是她的話，肯定不敢像窦歡這樣直接跟她剛正面的吧，畢竟柳欣星擅長狐假虎威，拿着總監發號施令。
她就是不滿柳欣星，但總不能在總監面前表現出不耐煩。
可她沒想到窦歡居然敢推趙西，居然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跟柳欣星吵架，簡直不要太解氣！
窦歡看她那開心的樣子，有些好笑，“我更帥的時候你沒見過。”
“真的嗎？”
周唯就跟小女生一樣開始幻想，“難道以前你是個女校霸，會打架的那種？”
“你跟我有個朋友很像，”窦歡說，“都喜歡瞎想。”
“哈哈哈……”
周唯打哈哈道，“開個玩笑嘛。”
“歡歡。”
兩人快要走到電梯口的時候，窦歡聽到有人喊她，扭過頭看到楚漓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
窦歡沒搭理她，電梯一來，她就拉着周唯進去了，沒想到楚漓追了上來，擠上了電梯。
狹小的空間裏，滿是楚漓身上的酒氣，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
“歡歡，我有話要跟你說。”
楚漓看了周唯一眼，又看向窦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在這裏說了。”
“我介意！”
窦歡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臉色冷得吓人。
周唯算是知道了她剛剛說的更帥是什麽意思了。
窦歡不想被周唯知道她和楚漓曾經的關系，電梯在下一層樓停下的時候，她輕輕拍了一下周唯的胳膊，放溫和了語氣，“唯唯姐，你先走吧。”
周唯愣了一下，聽她這麽一說，按住了電梯，“那、我先回去了，你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好。”
出了電梯，窦歡轉身就朝着另外一邊去了。
在電梯口人多口雜，萬一還有同事沒走的，下到這一層被她們看見了也不太好。
“歡歡，”楚漓跟在她的身後，“剛剛她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窦歡對她沒有好臉色，“關你什麽事？”
“我只是關心你，要是她們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找人去教訓她們。”
窦歡冷笑，“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歡歡，你在景天工作要是不開心，就辭職吧，來我的公司，你想當設計師，我可以給你很好的環境，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意願設計珠寶，我來幫你實現。”
紅酒溫潤了楚漓的臉，顯得她此刻特別的深情。
“想讓我去你的公司？”
窦歡見過了她溫柔面容下那顆冷酷的心，絲毫不為所動。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走上前一步看着楚漓，嘲諷道，“讓我跟佟漪一個辦公室成為大家的笑話？還是你妄想着有一天兩女共有一妻的和平？”
“不是……”
楚漓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抱進懷裏，“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怕你受委屈，我只是想保護你！”
“你夠了！”
窦歡使勁兒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從自己面前推開，“楚漓，從你出軌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再需要你了！”
“我已經在改了！”
楚漓忽然腿一彎，跪在了窦歡面前雙手抓着她的手。
窦歡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楚漓竟然會給她跪下，一時間驚訝得忘了甩開她的手。
大概是因為喝多了酒，楚漓的情緒比較脆弱，她忽然難過的哭了起來，“求求你，歡歡我求求你，你再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不好？”
